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嬈把傷口含在口中,隻覺得血液味帶著淡淡的腥甜。
她聽見趙繼川的話,旋開手,不可置信地抬眸,再低頭的時候,手上的血液猶如露珠一般湧出,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幾分旖旎。
她不禁想到在床上的時候,她也是像這樣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唇,嘗到了他的鮮血味。
趙繼川從她剛剛的視線中察覺出她的深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畔,散漫地笑著。
他覺得她咬他這個行為是無意的,畢竟是他把人折騰得太狠,她若是不咬他那一下,他真能把她最後一絲力氣全部榨乾。
韓嬈這個人其實蠻有意思的,剛上床的時候,把理性克製展現得淋漓儘致。
即使她感覺到了性/愛帶給她的愉悅,偏還要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偏過頭閉上眼睛,任他索取。
她就好像掛在懸崖峭壁上的花,頑強生長在岩石縫隙,任憑風吹雨打,野蠻生長。
任人采擷不得。
結果在他的高超的調情手段之下,她不得不為他敞開,綻放,張開雙臂環住他勁瘦的腰身。
臥室裡隻開了一盞水晶吊燈,正懸在二人頭頂,暖黃色的。
在曖昧斑駁的光影下,趙繼川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砸落在她光潔的皮膚之上,她受了刺激,他隻覺得結/合處驟然縮緊,卻有意加快頻率。
韓嬈雙手攀在他的肩膀之上,她攥著拳頭,任由鈍痛感嵌入掌心,卻不敢傷他分毫。
可漸漸,情/欲的海洋將她湮滅,她隻覺得頭頂的燈一直在晃動。
仿佛會在下一秒脫落,砸在他和她的身上。
大概欲生欲死就是這個感覺吧。
韓嬈沒了理智,新做的法式美甲嵌入他的肌膚。她如饑似渴般仰著頭,吻上了他的唇,卻在唇舌交織之時,嗚咽著咬了他。
兩人不約而同回憶起剛剛的場景,韓嬈的耳根有些泛紅。
她低頭繼續把最後幾針勾上,輕輕點頭應下趙繼川要親自開車送她回家的要求。
她想大概真是美色誤人。
若不是因為剛剛床上太過合拍,她斷然不會心安理得的差遣他。
韓嬈把裙子攤平,抬眸,男人眸色沒什麼變化,也沒有絲毫要打算離開的一起。
她心一橫,也不矯情,低頭解開浴袍,當著他的麵換上衣服。
女人手腳很利索,手伸到後麵拉上拉鏈,然後把那條格子襯衫係在腰間,撿起扔在沙發上的包對他說:“走吧。”
趙繼川的視線毫不避諱地在她這身新打扮上打量,她的時尚感不錯,他甚至能設想她拍廣告大片或者走時裝秀時的姿態。
趙繼川目光落在她的胸前,沉思兩秒,他隨手扯了件自己的外套扔給他。
韓嬈抬手接住,眼底的笑意更濃,“謝了。”
邊說著,她隨手把外套穿上。
外套上縈繞著淡淡的沉香味,是他的。
和她在兩人耳鬢廝磨之時聞到的一模一樣。
兩人收拾好直接坐電梯去停車場。
韓嬈習慣性坐後座,卻在手觸碰到後車門的時候鬆開。
她又重新繞到副駕駛,係上安全帶。
他願意親自送她,說明今晚上他心情不錯。
可她不能太過恃寵而驕,坐在後麵當大爺,搞得他像是個司機。
車子平穩地在路上行駛,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多數時間都是他問她答,話題無外乎一些日常小事。
她對他不是沒有好奇心,但她懂,不該問的彆問。他們這種人防備心強,她不想把普通的聊天弄成要窺探人隱私,索性不問。
隻要不開口,就沒有麻煩。
趙繼川也不是有情調到能和人侃大山的人,他見她興致不佳應付他,便不再問了。
車內一片寂靜。
韓嬈有些犯困,又不敢睡,隻好拿出手機刷刷社交軟件解悶。
好巧不巧,她一點開抖音,就在推薦頁跳出一個直播,直播間人數有八千多。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視頻裡的男人穿了件休閒風的白T,抱著吉他,邊彈邊唱劉若英的《後來》。
若不是下麵掛著小黃車,估計彆人會以為這是哪個歌手大半夜直播唱歌呢。
韓嬈盯著評論區看了幾秒,除了點歌的粉絲和吹捧自家哥哥厲害的粉絲,還有大段大段的文字因為這首歌緬懷青春。
韓嬈輕哂一聲,還沒來得及劃走,身旁的趙繼川淡淡出聲,“熟人?”
