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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鄰右舍 山辭 4584 字 3個月前

糟糕的初夏,知了的叫聲擾人清閒。

江靜書在街邊新開的網紅烘培店排了一小時隊。

排隊的時候,她一直在分析這家網紅店的成功之處,瞧瞧有沒有能學以致用的地方。

“顧客,您的香香甜甜小蛋糕可以帶回家咯!”

“謝謝。”

聽起來甜到發膩的服務態度並不招人厭,反倒讓江靜書心情大好,和她一會兒要見的人相比起來,她寧願膩死在甜品中。

晚上六點應酬前,江靜書用兩個麵包填滿了肚子。

一杯杯酒落肚,也不見她醉,對麵坐著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感慨:“小江酒量這麼好啊。”

“哪有陳總您好,劉廠長,您彆看陳總謙虛說自己不喝酒,其實陳總是最懂酒的人……”

江靜書一頓天花亂墜的馬屁捋順了中年男人的毛,他舒展地靠在椅背上,輕晃酒杯,滿意地笑著。

房間裡隻有她一個女人,嘴上甜得像蜂蜜,身上穿得如鐵壁。長袖衫,喇叭褲,連內衣都穿了壓胸的運動款,長發在腦袋後用虎皮鯊魚夾夾住,一副乾練模樣。

一看就是最不解風情的那類女人,就算長得再好,那也是塊無趣的石頭。

“老劉,就按你之前和小江說好的價格吧,彆為難人小姑娘,貨好好做。”

陳經名終於鬆口。

江靜書舉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用手擋住大半張臉,用力翻了個白眼。

這批貨的價格,她和劉鋥早就談好了,半路殺出個陳經名說不同意,現在來充好人。

假仁假義。

目送走劉鋥和陳經名的車,江靜書一秒收回笑容,她用手揉捏了下自己的臉頰,笑僵了。手指上抹下來一層粉底,她煩躁地用紙巾擦掉,掉頭回停車場取自己的車。

坐在車裡,她給金燁撥了個電話。

“小金,劉鋥那邊的單子辛苦你盯緊些,有什麼事儘管告訴我。”

“你放心,交給我吧。對了,靜書姐,楚野說周末的新品拍攝要往後挪兩個小時,他臨時有事。”

江靜書倒吸一口氣,壓著自己的脾氣沒有破口大罵。

“他又有什麼事?第幾次了?次次說好時間他臨時變卦,我有我的安排,不可能次次為他打亂!你告訴他,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他再這樣,讓他另謀高就,我這座小廟容不下他這尊大佛。傳媒學院多的是帥哥,不差他這一個。”

楚野當初是自己找上門的,樣貌不錯,衣架子身材,畢業於浙江傳媒學院。她看他態度誠懇,方方麵麵與品牌調性也算契合,就定了他當男模特。自己則親自上陣負責女裝的部分。

說白了,為了降低成本。

平心而論,楚野模特當得很好,表現力強,氣質文雅中不乏性感,和「書時」的產品定位相符。但這個人的個性卻和文雅半點不沾邊,自從火了,工作邀約變多後,總是有各種理由放她鴿子,包括但不限於拍攝、直播。

江靜書對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傳媒學院是不缺帥哥,但天生自帶表現力的卻並不好找,她並不是真打算放棄楚野,起碼在找到新的人選前,不能撕破臉。

她低下頭,冷靜下來,抵著方向盤用手撐著酸脹的太陽穴。

“算了小金,最後兩句話彆和他說,就告訴他下次彆這樣了,我也有我的生活安排,言而有信是社會必修課。”

“好的,靜書姐。”

為現實折腰也是社會必修課。

江靜書靠在車裡打了一會兒盹,叫了一個代駕過來把車開回去。

她沒有直接坐電梯上樓,她想透透氣。

溪月灣裡的路燈很少,一到夜裡除了有車經過的道還算亮堂,小路普遍烏漆嘛黑,隔好遠才有一個藏在草叢裡的地燈,燈光被草遮了大半,大打折扣。

但小區裡也有亮堂的地方,比如說彆墅和排屋區,那兒的小徑就亮一些。那裡的房子最矮,地位卻是最高的。

不過最亮的還要數公共健身設施那塊地,路燈極亮,還響著比蟬鳴還刺耳的小孩叫喊聲,熱鬨得很。

江靜書儘量避開那一塊走,她怕自己的腦袋走在半路就因噪音炸開。

她走到10幢樓下,藏在黑暗裡,抬頭。

702的客廳燈半亮著,江華信和朱夢雅八成一起坐在沙發裡看電視,也有可能已經睡著了,隻是沒關電視。

江靜書提前告訴過爸媽,她可能會睡在工作室,他們便沒有為她擔心了。

雖然她在去應酬前吃了麵包,但喝了這麼些酒,胃還是不舒服,頭也暈,於是又在心裡頭罵陳經名。她最不喜歡和這些挺著啤酒肚的人打交道,他們的T恤邊仿佛永遠浸染著一層油,還有煙草味。

電影裡帥哥抽煙是一回事,現實裡讓她吸二手煙就是另一回事了。江靜書鬆掉鯊魚夾,抓起一把頭發放到鼻子邊嗅了嗅。

該死的,果然沾了煙味。

她早上才洗的頭。

她越聞越不舒服,加快了晃晃悠悠的腳步,從22幢的地下車庫進入這幢樓,坐電梯直達10樓。

砰一聲,江靜書把額頭抵在1001的門上,撞了一塊粉底印出來,低著頭嫻熟地輸入六位密碼打開門。

玄關和客廳一片漆黑。

她沿著牆壁摸到玄關燈的開關,脫鞋、扔包、關門、反鎖的動作一氣嗬成,然後一頭栽進了寬敞的L型沙發裡,一條腿掛在沙發邊緣。

一瞬間就把整潔的一塊地拱得亂糟糟。

江靜書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小時,書房的門從裡被拉開,光在昏暗的客廳裡照出明亮的四邊形。

拖鞋在地上發出輕響。

江靜書在沙發上“蠕動”了一下,翻身把腿掛到了沙發靠背上。

黑暗中,一個高大的人影不斷靠近,最後佇立在沙發邊,手掌有力地架住江靜書的雙臂,把她扶坐起來,動作嫻熟地撐開她的眼睛取出日拋式的隱形眼鏡。

“喝酒了?”

