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逃離回家。

一開門，沈芸正坐在沙發上。

客廳開著幾盞暖黃的壁燈。

李棠放輕動作換了拖鞋，坐過來攬著沈芸的腰撒嬌。

“媽媽~”

沈芸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回來了小乖，許辰怎麼樣了？”

“醫生看過了，說是要修養一段時間。”

沈芸鬆了口氣：“沒什麼事就好。早點睡覺吧。”

李棠突然叫住了她。

“媽媽。”

“嗯？”

她小心翼翼從袋子裡拿出Molly，白色小熊身上的深色飲料已經乾涸打結。

“之前爸爸買的小熊你是怎麼洗乾淨的，可以教教我嗎？”

沈芸印象很深。

“是許辰的小熊嗎？”

李棠點頭。

沈芸沒問為什麼，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媽媽明天帶你去超市買要用的東西。我們一起把Molly恢複原樣。”

第二天正好是國慶假期第一天。

沈芸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餐，帶著李棠去了附近的超市。

兩人直奔牙刷區。

沈芸認認真真地翻看著每款牙刷的刷毛說明，挑了四五款軟毛牙刷放到購物車，又買了兩塊老式肥皂和皮毛護理劑。

李棠有些震驚：“媽媽，你之前是用牙刷一點一點把我的小熊清理乾淨的嗎？”

“是呀，你爸爸買的熊那麼貴，又是你最喜歡的玩具，用彆的刷子媽媽怕洗壞了。”

李棠癟了癟嘴，抱著沈芸的腰撒嬌：“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沈芸溫柔撫了撫她的背：“你也是媽媽最好的女兒。”

回了家，沈芸讓李棠把牙刷都拆開，挑了兩把最軟的，然後在浴室放了一盆溫水。

她先是將洗臉棉浸濕了，輕捏了一把，然後包裹著把小白熊身上的汙跡先浸濕軟化了。

隨後，沈芸將牙刷浸濕甩了甩水，在大塊純白的肥皂上來回刷著蘸取了一點，順著毛流的方向緩緩刷著。

白色細膩的泡沫升騰起來，裹著汙漬變成棕色。

李棠有些驚喜地瞪大眼睛，學著沈芸的樣子一點一點刷著。

棕色的痕跡很快被泡沫吸附起來，沈芸將洗臉巾擰乾淨一些，然後一點點將棕色的汙跡吸附乾淨。

重複了兩遍，小熊恢複了純白。

沈芸然後用沾著皮毛護理劑仔仔細細過了一遍，又沾著清水過了一遍。

所有工序做完，沈芸指導李棠用全新乾燥的軟毛牙刷把小熊身上的毛都梳順了。

兩人在有點潮意的小熊外裹了一層嬰兒綿柔紙巾，然後將小熊放在陽台的晾網上。

正午的太陽正濃烈，陽台裹著一層暖暖的熱浪。

終於忙完，兩人簡單吃了點午飯，沈芸就去了店裡。

李棠做完作業午睡了一下，爬起來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

她一下子驚醒，第一時間跑去陽台。

外麵裹覆的那層紙已經乾透，李棠輕輕剝開來，將白淨如初的小熊抱了出來。

柔軟細膩的觸感，沒有一點乾涸發硬發澀的手感，李棠歡呼一聲，舉著Molly跳了起來。

將小熊小心翼翼裝進手提袋。

李尋突然打來了電話。

“喂，哥。”

“棠棠，你在哪？”

“在家，怎麼了哥？”

“你去媽媽店裡打包一些小甜點，打車來韶北家裡。”

想到正好可以給許辰一個驚喜，李棠乖乖應下來。

司機停在彆墅大門口，大門開車，李棠徑直走了進去。

一位穿著工作服的大叔正在院子裡清理池塘的落葉。

李棠走到門口，正要抬手敲門，門向內打開來。

韶北穿著白色的居家服，外麵套著淺灰色圍裙，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酷酷的臉頰飄起一絲緋紅。

李棠的視線好半晌才從少爺身上的圍裙移開，她拎起手中的甜點，揚起笑：“我哥讓我帶點甜點過來。”

韶北側身讓她進來，從鞋櫃裡拎出一雙全新的粉色拖鞋放到李棠腳邊，又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甜點：“麻煩你了。”

李棠換完鞋，疑惑地瞥一眼少年耳根的紅，沒忍住問：“韶北，你發燒了嗎？臉怎麼那麼紅。”

韶北輕咳了咳，目光移向彆處：“可能是家裡太熱了。”

說完，他拎著甜點，轉身往客廳去。

李棠關上門，被屋內的冷氣激得打了個寒戰。

廚房裡傳來男人吵吵鬨鬨的聲音。

李棠走過去，就看到李尋穿著棕色格子圍裙，正在認認真真煎雞翅。

金發藍眼睛的兩位少年正一臉崇拜地看著李尋。

一旁的另一個灶台上是一口燒糊的鍋。

看到她，安東尼和吉米的眼睛瞬間亮了，注意力全被轉移到李棠身上。

兩個頂著女媧炫技之作般帥臉的歐美大帥哥阿巴阿巴半天，一個接一個喊了句語調怪異的“妹妹”。

韶北當場沉了臉，用英文嚴肅警告：“不要那麼喊她，很冒犯。”

李棠乖乖招手打招呼：“Hi, Antonio.”

“Hi,Jimmy.”

