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之親(1 / 1)

引鴆(zhèn) 暄慕 4780 字 3個月前

韓嬈得承認,她有時候真由衷臣服於趙繼川的手段。

比如此刻,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深情,而手下的布帛卻輕薄的如同一張紙片,輕輕一扯,就脫離了她的肌膚。

韓嬈感覺到男人的手遊離著,她隻覺得有些涼,說不清是身前還是背後,抑或是心理感受。這感覺像極了冬天下雪,雪花溜進脖頸裡,隨著溫度融化,絲絲清涼。

她顫抖著纖長的睫毛,閉上眼睛,有些呆滯地貼在他的懷裡,任由他索取。

她想,她就是一滴水,僅有的一滴水,最後還是要彙入他的溪流之中。

若是有人問她在這段一開始就不平等的關係付出了些什麼,那她此刻的回答一定是全部。

至少在此刻,她覺得自己生而又死,死而複生。

曾經那個單純的韓嬈,似乎經過洗禮,早已不複存在。

她把自己徹底打碎,重組,捏造成此刻的她,野心勃勃,一心想火。

她想無論如何,她也要在這個唯利是圖的圈子混出一席之地,她要那些對不起她的人,統統低三下四地回來求她。

趙繼川沒心情也沒義務理睬此時此刻女人內心的波濤洶湧,他鉗著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卻又強勢地命令她正好開眼睛看著他。

韓嬈隻覺得他的指尖探入,她悶哼一聲,顫巍巍地睜開眼,和男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她輕輕彎唇,費力地環住他的脖頸,將臉貼在他胸前,像小貓一樣乖巧,呼吸噴灑在她的脖子上,“抱我,可以嗎?”

趙繼川被她取悅,收回手,徑直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直到她被他抱在懷裡,他才發覺,她竟然這般輕。

幾乎是沒經過大腦的思考,他直接問:“你多少斤?”

韓嬈笑盈盈地去摸他的下巴,“趙總不知道嗎,女孩子的體重是隱私。”

趙繼川垂眸看了她一眼,女人眸色很溫柔,發絲有些淩亂,貼在額頭上。

韓嬈扁了扁嘴,略帶著驕傲的語氣說:“身高168,體重95。”

這確實是她值得驕傲的事情,從入行以來,她的體重常年在94到96斤浮動,從沒過百。即使是在被雪藏這四年,無戲可拍,她也從來沒有放縱自己過度飲食,常年保持健身。

趙繼川將她壓在床上,打量著她的身體,確實身材勻稱,腰腹間沒有一絲贅肉,而且,該有的地方還一塊肉都不少。

他勾起她的腿彎,又聽見她神秘兮兮幼稚地說:“不過我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有170,我當年是故意報矮了兩厘米。經紀人說太高了,不好找男演員搭戲。”

這次,趙繼川是真被她逗笑了,他“吧嗒”一聲解開皮帶,嘴毒地說:“說的好像你這兩年有戲可搭似的。”

韓嬈臉上的笑僵住,她篤定他一定不是一個好戀人,嘴巴跟淬了毒似的,連點兒情緒價值都不會給。

逢場作戲不懂嗎?就會潑她的涼水。

可轉念一想,他是給錢的一方,她能忍就忍忍吧。

更何況,他們之間,單純保持交易關係就不錯,提及情愛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韓嬈隻覺得自己的月退被分開,大概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說:“所以現在我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依舊無戲可拍。”

韓嬈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驟然懸空,像是一條擱淺的魚,他動作間給她一點甘霖,她便拚了命地汲取索求,最後顫巍巍地哭出來。

趙繼川沒有太過惡劣的癖好,覺得一定要把她弄哭,可此刻他卻覺得她的哭聲格外動聽。

男人吻上她的唇,抬手撫摸她的心臟,“不舒服?”

