“林周,我們談戀愛的事彆告訴任何人。我特彆不喜歡被人起哄,不管是同學,還是家人。你不知道,我高中的時候……算了,不提那個。我爸媽特彆八卦,如果他們知道我談戀愛,一定會每時每刻監視我們的行動,詢問每一個戀愛細節,啊……我要被煩死的。”
他們剛談戀愛的時候,江靜書就這樣告訴林周。當時一隻手握著甜筒,一隻手抓著他的袖口,愁眉苦臉地吃著冰淇淋。
想到她那時苦惱的語氣,林周依舊會忍俊不禁。
周英紅在向朱夢雅介紹。
“這是我們家小孩林周,不像你們家囡囡和你們親,他平時都不讓我們過來,說一定要提前問過他才能來。”
朱夢雅看著林周,眼裡閃起光。
林周的長相屬於老少皆宜,眉眼深邃,眼睛有神,英俊周正,再加上挑不出半點差錯的高挑身材,換任何一個人瞧了都會喜歡。
“哪裡呀,我們家小書也不讓我和她爸去她家的,神秘得很,現在年輕人都是這樣,他們注重隱私。”
朱夢雅聞到房裡飄出來的香味,問了一句:“小林在做晚飯?”
“嗯,簡單煮個麵。”
即便是出於禮貌,林周也因為特殊原因不好開口邀請。
周英紅忍不住誇讚兒子,“他可會做飯了,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大學後兩年的時候突然開始自學,廚藝突飛猛進,現在我和他爸爸都快趕不上他了。”
想到隻會讀書和賺錢的自家女兒,朱夢雅忍不住想,他和江靜書挺互補的是不是?她托著下巴,越看越喜歡,越打聽越上心。
周英紅拍了拍林周,小聲提醒,“請朱阿姨進去坐坐呀。”
林周扶著門框向身後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周英紅還在他耳邊催促。
朱夢雅擺手解圍,“我還要回家吃飯呢,不坐了不坐了,小林一會兒說不定還要工作。小林,我隻是想問問你家有沒有擦玻璃窗的工具,我問你媽媽,她說你家有。阿姨可不可以借來用用?用完馬上還給你。”
林周笑著點頭說:“有的,朱阿姨您太客氣了,舉手之勞,我這就去給您拿。”
林周的聲音很好聽,低沉卻沒有一絲一毫刻意,除了疲倦和早起時,也鮮少透露出沙啞感。
江靜書曾說過,她初次見林周那日,就是先被他的聲音吸引,才抬起頭看他。用她的話說,林周的聲音是一壺越品越香的茶,叫人沉醉。有時在床上,她還會針對他的聲音說些葷話。
“你兒子嗓音真好,”朱夢雅忍不住拍了拍周英紅的手臂,“長得還這麼俊。”
周英紅謙虛地說哪有,笑容卻止不住。
躲在衣櫃裡的江靜書能聽見拖鞋在地板上發出的啪嗒聲,她沒有敏銳到能判斷腳步聲來自於誰,隻能緊張得屏息凝神。拖鞋聲來了又走,她再次聽見模糊又遙遠的人聲響起,卻什麼也聽不清。
過了一會兒,房門關上了。
江靜書腦海中警鈴大作。
是林周的父母進來了嗎?他們會不會來臥室?會不會打開衣櫃?
她現在不僅像個賊一樣躲在衣櫃裡,還是一個沒穿衣服隻披著浴巾的賊。她連捂住臉逃出去的路線都在腦海裡構思好了。
哢嗒,臥室的門被轉開,她的心也吊在了嗓子眼上。
腳步聲來到她身邊,僅僅隔著一扇衣櫃門。
在狹小空間內的黑暗被外麵的亮光取代前,江靜書已經用浴巾蒙住了自己的臉。
林周站在衣櫃前,靜靜垂眸看角落裡縮成一團的江靜書。
像一隻被逼退到死路的獵物,準備與獵人殊死一搏。
“靜書。”
林周輕輕掀開她身上的浴巾,眼裡藏著一抹止不住的笑看她。
“人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江靜書抬起頭,看見是他,長舒一口氣,“剛才是你爸媽來了嗎?”
“不是,是一個鄰居。”
“鄰居?這麼晚來找你?”她搭著林周的手,艱難地從衣櫃裡跨出來。
“嗯,來問我借擦窗機器人。”
“原來是這樣。”
江靜書從衣櫃裡出來就撲在林周身上,回頭帶著歉意看亂糟糟的衣服,“把你衣櫃弄臟了。”
“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的。”
纖細的腰湊巧又被他的掌心覆住,江靜書轉頭輕咳了一聲,借口洗澡溜走。
她可不想餓著肚子被林周摁倒在哪裡。
洗完澡,等著她的就是一碗熱騰騰的大排麵。
周末的夜晚,林周放下一切工作,和江靜書在燭光裡對坐。
她沒有顧忌地把腿架在他膝上,眉飛色舞講述她這一周的瑣事。
林周靜靜聆聽,眼簾的一抬一垂都跟隨江靜書的動作而動。燭光的陰影在她臉上飄動,倒像是在水裡般夢幻。
他想起那場由學長促成的清北“聯誼”會前,學長向他介紹北大的學生,說到江靜書時,他是這樣形容的:
江靜書,漢語言文學係的高冷學妹,嚴肅文靜,生人勿近。
林周垂首彎唇。
那真是他聽過的對江靜書最大的誤解。
洗漱過後,江靜書準備和林周做點正事,她剛親了林周一口,手機響了。
她一滯,翻身拿起手機坐在林周腿上。
是朱夢雅打來的。
“囡囡,到家了嗎?”
