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三年之癢 昭昭奈也 5087 字 3個月前

意大利巴裡的天氣同國內差不多,防曬、雨傘、罩衫不能少。她坐在床邊一邊整理著需要用的東西,一邊核對著出差的細節,全然沒注意陸祈寧推門而入,聽到聲音抬頭望去時,他已經盯著看她很久了。

空氣中彌漫著百合香味,印象中,那是陳漫雲的香氣,清晰自然又溫婉誘人。

梁西月心裡不舒服,嘴上不說,但行動表現得極其明顯,她不會跟他說一句話,就當他是個透明人,脫衣服、換衣服、連穿內衣都可以無所畏懼,除了聽到身後的呼吸聲變重,沒有彆的異樣。換好衣服就坐在桌前翻閱畫廊開幕儀式邀請的嘉賓名單,正對著窗口,側窗微微吹來的風拂起長發,滑過細嫩的臉頰,帶來些許酥癢,手指勾起細發彆到耳後。

動作很自然,很輕盈,陸祈寧的黑眸卻暗了下來。

工作很忙,長時間出差,也就這幾天有空,想著確實冷落她了,想帶著她出去逛逛,但一回來就看見她擺著臭臉。

這臭脾氣,誰慣的?

他鼻腔發出輕哼,走到敞開的行李箱跟前,隨意瞥了一眼,發現有那麼幾盒安全套整整齊齊的擺在角落,亮出銀色的邊框——全新、未拆封,最重要的事,像極了他買的那幾盒。

頭皮發麻,連胸腔都發出陣陣嗡鳴,氣血往上翻湧,伸手就去拿那盒東西。

剛拿起來。

“陸祈寧,你犯得著嗎?”她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檢查我行李,你幾個意思?”

“棉心濕紙巾?”他念著那盒子上的名字,扭頭看她,“你出差帶什麼濕紙巾?”

然後理直氣壯,“我檢查檢查不行?誰規定我不能看?”

“我規定的。”她站起身來,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盒子,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要是沒事就去公司,彆在家裡礙眼。”

陸祈寧本來心情很好,回到家來被冷落不說,還劈頭蓋臉的挨了一頓罵,太陽穴突突的跳著,頜線緊繃,“在家礙眼?我礙著你了?你吃多少槍藥,語氣那麼衝。”

梁西月隻要一想到他是從陳漫雲那裡回來,親了她、吻了她、跟她上床,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對,你就礙著我了,走開!”

她用力的推了他的胸膛一下,還沒收回手就被他抓住了細嫩的胳膊,用力拉扯,整個人就輕飄飄的被他甩到床上,還沒緩過勁來,他一條腿跪在床邊,就壓在她的身側,床體深深凹陷。

梁西月見他那副模樣,心裡隻覺得委屈難受,他對她,跟對陳漫雲是兩種態度,她說兩句話他就不高興,陳漫雲把東西砸他頭上都沒見他說過一句狠話,她把頭側到一邊,緊緊咬著唇,細嫩的脖頸線條優雅,白瓷的肌膚往下蔓延,胸前曼妙的曲線更是誘人,本就有料,還穿了件低胸的裙子,陸祈寧微微滾動喉結。

跟個小孩發什麼火?

他微微皺眉,慢慢放下腿,一把將她拉起來,理了理她淩亂的頭發,又把她低胸的裙子往上拉。

指腹不經意觸碰到她的肌膚,嫩的跟豆腐似的,他笑,“都說青春期叛逆,你是不是因為青春期沒叛逆,跑這會兒來叛逆了?”

“我說你兩句算叛逆?”

“你那是說?你都快咬上我了。”

“……”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旁邊的中控係統就亮起了徐盈的身影。大概是因為那天壽宴早退的事?不然以徐盈的脾氣,是能不來這就不來這,梁西月暗自想著,推開陸祈寧站起身來,披了件白色罩衫在肩上,兩人一起往下走,走到樓下時,徐盈已經坐在沙發上喝茶了。