韓嬈連連搖頭又點頭,不是不舒服,是太爽了。

可她太過羞恥,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爽哭了。

可她再偽裝、再逃避,哪裡能躲過他鷹隼般的眼睛。

趙繼川悶笑一聲,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細細地吮吻她臉上的淚水。他覺得她真挺讓他滿意的,無論是上麵還是下麵,都這麼泛濫。

韓嬈目光清明,卻又漸漸模糊,一滴一滴淚滾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她看著在晦暗的燈光中顯得溫柔幾分的男人,緩緩偏過頭閉上眼。

那天晚上,她在跌宕起伏,歡愉和痛苦交織中,突然想起了大二時候期末演過的一場話劇,是曹禺先生的《日出》,那時她飾演陳白露。雖然他們小組合作隻演了其中一部分,但她卻翻來覆去把陳好老師那版的《日出》看了很多遍。

她同情又憐愛陳白露這個角色,她愛她的坦蕩、她的豁達、愛她的風情萬種……

其中她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詞就是:“可是我弄來的錢,是我犧牲過我最寶貴的東西換來的。”

韓嬈想,她自己好像也是這樣。

可又似乎不一樣,因為她其實在床上享受到了歡愉,她未曾體會過的歡愉。

韓嬈腦子懵懵的,索性將自己沉溺在情/欲的海洋中,什麼都不再細想了。

那天結束的時候,韓嬈的嗓子哭啞了。房間的窗戶開著,她隱約聽到了淅淅瀝瀝的下雨聲。

她想,這場雨終究還是來了。

趙繼川鬆開她的腰,抬手取出一支煙塞進嘴裡,在點燃之前,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紳士地問她介不介意他抽。

韓嬈支著下巴看著他,笑著搖搖頭。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把煙點燃,吞雲吐霧,煙霧模糊了他的臉頰。

其實她也想抽一支,想想又放棄了,她不想模仿他,不想被他擾亂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即使是在事後一支煙這種小事之上。

韓嬈靜靜地躺在床上,聽了會兒雨聲,貪婪地吸室內的煙味。

他這人很講究,抽煙的時候喜歡在煙絲裡插一截沉香,所以室內的味道很好聞,也漸漸壓住了曖昧的氣息。

也許是環境太過安靜,趙繼川瞥了她一眼,緩解氣氛一般隨意和她聊天。

“和公司談妥了?”他問。

韓嬈輕點頭,又搖頭,吃飯的時候嗬斥她不許談公事,現在他又主動提,果真是規矩是有錢人製定的,全都隨他的心情。

既然他提了,那她自然要順著他的話茬兒說,她抿了下唇,似乎作了一番心理掙紮,然後問他:“如果我想和公司打官司,你會幫我嗎?”

他好奇地抬眸,抬手探出去,輕輕在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韓嬈抻著被角往上蓋了蓋,“我覺得違約金有些貴,按理來說,我應該不用賠這麼多。”

她從來不排除吸血公司有意坑她的想法。

“打官司用多久?”他問她,眼中充滿探究。

韓嬈:“可能得一年多?”她其實也不確定,她隻是有這個想法,簡單在網上了解了一些,還沒來得及找律師,所以來征求他的意見。

大概是他們剛剛太過合拍,他心情不錯,難得拿出一個長輩般的語氣開導她,老道又深沉。

“韓嬈,有些事情要算最佳利潤。你打官司所耗費的精力很可能會影響你以後的行程安排,你的工作進度,甚至你的名聲。韓嬈,有些錢不值得用時間成本來算,你懂嗎?”

“當然,至於到底要怎麼選,你自己決定。”

趙繼川對著她輕笑了下,抬手把煙頭碾在煙灰缸裡,然後撈起褲子穿上,徑直走向浴室。

韓嬈看著他流暢的線條,輕舒了一口氣,又貪婪地吸了吸空氣中殘留的沉香味,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後來她想,這其實是趙繼川給她上的第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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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房的好處就在於不僅有一個浴室,韓嬈休息完了就自己找了間房去清理,也不用擔心和趙繼川繼續打照麵。

