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窗11(1 / 1)

破窗 裡周 5618 字 3個月前

chapter 11

符霄神清氣爽地回到房間,發現他的三個好兄弟正圍坐在他床上打牌。

彭聿風早上見過符霄後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幾位少爺日上三竿才起床,不偏不倚正好趕上最熱的時候。沒人願意外出,索性就找了間最乾淨的屋子吹空調打牌,不知道他們幾個大老遠跑出來旅遊是為了什麼。

他們三個鬥地主,彭聿風和程野合夥鬥陳觀南這個地主頭子。

陳觀南今天手氣格外衝,好像開了掛,接連贏下好幾局。

這把似乎也勝券在握,嘴角都快咧到後耳根。

符霄關門進去,挨著陳觀南坐他旁邊。

彭聿風摸出張牌丟到中間,順嘴問符霄剛才乾嘛去了。

符霄說:“就出去了一下,沒事。”

“是嗎?瞅著你回來挺開心。”陳觀南也抬頭瞥他一眼,怎麼說呢,男人的第六感有時候絲毫不遜色於女人。

符霄輕咳一聲,掩飾性地拿手蹭了下鼻尖,“沒吧…”

陳觀南又抬頭瞅他一眼,“我覺得有。”

彭聿風聞言也向符霄看去,一瞬間符霄臉上多了好幾條視線,他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臉。

彭聿風沒看出來什麼,很是客觀地說:“他不是一直這張臉?”

陳觀南搖了下頭,“說不上來。”

符霄有些做賊心虛,“都看我乾什麼?快玩你們的牌。”

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牌局上。

陳觀南甩出來一張2,催彭聿風彆磨嘰快出牌。彭聿風對著牌麵端詳片刻說要不起,轉頭看程野他也搖頭。陳觀南樂了,犯賤似的直接帶出來一條順子,惹得彭聿風大罵。

陳觀南欠了吧唧,“要不要啊到底?”

彭聿風:“我要個屁啊!”

陳觀南大笑,“那行,對三。”

“欸等會兒,我還沒出呢——”程野登時捋出來一把牌。

“78910J。”

“……”

正好壓陳觀南的678910。

“……”

陳觀南上一秒還欠揍不行的嘴臉瞬間收了回去。

“艸,你他媽怎麼還留後手?”

“這哪算得上是留後手啊,就是剛才沒機會出。……你要不要?不要我可出了啊。”程野說。

陳觀南看了看他手中所剩無多的幾張牌,又咬牙摸了摸自己那兩張單薄不行的對三,“你這他媽不是明知故問?”

程野眼皮掀了下,“哦,知道了”

“對二。要不要?”

“……”

“那仨六帶一個十。”

“……”

“最後一張三。”

“……”

陳觀南咬的牙根直響。

給旁邊的彭聿風看的直嘎嘎樂。

儘管身邊的這三位都是玩咖,但也沒到那種出來玩都隨身帶著撲克牌的地步。像這樣窮鄉僻壤的地方能弄來副牌,不得不說也是高手。

符霄看他們洗牌,隨口問一嘴:“撲克哪弄來的?”

“樓下借的。”陳觀南說。

“樓下?”

“對啊。”

不得不說,陳觀南這人在某些方麵就是比平常人厲害。就比如他社交悍匪的這個特性,無論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好像就沒有他陳觀南熟不了的人。彆人社交是生活中的點綴,他社交全然是生命使然。

符霄真真佩服。

輸了牌,陳觀南明顯不服氣,嚷嚷著要接著來,可程野卻不跟他來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多喜歡棋牌遊戲的人,這一上午打下來覺得越發沒意思,還不如打把遊戲來的痛快。於是悄悄換了個位置,躲到旁邊塞上耳機打遊戲去了。

這樣,符霄被迫頂上。

彭聿風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傾身洗牌,剛要發牌,陳觀南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惹得剩下三人都茫然。

陳觀南後悔著拍大腿,“哎!我當時怎麼沒把他們那套三國殺也一起借過來呢!那個肯定比打撲克有意思多了。”

彭聿風白他一眼,“省省吧,有得玩就不錯了。”

符霄心說這旅店的老板難道以前是開桌遊店的嗎,怎麼什麼都有。

旋即就聽見彭聿風說:“原來咱們樓下住的是他們,怪不得這麼年輕有活力,我還說呢,怎麼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聽見有人說話。”

陳觀南:“我還聽得見有嗷嗷打遊戲的呢。昨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幾個兄弟開黑正歡。”

年輕有活力?