梁西月沒有婆媳困擾。

因為徐盈也不喜歡吵架,逞一時嘴舌之快有什麼意思?但不喜歡是真的,所以能不見就不見。

兩人心有靈犀,以至於結婚三年,倒也過得舒服自在。

陸祈寧走到徐盈對麵坐下,衝著梁西月使了使眼色,她抿著唇,不情不願的坐到他的身側。

徐盈見兩人都來了,就放下茶杯說今天的來意,大致意思就是說陸祈寧四叔的事,說四叔家裡這幾年變化大,不是忙著打離婚官司,就是忙著追討公司債務,可謂是流年不利,讓陸祈寧有空多幫襯點,知道梁西月跟四嬸關係不錯,讓她過去安撫安撫。

梁西月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沒心思在聽。

陸祈寧四叔的離婚官司都打了好幾年了,判決還沒下來,要她說,兩人鬨到這個份上為了公司那點利益不肯撒手,實在是丟陸家的麵子,換做是她,離就離,她又不靠陸祈寧吃飯。

餘光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

他比她還不上心,慵懶的坐在那裡,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要麼端茶杯喝水,要麼就扯她的裙子,氣得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陸祈寧這下回過神來了,放下手機,懶懶散散的說:“四叔家的事,我管不了。”

“沒讓你管,你要是能管,我巴不得你去,可你也看到了,你爺爺的壽宴,你四叔不來,就你四嬸來,鬨到這個份上,她還能來,說起來是陸家對不起她。”

陸祈寧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低頭一看,梁西月的左腳還搭在他的右腳上,斜斜望去,她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嗤笑一聲,“行了,我有空會去看看,西月跟四嬸熟,我讓她也多走動走動。”

“嗯,好。”徐盈喝了口茶,看了一眼梁西月,“你們這馬上就到三周年紀念日了吧?”

聽到這話,梁西月才回:“嗯,還有一個多月。”

“一轉眼,西月也二十三歲了,你們領證那年你看起來還像個小孩,一轉眼都結婚三年了。”

陸祈寧知道她要說什麼,語氣平淡毫無波瀾,“是啊,時間過得真快。”

徐盈皮笑肉不笑,“三年了,沒個動靜,說不過去。”

然後站起身來,“行了,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了,你有空多回家看看。”

說完,就朝著門外走去。

熱浪滾滾,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裡。

梁西月就這麼一直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悶悶的不說話,坐在那裡坐了幾分鐘才上樓。上樓後就開始收拾行李,顧不上挑揀,看見什麼就往行李箱扔,連冬天的毛線帽子都被她扔進去,好像提著這個行李箱就能遠離京市、遠離陸家、遠離陸祈寧。

陸祈寧上樓見她胡亂往行李箱裡塞東西,覺得好笑又好氣。

這人生氣永遠是這樣,要麼不說話給他臉色看,要麼就鬨離家出走。

都三年了,也不知道換個把戲玩玩。

他走上前,抓著她細嫩的胳膊,笑著說:“怎麼提起孩子你就生氣?不生孩子不是我們倆共同的決定嗎?“

“是我們共同的決定。”她停下手裡的東西,清澈明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他,“我不高興的是你媽永遠覺得是我不想給你生,是我不想給陸家傳宗接代,好像我在她眼裡隻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那你早說啊,憋了三年都不吭聲,真能忍。”

他笑著拽著她的胳膊,湊近問:“什麼時候去意大利?”

他一拉她,她整個人就倒進他懷裡,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你管呢?”

陸祈寧眼眸明亮,笑著摟著她的細腰。

她現在瘦得很,細腰一掌寬有餘,他輕輕一掐,就像是掐著細柳,怕掐斷了。

“好,管不了。”他說,“走,吃飯去,鬨一早上,你不餓,我都餓了。”

*

梁西月出差意大利,是陸祈寧送她去的機場。

前天下過雨,機場建在海邊,以至於去機場的高速上,整個水域被霧氣和濕氣籠罩,她黑著眼圈靠在位置上,顯然沒有休息好。

陸祈寧見她那樣想給她升艙,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中途還得轉機。但這次出差是跟應歌一起的,兩人經費有限,不可能奢侈到坐頭等艙,升艙費用不算便宜,她怕被應歌追問就拒絕了。

抵達機場後,陸祈寧把她的行李拿下車,看了看機場大廳,“我送你進去?”