兩個金發大狗狗立刻爆發出一聲歡呼，根本不管韶北的警告，一臉期待的看著李棠，爭先搶後往她麵前擠。

安東尼指著自己，把吉米擠到旁邊：“呃，棠棠……叫哥哥，哥哥。”

李棠有點懵，看向李尋，李尋把雞翅挨個翻個麵。

“這倆人獨生子，都是妹控，看了咱倆的照片以後天天喊羨慕我，英文裡沒有哥哥這種專屬昵稱，你就叫聲哥哥滿足一下他們吧。”

李棠這才反應過來，甜甜的道：“安東尼哥哥好。”

安東尼一下子像是被擊中了一樣，捂著胸口，愛不釋手的看著李棠。

吉米不甘示弱擠了過去，急急指著自己。

“my turn my turn，棠棠，我！”

李棠隻覺得有趣，又乖乖叫到：“吉米哥哥好。”

這下好了，獲得了兩個被擊中紅心一臉幸福的金毛大狗。

李尋被吉米擠了一下：“哎哎哎，be careful！”

做飯本來就煩，鏟壞了一個雞翅就更是爆炸，李尋發出尖銳暴鳴：“韶北，快叫這兩個洋人拱出去啊！”

李棠忍不住笑出聲，視線飄向韶北，卻見少年正倚著門框沉著臉。

看她看過來，韶北也抬手指向自己冷酷的臉，一本正經道：“My turn.”

李棠一愣，瞪大了眼睛。

“你、你什麼你！你不行！我們明明同齡。”

少年眉眼認真：“我比你月份大。”

少女臉頰發燙，怔了一秒，偏頭問李尋：“真的嗎哥？”

“什麼蒸的煮的，我這正煎著呢。”李尋頭也沒回。

阿姨從後院摘了菜進來，看到少年們熱熱鬨鬨的氛圍跟著樂嗬。

李棠審視地看著韶北，腦子裡搜掛著他身份證上的日期，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她輕咳了咳，轉移了話題：“許辰呢？”

韶北閒閒的倚著門框，挑了挑眉，大有不喊就不告訴她的意思。

雞翅的香氣彌漫開來，李棠臉頰發燙，眼神飄開，小聲道：“韶北哥哥。”

韶北倚著門口的身體一滯，他抬手指了指對麵：“一樓陽台。”

李棠不敢抬頭看他，紅著臉快步向外走去。

兩個金發少年又湊了過來：“棠棠，which哥哥？”

韶北皺眉“嘖”一聲，一邊一個拎著金發少年的脖頸往外攆，低沉的聲音滿是不悅：“跟你們沒關係。出去，我的廚房容不下做飯色香味棄權的洋人。”

安東尼用蹩腳的中文大叫：“色香味俱全，我知道這個！”

吉米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自信握拳：“Henry誇我們做飯棒！”

韶北：“……”

——

李棠穿過客廳走到向陽的巨大陽台。

巨大的玻璃包裹了整個區域，許辰正窩在躺椅上，陽光照下來，他蒼白的臉龐近乎透明，仿佛失了血色。

李棠小心翼翼掏出小熊，然後躡手躡腳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

“許辰。”

少年緩緩睜開眼睛。

李棠將小白熊舉到他眼前：“Molly回來啦！”

許辰漂亮的眼睛一下子睜大，有了神采。

他坐了起來，將Molly抱到懷裡，眷戀地蹭了蹭，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棠棠，你，Molly……”

李棠淺笑著解釋：“我和媽媽試著清理了下，Molly現在又乾乾淨淨香香的啦。”

許辰埋首進去輕嗅了一下，閉著眼睛和小熊緊貼：“有媽媽的味道。”

李棠嘴角的笑容一滯，鼻子又有些酸，她抬起手背揉了揉。

許辰睜開眼，和小熊隔開一點距離，少年嗓音有點沙啞，輕聲開口：“Hi，Molly.”

小熊身體內傳來一個溫柔幸福的女聲：“I love you Henry！”

許辰和小熊額頭相抵：“I miss you，mommy.”

李棠靜靜看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小嘴一癟，跟著許辰就委屈起來。

許辰眼底重新有了光，對著她笑了笑：“謝謝你，棠棠。”

李棠搖了搖頭，李尋遠遠喊她：“棠棠，來幫哥哥打下手。”

李棠應了一聲，怕自己一開口控製不住哽咽，正好借著這個事，起身向廚房跑去。

迎麵撞到少年硬挺的懷裡。

李棠鼻子一痛，瞬間眼淚汪汪。

阿姨正在一旁清理安東尼禍害的餐具，一臉忍笑的表情看著兩人：“小姐沒事吧，我們少爺——”

李棠眨了眨眼，抬手阻止阿姨：“阿姨，我知道你嗑，但你先彆嗑，因為我是真磕到了……”

李尋拎著鍋鏟過來，一看她這樣就笑了：“我尋思你剛剛撅個嘴跑過來是要給哥哥掛油壺呢，怎麼掛人家韶北身上了？”

李棠捂著鼻子眼淚汪汪，小臉惱怒道：“你閉嘴！”

韶北雙手張開在她身側，看少女這副委屈可憐的模樣，手足無措地剛要道歉，被她一下子吼得噤了聲。

門口探頭的安東尼和吉米正人手一個小甜點，聞言通通一整個塞進嘴裡，閉上嘴，嚼都不敢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