“沒有呢,怎麼了?”
朱夢雅開著免提,一旁的江華信心疼道:“又到這麼晚?吃飯了沒?”
“吃過了。”
“吃什麼了?彆又是燒烤這種垃圾食品,外賣也不要總是點,不乾淨。”
“放心吧,我吃的麵條,大排麵。”
朱夢雅從江華信那兒搶回來手機,笑逐顏開,“麵條好,囡囡,要是有個人能天天煮麵給你吃,你喜不喜歡?”
江靜書滿頭霧水,“誰會想天天吃麵?”
“也不是隻有麵,他什麼菜都會燒。”
江靜書挑了挑眉頭,了然於心,瞧了瞧被她扒了一半衣服的林周,笑起來,“你又想給我介紹對象?”
聞言,林周抬眸看向她,此刻他的衣領被江靜書扯到鎖骨下,露出半個肩膀。
林周的身體微微後仰著,撐在床上,發梢和睫毛被身後那盞床頭燈照成淺金色。
他的神情與姿態,皆是隻有他們二人獨處時才有的隨性和慵懶。
江靜書故意朝他揚了揚眉頭,唇角微抬。
便看見林周無聲地用口型說了兩個字:
不許。
江靜書笑著。
她不介意林周在與她調情時展現出的霸道,甚至很喜歡。畢竟他和她都知道,林周不是一個有控製欲的人,而她就喜歡他這一點,林周不會違背。
她垂著眼睛一邊聽電話,一邊玩捏林周的耳朵。
朱夢雅說:“是媽媽新認識的一個朋友的兒子。”
“哦?新認識的朋友?”
“打麻將認識的,她人很熱心,有學問有涵養,想學一學麻將,我就教她。”
江靜書道:“你可彆把人教壞了。”
“說的什麼話。你不是喜歡長得好的嗎?她兒子長得特彆俊,個頭也高。”
江靜書撩著林周的衣服摸小腹,抬眼欣賞他在暗光下的輪廓。
能比林周好看?
林周一下抓住她的手腕,無聲提醒她:
我是你男朋友,不要去見彆人。
江靜書抿著嘴實在喜歡他這副樣子,嘴角已經快上揚到耳根邊。
“再說吧,我忙著店裡的事,沒什麼時間談戀愛。”
“錢又賺不完的。”朱夢雅堅持。
“是,錢是賺不完,但家裡的天已經塌過一回了,我不能讓它再塌一次。”
話音落下五秒,一切都靜悄悄。
江靜書隻能聽見林周的呼吸。
江華信和朱夢雅都不說話了,過了會兒才道:
“說不過你,隨你!你愛怎麼樣怎麼樣,我和你爸反正是管不了你了。”
江靜書摸著林周的耳垂玩,漫不經心地笑著安撫母親,“你們隻要享清福就行,不要動什麼腦瓜子,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掛斷電話,她勾著林周的脖子,玩味性十足地凝視他。
“你剛才和我說什麼了?我不會看口形。”
江靜書的身後又長出惡魔小翅膀和尾巴了,林周投降,箍住她的後腦勺親吻她,一點一點把她推向柔軟的床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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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江靜書剛在她經營的社交平台上發了自己穿新品的生活照,一邊觀察粉絲的評論,一邊收拾去杭州的行李。
這時朱夢雅按響了門鈴。
她從樓上702舉著一個擦玻璃的機器來到602。
江靜書蹙著眉問她手裡的是什麼。
“你幫我去把這個還給鄰居。”
“我?”
江靜書抱著手站在一邊,觀察著那機器,覺得有幾分眼熟,卻想不起來為何眼熟。
“對,我和你爸要出去和老蔡吃飯,來不及過去。”
江靜書看了一眼時間,斟酌片刻,“行,還去哪裡?”
“22幢1001。”
“……”
原來那天林周說的鄰居是自己的媽媽。
江靜書的眼皮跳了跳。
以她對朱夢雅的了解,後者隻要見過林周,就一定會想把他介紹給自己。畢竟朱夢雅曾經給她介紹過的人什麼樣的都有,連氣質畏縮、個子和她一般高的男人,朱夢雅都能誇一句長得清秀。那林周豈不是天仙?
朱夢雅對給她介紹對象的執著和旁人不太一樣,比起把婚姻和生兒育女當成一個任務,朱夢雅和江華信隻是喜歡插手彆人生活的感覺。
她曾經把剛認識一天的人家裡祖宗十八代的八卦都打聽清楚了,並樂於把這些事講給家人聽。
江靜書不愛聽,想獨住的欲望也在那時達到頂峰,於是就買了樓下正好在出售的602。離得不遠,既能盯著父母,又有個人空間。
她連602的密碼都沒有告訴過父母。
不能讓朱夢雅過多接觸林周。
“儘量彆去打擾人家,彆人是出於禮貌才願意借機器給你,不好意思拒絕,彆總熱情過頭,讓彆人難堪。”
朱夢雅氣鼓鼓地走出去,在門外回身,“翅膀硬了,天天教育起你娘來了。”
砰一聲,大門被緊緊關上。
江靜書無奈地笑了笑。
她愛教育人的毛病,隻有遇見林周才好一些。大概是他沒什麼需要她教育的,幾乎一切都完美地剛好符合她對戀人的要求。
不過,她今天懶得跑一趟22幢。
一通電話打過去。
“林周,下班後過來我這一趟,晚上我爸媽不在樓上。”
江靜書停了一秒,一字一頓說道:“把你借給鄰、居、阿、姨的擦窗機器人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