韓嬈右眼皮跳了一下,順口胡扯說:“不熟。”
她順手熄了手機,想閉上眼睛假寐,可見他還一臉狐疑,便補充說:“其實他當年勸過我轉行,和他一樣直播帶貨。但是我拒絕了。”
“為什麼拒絕?有錢賺不好?”趙繼川玩笑著問。
韓嬈耷拉著眼皮,“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始終覺得我還是要演戲的。”
她偏過頭,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我覺得身為一個演員,還是要保持一些神秘感,過度曝光,容易讓人出戲。”
趙繼川沒再多言,韓嬈輕吸一口氣,用滿臉的疲憊掩飾內心的不堪。
其實,直播的人名叫謝遙辰,早些年和韓嬈同屬於一個娛樂公司。
他不喜歡拍戲,喜歡直播唱歌,後來就轉戰網紅行列直播賣貨。
算是內娛早期明星轉網紅成功的案例。
至於人和她熟不熟這事,韓嬈隻想說,大數據是懂推送的。
“精準推送”這四個字,毫不誇張。
車程很長,停在她家樓下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了。
韓嬈在車上半醒半睡,迷迷糊糊,腦海裡居然一直在飄謝遙辰的歌聲。
直到趙繼川開口,她才如夢初醒一般,被拉回現實。
“家住的這麼遠。”他說。
這話算是對她昨晚遲到行為的一種體諒。
韓嬈捕風捉影般地看著他,立刻揚起嘴角,誠實地說:“這邊房價比較便宜。”
她一邊說一邊脫下他的西裝外套,他卻攥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聲音如同冬日的霧凇般,他說:“穿著。”
韓嬈的手頓住,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她嘗試從他眸中看出一絲憐惜或者心疼,卻失敗而終。
她自嘲地垂眸,他們隻是睡過而已,純粹的肉/體交流,又不是產生了什麼精神共鳴。
人家見她穿的少借她一件衣服是他紳士仁慈,她在奢望著什麼?
果然,女人和男人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物。
男人可以把欲/望和愛情分得清清楚楚,而女人卻容易因為情/欲而被迷惑上頭。
韓嬈環住他的腰,告訴自己她不要做這樣的女人。
她可以貪慕虛榮,和他開啟一段不正當的關係,但她絕不會愚蠢地愛上他。
那話怎麼說著,做這行的切忌愛上客人。
韓嬈覺得老祖宗的話說的對。
經過一番心裡掙紮,女人的眼神漸漸清明。
她帶有兩分諂媚地說:“那謝謝趙總啦。”
趙繼川輕哂一聲,挑起她的下巴。
他很矛盾,他喜歡她費儘心思討好自己的姿態,卻又格外厭惡她沒有一絲真心的樣子。
他想了想,大概真是占有欲作祟,他的東西要從裡到外完完全全的屬於他。
霸道,無理,又獨裁。
不過,這才剛開始。
他看了她一眼。
他不急。
韓嬈隻覺得他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臉上,看他的眼神,她以為他在等著她主動吻他。
韓嬈往前探了點身子,偏過頭,要去吻他的唇。
卻被他鉗著下巴製止。
趙繼川抬手幫她把因為動作太大而脫落的外套重新披上,“回去吧。”
韓嬈猜不透他剛剛不讓她親是不是在搞欲拒還休這一套,反正既然現在他讓她走了,她就要趕快離開。
和他周旋一晚上,她小心翼翼,步履薄冰,不止身累,心更累。
她崩了一晚上,在聽到他放她走的時候原形畢露。
這一點趙繼川窺探得淋漓儘致。
韓嬈剛推開車門,一腳落地,他便開口問她:“不請我上去坐坐?”
韓嬈不可置信地回眸,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怎麼,你背著我藏男人了?”他問。
韓嬈當然不可能藏男人,做/愛的確能讓人身心愉悅,但不代表她是個一門心思隻想這種事的人。
她隻是防備心強,領地意識強,不想讓任何人踏入她的私人區域。
這可能是現代人的通病。
他話到這個份上,染上點懷疑的意味,她最佳的策略是順著他的話,讓他不信就上樓檢查檢查呀。
這是自證清白的最佳方式。
可她沒有。
她真不想和他糾葛太深,便梗著脖子說:“怎麼可能?”
“我藏沒藏男人,你今晚不知道?”
趙繼川笑了出來,她今晚在床上的反應確實不像藏過男人的樣子。
見她後背還在繃著,趙繼川索性不再逼她,大度地放她離開。
車的大燈開著,照在她清瘦的背影之上。
韓嬈像是察覺到什麼,特意轉過身來和他擺了擺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趙繼川送走了她,沒有著急離開,他幽幽地點燃一支煙。
細細回憶她今晚的一舉一動。
他承認,她確實有點手段,他現在對她非常感興趣。
至於去她家這事,他其實隻是隨口說的,逗逗她。
這種老舊小區,就房租便宜這一個優點,其他任何配置都和北城格格不入。
他這種生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骨子裡的高傲讓他不屑流連在這種地方。
他也不懷疑她家裡真有什麼男人。
但他卻因為她的排斥感,極度想要染指她的空間。
很變態吧。
他彈了彈煙灰,笑了出來。
韓嬈不知道趙繼川在她家樓下多停留了一支煙的時間。
她到家之後就滿身疲倦地躺在了床上。
她懶得打開燈,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想,明天爭取走完解約流程,爭取儘早能進組拍戲。
趙繼川自作多情地以為她這種女人,回到家後肯定得細細複盤今晚,思考下次見麵怎麼應付他。
他根本不知道,她事業心強的可怕,自己一轉身就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