林周的聲音又低又輕,在一片靜謐中赫然響起。

江靜書點點頭,“不多。”

她的雙臂被他架得難受,舉著手一頓亂晃以示抗議。

一聲低笑。

“手再舉起來一點。”

江靜書閉著眼睛,把兩條手臂伸得直衝天,比投降者的姿勢還標準百倍。

林周卷起她的長袖衫下擺,往上一拉,露出裡麵的黑色運動背心,再往上……衣領卡在了江靜書的臉上。

“唔、唔——”

她的臉蛋在衣服裡變形了,氣得踢了林周一腳。

林周再一拉,終於拔蘿卜似的把她的腦袋從衣服裡解救了出來。

她睡得迷糊,再加上酒精作用,懶得和他計較什麼,身子往前一傾,下巴靠在他腹上努了努嘴。

林周也沒和一身酒氣加煙味的江靜書客氣,一手扶住她看似搖搖欲墜的上身,蹲下來用另一隻手把她的外褲脫了丟遠。

明天得洗沙發套了。

運動背心比江靜書的尺寸小了太多,壓得太緊,她今天胸悶了一整天,迫切地想要解脫。

這背心不像平時的內衣,挑開搭扣就能解下,它也得從頭頂“拔”出來,此刻沾了汗,更困難了。

“下次彆穿這種。”

林周一邊幫她拔著這件頑固的內衣,一邊說。

“安全。”

江靜書在心裡想,他懂什麼,豐滿的身材從學生時代起就給她帶來不少麻煩,有時候,她需要忍受一種不適,去規避另一種危害。

好不容易拔下來運動背心,她被壓了一天的軟物蹦出來。

林周轉頭喚醒人工智能打開了客廳最暗的氛圍燈。

江靜書的頭發橫七豎八,臉上的殘妝不忍直視,赤條條兩條腿踩在林周蹲下來的膝蓋上,沉甸甸的豐滿上布滿被不合身的背心壓出來的紅痕,觸目驚心。

林周的眸光暗了暗,把她豎著抱起來。

“穿不合身的對身體不好,下次我陪你去應酬。”

江靜書哼了聲,“不要。”

“江靜書……”

她搶斷他的話,“一身汗難受死了。”

林周深吸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拎”著她去浴室。

江靜書軟綿綿的東西壓在他手臂上,變了形,又熱又黏。她習慣了,把額頭也貼在林周的頸窩裡,誓要把已經沐浴過,一身清香的他也拉入夏日的潮熱中。

夏天就是這樣。

潮濕、悶燥、熱烈。

林周一邊架著她沒骨頭一樣的身軀,一邊試探水溫,接著把她放進浴缸,又回到臥室去拿她的居家服和浴巾。

一分鐘都不到的時間,江靜書已經把水玩得到處都是,浴室的牆上、地上,都是水痕。

林周的太陽穴抽了抽。

他在浴缸邊蹲下,把她扒乾淨了抹沐浴露,給她洗亂蓬蓬的頭發。江靜書趴在浴缸上很是享受,一會兒翹腳尖,一會兒摸摸林周的臉蛋,再傻笑會兒。

忽然,林周也沒忍住,笑了一聲。

江靜書心電感應般眉頭一皺,眼睛一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許想!”

林周家裡以前養了一隻古牧,名叫古馳,他以前就這樣給它洗澡。

林周抬眼和忽然抓著他衣領無理取鬨的江靜書對視,彎著唇,眼裡寫著:他就是想到了洗古馳的畫麵。

江靜書氣得咬住嘴唇,酒和困意都醒了大半,抓住他的胳膊使勁往浴缸裡拽。但林周人高馬大,她拉不動,倒是把水濺了他一身,他身上不剩什麼乾燥的地方。

“一起洗?”

林周停下動作,看了她一眼,起身脫了衣服跨進來。

江靜書瞪大眼睛看了看他某處,頭壓低到水麵咕咚咕咚地吐起泡泡。

“我沒說啊……”

“我想,行了嗎?”

林周把她拉到自己這邊,揉進懷裡,唇貼著她的肩背落下細密的吻。

江靜書不解風情地說了一句:“我下周要去趟杭州。”

林周皺了皺眉,動作倒是沒停,“多久?”

“兩天而已,住一晚就回來。”

“我陪你?”

“不要。”

他一頓,用力捏了下,沒再說什麼。

“林周,輕點……”一聲後,江靜書漲紅了臉,紅到耳根,“你彆……”

林周把她轉過來,單手捧住她的臉,拇指和中指夾住她的耳垂摩挲,低頭吻她直到她像溺水般渴望空氣。

“色狼。”

江靜書喘氣。

林周低頭看了眼她,彎唇,“你可沒什麼資格說這話。先起來擦乾淨,去臥室再繼續,喝過酒不能在水裡泡太久。”

江靜書哼笑了聲,扭過頭,人又是一顫,接著就被從水裡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