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那種趨炎附勢的男人有什麼好？兩個弟弟幫你出了氣，你居然還要找他們算賬，這些年書都念到哪裡去了……”
出氣？算賬？
戴筱穎哭笑不得，“媽，我不是——”
“我告訴你，人窮誌不窮，他趙家條件再好，不地道就是不地道。”
曾雲芳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彆的，“明明有女朋友還去相親，這人能有什麼底線，看著人模人樣，一點主見都沒有，自己的終身大事居然也任人擺布，這種男的咱們不要也罷。”
“我——”
“反正這件事到處為止。”曾雲芳越想越氣，指著她警告，“好馬不吃回頭草，分了就分了，你給我徹底斷了，彆藕斷絲連。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年……”
戴筱穎原本還想說點什麼，聽到後麵這句，眼神一黯，默默低下了頭。
“阿姨。”一直沒說話的謝逸銘開口解釋，“其實剛才筱穎隻是——”
“謝逸銘！”
戴筱穎突然叫了一聲，音量之大，把曾雲芳和戴曉俊都嚇了一跳。
“你這麼凶乾嘛？”曾雲芳斥道，“人家小銘也是為你好，今天要不是你倆弟弟在，估計人家說兩句好話又把你哄回去了。”
“我哪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戴筱穎氣勢弱了幾分，“我隻是——”
“就是，戀愛腦。”戴曉俊趁機告狀，“以前我就覺得姓趙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戴曉俊你給我閉嘴。”
“母老虎，看以後誰敢要你。”戴曉俊碰了下謝逸銘，“是吧小銘哥？”
謝逸銘沒回答，目光淡淡掃了他一眼。
呃……
戴曉俊摸了摸後腦勺，後背莫名發涼。
“雲芳姨，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謝逸銘轉頭看向曾雲芳，“剛才穎穎…姐隻是和我開個玩笑。”
“開什麼玩笑還要掐脖子？”曾雲芳一臉懷疑。
“不是掐脖子，隻是扯衣服而已。”謝逸銘眉眼帶了點笑意，“您也知道，我以前老跟在筱穎姐後麵轉悠，和她打打鬨鬨也是常有的……”
曾雲芳目光在兩人之間流連，眼前仿佛浮現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這孩子因為那些傳言吃了不少苦頭，連他姐都排斥他，也就自己大女兒還肯帶著他……
望著男生俊秀的臉，曾雲芳心裡掠過一絲不忍，語氣也緩和了幾分，“不管開什麼玩笑，逸銘畢竟比你小四歲，人家也一直把你當姐姐，你可不能像彆人那樣欺負他。”
“媽，我怎麼會欺負他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戴筱穎下意識看了眼謝逸銘，不過男生臉上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
話又說回來，她媽也太偏心了吧？也不看看謝逸銘現在都比她高多少，她就是想欺負他也得有那個力氣啊。
明明他欺負她還差不多吧……
腦海裡恍惚跳出一些迷糊的畫麵，男生俯下身親她，動作溫度卻強勢，絲毫不給她退開的機會……
我去，又想哪兒去了。
戴筱穎麵上飛燙，正要轉頭，卻不期然對上謝逸銘看過來的視線。
四目相對，男生漆黑的眸子幽深如海……
“這麼多人？”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爸。”戴筱穎連忙迎了上去，“你回來啦。”
“嗯。”戴國輝推門進屋，看見謝逸銘有些意外道，“逸銘也在，放假了嗎？”
“嗯，昨天剛放假。”謝逸銘靦腆一笑，“今天就來叔叔家蹭飯了……”
“這話說的。”戴國輝黝黑的臉咧出了笑，“又不是外人，天天來都行。”
“我也是這麼說，人家特地給曉俊補課來著，一頓飯算什麼？要是不嫌棄，住這兒都行。”曾雲芳笑著接過丈夫手裡的水壺。
“給曉俊補課？”戴國輝一愣，隨即驚喜道，“真的？有這好事？”
“那還能有假，今天都上了一下午課呢。”
曾雲芳揚了揚下巴，“昨天那個小吳出事，我還愁要上哪兒再給曉俊找個家教，這不，小銘就幫咱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開玩笑，十個小吳都比不上咱們逸銘。”戴國輝重重拍了下謝逸銘肩膀，“好孩子，雖然是熟人，補課費叔一分不會少你。”
“以後再說這些吧。”謝逸銘不是很在意，“先補一段時間看看。”
“有你在，我們肯定放一百個心。”曾雲芳擰了塊濕毛巾遞給丈夫，“今天回來挺早的。”
“現在就剩一個學員，瞎折騰而已。”戴國輝搖頭接過毛巾，“都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還是招不到學員嗎？”曾雲芳問。
當著孩子麵，戴國輝不想說太多，抹了把臉進衛生間洗手，“一身汗，熱死了。”
“這天本來就熱。”曾雲芳臉上重新浮起笑，“人家小銘還特地帶了你最愛的普洱。”
“還有榴蓮呢。”戴曉俊在一旁附和。
“這孩子。”戴國輝神情亮了亮，“這次又給我帶什麼好茶了？”
“今天帶的是老班章。”謝逸銘淺笑道，“叔叔先嘗嘗，喝完下次我再拿。”
“老班章？”戴國輝嘴角都快合不攏了，“你爸不愧是做大生意的，喝的都是好茶。還是逸銘懂事，有什麼都惦記著叔，就說以前沒白疼你。”
“你真敢往自己臉上貼金。”曾雲芳聽不下去，“什麼時候疼過他了？”