其實兩人共浴這種畫麵她都不敢想,太害羞了,她可能能尷尬到腳趾摳地,目光無處安放。

她覺得“床下不熟”這個詞真能精準概括兩人的關係。

她對著浴室的鏡子細細端詳自己的身材,白皙的肌膚因為溫度過高微微泛紅。她抬手覆蓋到自己的腰部,遮住趙繼川留下的指痕,又偏著身體照了照後背,蝴蝶骨翩翩欲飛,沒什麼痕跡。

她歎了口氣,趙繼川的床品還算不錯,沒給她留麻煩。

韓嬈洗完澡收拾好自己,慵懶地濕著頭發裹著浴袍出來,她撿起被扔在地毯上的包包,從裡麵翻出手機,習慣性地各個社交軟件都掃一眼。她打開微博,掃了一眼娛樂熱搜,沒什麼誰與誰離婚、誰和誰曝光戀情這種大事,便索然無味地退了出來。

突然間,手機裡收到一條短信,她點開,看到那一串數字,才反應過來是她的違約金。

她怔了一下,心裡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

她不知道孫昊為什麼恰好這個時間把這筆錢彙了過來,也許是巧合吧,但真是血淋淋地揭開她心裡的偽裝,告訴她她所得的一切,都是剛剛床上那個男人給她的。

韓嬈壓抑住這些矯情的想法,循著本能從前往後數了數有幾個零,確定金額沒問題,她便把手機屏幕熄掉了。

反正這筆錢也要賠給公司,又不是她的,捂不熱乎的。

韓嬈把手機扔下,偶然一瞥,才發現趙繼川不知何時出來了,目光清明,饒有興趣地盯著她看。

他早已經換好了衣服,是一身乾淨的襯衫西褲。韓嬈垂眸,覺得他又恢複了那個清冷克製的模樣。這樣的他,不好交流。

她沒再說話,指了指自己的潮濕的頭發,然後就回到浴室吹頭發。

吹乾頭發後,韓嬈撿起被扔在地上的裙子,打算換上衣服離開,可垂眸一看,才發現這條裙子的底端縫線處被他撕壞了。

她隱約想起她聽到過一道布帛撕裂的聲音,但當時的注意力全放在彆處,她根本沒在意。

韓嬈打量著這條裙子,本來裙擺就短,這樣穿出去肯定不行。她咬了咬唇,選擇給前台打電話,讓人送針線上來。

韓嬈拿到針線坐在沙發上縫裙子的時候,趙繼川才意識到她是要走。

他慵懶地坐在她一旁,垂眸看她縫線的手法,有些愧疚,緩緩開口:“明天再走,我找人給你送一件衣服。”

韓嬈其實不太會什麼針法,她也不追求這些東西,反正線是黑的,裙子也是黑的,她隻需要把裙子撕裂處給勾上,對付到家就可以。

“我還是回去吧。”她手一用力,針不小心脫線而落,掉在了地毯上。

她不習慣在他這睡,這個空間不屬於她,她會失眠的。

趙繼川看著她彎腰把針重新撿起來,舉著手穿線。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太暗的緣故,她弄了半天,也沒把線穿進去。

趙繼川真覺得她挺倔的,起身按亮了一盞燈,“我找人送你。”

燈光亮了,韓嬈手裡的線也順利穿了進去,她停住手上的動作,抬眸真誠地說:“我自己走就行,不用麻煩了。”

她想,他肯定是要至指使司機王傑來送她。

打工人理解打工人,王傑肯定不願意這個時間來折騰。

趙繼川似乎窺探到她內心的想法,拿她沒辦法,好在他今天心情不錯,而且,把衣服弄壞了他總歸是要賠罪的。

他起身站在她麵前,陰影覆蓋住她,她有些走思,針不小心紮了自己一下,輕“嘶”一聲。

韓嬈有些埋怨地看向他,若不是他,她也不至於挨紮這麼一下。

她知道自己手法不好,所以打起了十二分注意力,都是他湊過來擾亂她。

趙繼川看著她嬌嗔的小表情,開口說:“我親自去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