符霄迷糊了,“你們說的不是樓下的叔叔阿姨?”

陳觀南也懵,“叔叔阿姨?你說什麼呢?”

符霄:“你們這牌跟誰借的?”

陳觀南伸出手徑直指了指腳下,“跟住在咱們正樓下的一哥們借的,他們也是明大的。算是學弟。”

彭聿風看見符霄那表情有點驚訝:“樓下住的是你學弟學妹,你不知道?昨晚在山腳吃燒烤不是還碰上了嗎?”

符霄眨了下眼,被彭聿風這麼一提就想起來了,昨晚確實碰見了校友。

但他沒聯係起來。

“他們藝術學院的,來這寫生。比咱們來的還早,聽說要在這住不少日子呢。”陳觀南說。

符霄哦一聲,這些他都知道。

陳觀南瞅他,奇怪他怎麼沒什麼反應,於是反問:“你不覺得巧?”

符霄眸光微動想起什麼,說:“是巧。”

巧啊,確實巧。

哪裡還有比他千裡迢迢外出旅行,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小旅店,碰上在學校裡幾年都沒能碰上的緋聞女友更巧的。

“你們從哪知道的這些?”符霄問。

“當然是聽人家自己說的!這還用問?”陳觀南說,“早上我和阿野下去吃飯的時候正好遇上。隔壁桌有個哥們說話可大聲,一直說明大什麼什麼的。我一聽,嘿呦,這不校友嘛!後來那不就順其自然了嘛。”

符霄點了下腦袋表示了解了。

他嗯,陳觀南也嗯,旁邊洗牌的彭聿風一點也不知道他倆嗯個什麼勁兒。反正嗯就對了唄,於是他也跟著嗯一聲。

符霄蹙眉,“你們都什麼毛病?”

陳觀南:“這不學你呢嗎?”

彭聿風:“我應該也是學你呢。”

符霄:“……”

倆神經病。

談上這個話題,陳觀南顯然來了興致。

陳觀南:“欸對,你知道他們那個導員是誰嗎?”

符霄:“誰啊?”

陳觀南:“就是咱們原來總在食堂看見的那個長發卷毛哥!”

“這是哪號人物?”彭聿風問。

“我們學校藝術學院的一個導員,那哥們頭發賊拉長還燙著小卷。每天下午五六點鐘那哥們必在食堂,在每個窗口前慢慢悠悠溜達,關鍵他咯吱窩那總夾著塊畫板,就沒一天不夾的,反正我從來沒見過。我和阿霄那會兒晚上去吃飯總能碰見他。”陳觀南連說帶比劃,“我後來想過,可能他那個畫板發揮的作用就類似於我們家老爺子走哪帶哪的拐杖,沒那個就走不成路。”

彭聿風八卦上了:“他多大年紀?”

陳觀南:“不大,估計也就三十多歲。”

彭聿風:“真行啊你,三十多歲的人拿過來跟你爺爺作比較?”

“哎呦就那個意思。”陳觀南說,“阿霄你還記得嗎?”

符霄點點頭,“記著呢。”

哪能忘得了啊。

“那哥們個人特色太重。”

其實要是準確來說,他能記起來那位特色極強的導員,也不是完全憑記憶,這裡邊也有些池黎的功勞。

昨天晚上他跟朋友打聽池黎那會兒,也不可避免地提起了這位,畢竟那哥算得上是藝院的標誌性人物,任誰可能都會提上一嘴。他沒畢業之前還在食堂跟那哥聊過幾句,總之挺有藝術細胞一個人。

要是還沒畢業就好了,哪怕隻剩一年。

可能有些事還來得及。

思緒走到這一步,符霄猛地回神,笑自己怎麼想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比起常人,可能算是不念舊的那一類,不喜歡被回憶扯著頭皮走,畢竟大大方方地向前走遠比感觸過去來得容易。

可向前走也有向前走的難處,就比如現在。

符霄有些動搖要不要跟他們說一下關於池黎的事情,他覺得陳觀南遲早會知道,明天或是後天,甚至更早。

符霄猶豫,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沒必要又很有必要。

就好像天氣預報明明說了有雨,你卻在臨出門前掙紮一刻要不要拿傘,萬一不下雨呢。

而一般這個時候,你媽就會從廚房裡放下揮舞的鏟子向門口的你大喊一聲:彆忘了拿傘!