“他學車可不就是我這個師傅手把手教的？”戴國輝絲毫不覺得臉大，“是吧逸銘？”
“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謝逸銘眉眼輕彎，“我學車時叔叔沒少操心。”
戴筱穎在一旁看得嘴角直跳，這小子以前就跟個悶葫蘆似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曾雲芳嗔怪一笑，“你還敢說，要不是小銘帶同學來報名，你那會兒都揭不開鍋了。”
“那是。”戴國輝想起來也有些感慨，“那個暑假一下子收了十幾個學員，每天練車都是滿滿一車人，老陳他們都羨慕死我了，哪像現在……算了不說這個，坐，叔給你泡茶。”
謝逸銘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明明是同齡人，戴國輝看起來卻比謝世昌老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似不經意般開口，“前陣子一中的老師讓我回母校演講。”
“嗯，一中學生一直以你為榜樣。”
戴國輝拿起水壺燒水，就聽身邊男生輕聲說道，“到時我問問有沒有想考駕照的學弟學妹……”
原本還心疼父親遇到困境的戴筱穎愣了下，目光有些複雜地望向對麵。
他又要給她爸介紹學員了？
戴國輝手一頓，連剛進廚房的曾雲芳也抹著圍裙走了出來，“真的嗎？老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謝逸銘語氣溫和，“隻是多的不敢保證，十幾二十個應該還是有。”
“十幾二十個？”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曾雲芳有些難以置信地瞪了瞪眼，要知道這兩年駕校行情這麼蕭條，一年也收不到十幾個學員……
喜不自禁看向男生，“那真的太謝謝你了，阿姨晚上煮了紅燒肉，你想吃什麼，以後姨每天都給你做。”
“不用那麼麻煩。”謝逸銘有些不好意思，“您自己每天也要上班，我——”
“不麻煩，一點兒也不麻煩，就添一雙筷子的事兒。”曾雲芳笑盈盈地看向謝逸銘，“我看你每天跑來跑去的也麻煩，乾脆就住我們家得了……”
住他們家？戴筱穎臉都綠了，“那怎麼行？”
“乾嘛不行？”
幾人都看了過來。
迎著四雙眼睛，她咬了咬下唇，“我是說……人家房子那麼大，我們家這麼擠……”
謝逸銘本想說他不介意，不過想也知道她肯定會跳腳。
於是扯了抹笑，“謝謝阿姨，難得回來一趟，我爸讓我也回家看看……”
“那倒是。”
戴國輝夫妻也知道倆姐弟不太和，戴國輝拿起水壺泡茶，“反正你在這就當自己家一樣，可千萬彆跟我們客氣，來，喝茶。”
一旁曾雲芳拍了下兒子，“你趕緊去把榴蓮拿出去，彆光顧著自己吃。”
“好嘞，我去拿。”戴曉俊麻利進了廚房。
曾雲芳又喊大女兒，“傻站著乾嘛？你也趕緊過來幫忙，晚上人多，我再炒幾個菜……”
戴筱穎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母親一把拉了過去。
回頭看著宛若被自己家人當成貴賓的謝逸銘，她感到一陣無語，完全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謝家待客的盛情一直延續到飯桌上。
曾雲芳生怕謝逸銘不好意思，一直往他碗裡夾菜。
戴國輝也是一個勁兒招呼謝逸銘多吃菜，戴曉俊更是跑前跑後幫忙。
要不是後麵戴國輝問起趙延斌，這賓至如歸的氛圍還能一直延續下去。
得知兩人已經分手的戴國輝重重歎了口氣，而曾雲芳則更擔心女兒未來的婚嫁問題。
“……白白耽誤這麼些年，現在都二十五了，你看那姓趙的，還沒分手就急著找下家，要我說你也得趕緊再找一個。”
戴筱穎筷子一頓，窘道，“媽，我才剛分手呢，能不能讓我歇停一段時間？”
“又不是下地乾農活，有什麼好歇的？”曾雲芳沒好氣道，“不趁年輕趕緊定下來，以後年紀大了隻有彆人挑你的份。”
“說得現在就有的挑一樣。”戴筱穎撇了撇嘴。
“知道自己條件一般還不著緊點？”
曾雲芳恨鐵不成鋼，“你以為自己剛畢小姑娘呢，你看現在的小年輕多現實，要長相不說，還要找門當戶對的。男孩子隻要人品好差不多就行了，你也不要老拿姓趙的作比較，過幾天我和陳阿姨說一聲——”
“我能不能不找？”戴筱穎實在不想去相親，“沒人要就沒人要，現在不結婚的人多了去了。”
“不結婚？你開什麼玩笑？”
曾雲芳聲音大了起來，“當著兩個弟弟麵胡說八道什麼？不嫁將來老了誰養你，留在家裡你弟怎麼辦——”
“我自己養我自己，用不著誰養。”
戴筱穎也來氣了，尤其謝逸銘也在，兩天積攢下來的難受、憋屈和煩悶終於爆發了出來，“放心，我以後一個人離得遠遠的，絕不賴在家裡礙你們眼。”
筷子一拍，直接起身走人。
“你——”
這倆姐弟！
曾雲芳張了張嘴，剛要叫小兒子去追，然而另外一人動作更快。
“阿姨，我去看看。”
戴曉俊放下筷子，“那我也去——”
“算了。”戴國輝擺了擺手，“你就彆去添亂了。”
戴曉俊一臉莫名，“我怎麼添亂了？萬一姐把氣撒在小銘哥身上，那我不得……”
“你爸說得對，你不氣你姐就不錯了。”曾雲芳沒好氣道，“讓小銘去就行了。”
“那……好吧。”
戴曉俊想起自己早上的行為，摸了摸鼻子，“希望姐能聽小銘哥的勸……”
“但願吧。”
夫妻二人歎了口氣，不約而同望向了門口。
筱穎一直把逸銘當成弟弟，希望逸銘能好好勸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