“彆。”她搖頭,“應歌看見,我都不知道怎麼介紹你。”

“?”他冷哼一聲,臉色不太好看,“那我走了。”

“嗯。”

梁西月推著行李進去找應歌,在西側的休息區找到了她。

兩人碰頭後就過安檢,登機。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落地意大利,剛落地就遇到了傾盆大雨,好在酒店有接機服務,順利抵達酒店後,已經疲憊不堪,兩人連衣服都沒換,倒頭大睡。

睡好後就按照事先規劃好的路線,拜訪了幾位曾經有過交集的本地收藏家和藝術家,並跟他們遞上了畫廊即將開幕的宣傳單和展覽名冊。最後一周,兩人去了拍賣會現場,事先商量的是看一看,不競拍,因為沒錢,可到了拍賣會現場,看到了那些競品的真實麵貌後,心又躁動起來——藝術從紙上躍然浮現在眼前的震撼是難以言喻的。

梁西月頭一回想腆著臉跟陸祈寧要錢。

她猶豫不決時,應歌已經率先擺出了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把戲,打給了她爸,對著手機又哭又喊。即便把戲做得這麼足,對方也隻冷冰冰的回了她一句,想要錢,就回家。

應歌氣得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吃了閉門羹,梁西月的臉燥熱,想到陸祈寧大概也會這樣對她,就覺得難為情。

猶猶豫豫半天,才給陸祈寧打了電話。

電話剛接通,那頭就傳來他低沉的嗓音,“嗯?怎麼了?”

“上次你說我可以隨便跟你開口要錢……”剛說這句話,她就覺得喉嚨乾澀,腦子空白,“還作數嗎?”

那頭的人沉默很久,“作數。”

“哦,那我要一百。”

“這麼少,買什麼藝術品一百就夠?”

“一百萬。”她深深吸了口氣,“美金。”

“……”

她的心如擂鼓般鳴動不止,第一次開口跟他要那麼大金額,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跟應歌爸爸一樣,劈頭蓋臉一頓痛罵,握著手機的手有些發熱出汗,耳邊傳來他打火的聲音。

滋的一聲,不大不小,酥酥麻麻的隔著手機傳遞過來。

“我讓銀行加急,半小時內,你等等。”

“哦,好……”她的神經依舊緊繃,不敢喘大氣,“你放心,這筆錢半年內我一定會賺回來,到時候還給你。”

“半年?”他笑,“我以為憑你的實力,半個月就夠。”

誇獎來得猝不及防。

場內的古典音樂旋律跟他低沉沙啞的嗓音融為一體,好聽得連回應都忘了。

等回過神來時,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看著黑掉的屏幕,躁動的心依舊平息,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個電話就能讓她這樣的歡喜。隻覺得身體在循環的跑道上不斷奔跑,無法控製的跳動,她默默放下手機,抬頭看向麵前掛在牆上的一副畫作時,腦海裡浮現的就是陸祈寧的身影。

瀟灑、自由、同時也是濃烈的、灼熱的。

十六分鐘,一百萬美金順利彙入她的銀行賬戶內。

憑借這筆錢,她們順利拿下了Beatrice的作品《城野》,還有彆的藝術作品,說是滿載而歸也不為過。

回酒店的路上,應歌興高采烈的跟顧嘉聊著她們購入了多少多少庫存,結識了多少多少收藏家和藝術家,好似這些收藏家跟藝術家將來都能成為她們的資源和人脈,高興溢於言表。

梁西月也高興,她搖下車窗,任由窗外的風吹進車內,吹散她的長發,路燈一盞盞的打進來,輕輕閉上雙眼,儘情享受夜色的溫柔。

回到酒店,兩人乘坐電梯往上走。

應歌一邊挽著梁西月的胳膊,一邊耍國內的新聞資訊,突然一條熱搜被頂了上來,緊跟著無數相關的詞條都接二連三頂上來,很快就爆了。

#陳漫雲S+新戲女主角#

#陳漫雲三年歸來依舊是女主角#

#陳漫雲新戲總投資人為華禕集團老板#

“西月,你看,陳漫雲居然殺回娛樂圈了!”應歌把手機遞給她,“我的天呐,這下娛樂圈得地震了吧。”

梁西月低頭看了看手機屏幕,渾身猶如墜入冰窖。

她莫名想起幾個小時前陸祈寧跟她說話的語氣,沙啞、低沉,像極了事後。

原來一個巴掌、一個甜棗;一個甜棗可以這麼甜,一個巴掌可以這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