這兒異曲同工。

這時陳觀南拍了下符霄的膝蓋,語氣很是肯定:“你遇上什麼事了?”

不是吧。

要不要這麼有心靈感應。

符霄有點慌了,關鍵陳觀南這問題問的愣頭愣腦,就像隻是在跟你確認而並非讓你回答。

他不喜歡這種提前被人掌控的感覺,說實話挺沒安全感的。社交總得需要一個度,而符霄的這個度還得比旁人要高出一點。

符霄哼笑一聲,下意識否定:“我能有什麼事啊!”

言罷,從陳觀南旁邊站起身來,走過去把窗戶推開了。

一瞬間,山間蟬鳴充斥了整間屋子。

彭聿風說開著空調呢你開什麼窗戶啊,符霄頭也不回看著窗外的綠,說你們剛才抽煙太嗆。陳觀南納悶,剛才好像沒抽煙。

到底是從小幾乎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這樣欲蓋彌彰的舉動無疑證實了陳觀南的猜想。

符霄肯定有事。

“符霄!大大方方的。有事就說。彆窩裡窩氣的,不像男人。”陳觀南朝窗邊的他嚷一句。

彭聿風的雷達雖然沒有陳觀南那麼敏感,但符霄今天的表現到底是有些不一樣。

彭聿風:“有事就說唄。”

台階都遞到腳底下了,要是再不伸腳就真有點不知好歹了。更何況這事符霄本來也沒想瞞。

他故作坦然,順手關了窗,喧囂戛然而止。

“池黎也在這。”

陳觀南聽見他說。

“池黎?”

“嗯,就是咱們學校貼吧裡……”

“我艸!”險些驚掉下巴。

符霄的話被陳觀南一聲國粹硬生生打斷,彭聿風不明所以,“怎麼個事?誰?”

程野也被這邊吸引了注意,摘下一隻耳機。

八卦氣息絲絲可聞。

“她怎麼會在這兒?”陳觀南意外的不行。

“寫生。”

陳觀南拍腦門,忘了。

彭聿風作為一個局外人,眼神不住地在符霄和陳觀南之間來回轉。

“不是,你們說誰呢這是?什麼事啊?”

“等我給你捋捋。”陳觀南說。

彭聿風著急,“彆捋了,直接說。”

陳觀南斜他一眼,又看窗邊的符霄,“我說了啊。”

符霄歪下頭,意思是你說唄,比之前坦然的多。

陳觀南剛要說,又覺得哪不對。他轉頭向符霄那望,那人還是那樣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看著他。

陳觀南:“這是你的事,不應該你自己說?”

符霄賤兮兮地搖搖頭,“我估計你說的比我好。”

“……滾。”

陳觀南琢磨了半秒的措辭,悠悠開口:“阿霄在我們學校有個緋聞女友,具體什麼時候傳起來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最開始是在超話。後來有了同人文,裡邊寫的全是阿霄跟那女孩談戀愛的事,關鍵寫的還特真。我們學校好多人都知道。”

“寫的哪真啊?”符霄辯駁。

陳觀南斥他:“你先彆說話。”

“那東西誰寫的?”彭聿風問。

陳觀南搖搖頭,“不知道。”

“你知道嗎?”他又看符霄。

符霄也搖頭。

“我覺著那文章是不是就是那女孩自己寫的啊?因為喜歡你,寫點東西出來臆想。”彭聿風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但陳觀南覺得不是,“那女孩估計乾不出來這事……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你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啊。”

“你倆彆分析了。”符霄直接打斷,“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同人文寫的什麼他不想知道,他不在意那個。是不是池黎寫的,也沒那麼重要,就算是又怎麼樣,那隻是個過程,結果還不是需要人來創造。

符霄輕咳一聲,將主場再次擺回自己這,用一種你們什麼也不懂的表情說:“現在的問題不是誰寫的事。也不是她在這的事。”

“那是什麼事?”搞得兩人,哦不,仨人很懵。

符霄倚著窗簷,無比坦蕩:“我們昨天碰上了,今天要跟她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