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月跟陸祈寧一個月一次的房事還是老樣子。
烏金如墨揮灑在床上,淩亂的襯衫被解開了好幾枚紐扣,領帶歪歪扭扭的纏繞在脖子上,胸肌上滾燙的汗水順著壁壘分明的線條滑落到腹肌上,再滑落到梁西月的腰上。他雙手有力,且動作輕盈,在熱浪滾滾的夏日裡,添上幾分彆樣的灼熱。
陸祈寧野性十足,像馳騁在荒漠的獵豹,盯著獵物不肯鬆口,滿眼都是對獵物的占有欲,至死不罷休。
梁西月扶著腰,剛想讓他停下,卻感知到他的大掌繞到前麵握住她的手。
就那麼個瞬間,她的心突然軟下來,低低的喊:“祈寧。”
“嗯。”他滾動喉結,將她整個人圈入懷中,“我在。”
她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睫毛濕濡成片,靠近他胸膛時,如羽翼般輕輕劃過肌膚,令他酥麻不已。
他摟得她更緊些,下巴抵著她的頭頂。
夕陽的餘暉從窗外散落進來,她的烏發交織在他的胸肌上。
躺了幾分鐘,纖細白嫩的雙手推了推他的胸膛,示意他放開手。
隨後起身披了件毛毯起身走進淋浴間裡衝涼。
十幾分鐘後,穿著一套真絲睡裙走出來,烏黑的長發任由垂落,在經過房間時往裡看了一眼,看見陸祈寧還躺著休息,便走進去撿起地上那些睡裙的碎片。真是可惜了,那麼好的一條裙子……
將那些碎片撿起來,放在旁邊的手機就突兀的亮起。
走到手機邊上,拿起手機解鎖,一條信息映入眼簾。
k:[(圖片.jpg)]
點開那張圖片,就是陸祈寧牽著一個女人去開房的模糊的照片。
她愣了一下,雙手將照片放大,女人的模樣清晰可見——是陳漫雲。
說起陳漫雲真是很久沒見了,自從出了醜聞的事情,就淡出娛樂圈跑到國外享受生活去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她。
不知道想起什麼事,她的神情恍惚起來,握著手機的手也緊了幾分。
k:[你現在提離婚,陸祈寧會讓你淨身出戶,我建議你先彆激動,觀察一陣看看什麼情況。]
梁西月:[觀察?]
梁西月:[不用觀察,我心裡有數,過幾天去事務所找你。]
發完,關掉屏幕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吹頭發。
吹頭發間,總覺得有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側目望去,發現躺在床上的陸祈寧醒了,那雙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著,帶著打量。
梁西月也不逞多讓,直勾勾的看著他。回來的時候著急,他連衣服都沒有脫,右手手上纏繞著領帶,領口解開了幾枚紐扣,慵懶肆意的靠坐在那兒,雙腿大敞,眼神曖昧得這都遮掩不住。
“樓下那麼多客人你不去照顧,還看?”她吹著頭發,說道,“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陸祈寧笑了兩聲,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細腰,“梁西月,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把你自己的老公眼珠子挖出來?”
他站直身體扣著紐扣,“我去下麵照顧賓客,你快點下來。”
他整理好儀容往門外走。
而梁西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的情緒如同燭火,一點點的微弱下來,最終吹滅,變成一潭死水。
*
今天是梁西月跟陸祈寧結婚的第三個年頭,也是陸祈寧爺爺的大壽,作為政界泰鬥人物,前來祝賀的賓客不少。
操持這場大壽的人是陸祈寧母親徐盈女士。
徐盈是個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女人,情商高,中英混血,長得又漂亮,哪怕年逾五十,也有不少的小鮮肉送上門,其中不少還是陸祈寧幫著處理。
六點左右,陸陸續續的賓客已經入場,梁西月下樓時,就看見陸祈寧一身黑色西裝,單手插在西裝褲裡,另外一隻手拿著紅酒杯,頎長挺拔,鶴立雞群,雙腿筆直有力,蓬勃肌肉被西裝包裹著,極具男性魅力。
他很少會穿得這麼正式。
認識他二十年,他隨性得很,十六歲赴M國參加國際政會時就穿一件T恤和牛仔褲,二十歲代表陸老爺子去參加那場大人物多到咋舌的海灣會議,也是一身的T恤和牛仔褲。這麼些年,在那些大少爺們在享受悠閒時光時,他已經在投資界混得風生水起,最熱門的國貿CBD項目,跟有關部門合作,也有上頭的支持,項目組成立迅速,三年的時間通過了審批、中標、設計、再到目前的建成。大程度推動了陸氏集團在國際上的地位,也將他一手創辦的華禕推到國內的頂尖行列。
所有人都尊稱他一句陸先生。
隻有她,喜歡連名帶姓的喊他,陸祈寧。
收回打量的眼神,放在旁邊的手機也亮了起來。
K:[還有些關於陳漫雲的信息,你要看麼?]
梁西月:[不用了,陳漫雲做什麼跟我沒關係。]
K:[嗯,行,那我跟你說點彆的事,應歌說要找個修複和保護專家,我尋思你這一天都跟在陸祈寧身邊應該沒時間看群消息,跟你通個氣。]
梁西月:[?]
她迅速滑開微信頁麵,點開她們三個人的群,就看見應歌在群裡發了好多消息,有些是她們共同經營畫廊的裝修的圖片,有些則是一些委托她們出售的藝術作品,往上翻,就看見應歌發了條信息。
應歌:[哦,對了,我請了修複和保護專家,京市梅雨季節多,咱們那些藝術品彆沒賣出去,全砸在手裡。]
K:[?姑奶奶,你請了誰?]
應歌:[你那什麼語氣,彆驚慌,OK?我請的這個人具有曆史學和藝術的專業背景,大學學的是化學,專業度極高,並且收費低於市場價——]
發到這時,已經無人回她了。
她特意停了幾秒鐘:[宋霄!我居然把這位活祖宗給請來了!!你們猜猜多少錢請的?居然就……一千塊,一千塊我請到宋霄,你們敢信?]
看到宋霄兩個字,梁西月的眼神驟變。
慌張、恐懼、無措、思念……無數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談不上是驚喜還是高興,亦或者是憂慮。
手指麻木的抬在半空中,停滯幾秒鐘後,一條新的信息再次彈出來。
宋霄:[小小,我回國了,咱們能見一麵嗎?]
這回,梁西月回神了,動了動麻木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個‘你’字,正輸入了一個‘m’,手機就被人給搶走。
淡淡的烏木香闖入鼻尖,有雪山淩冽的寒氣和雪鬆獨特的酸味,側目望去,就看見陸祈寧站在身側。
他拿著她的手機,手指不斷往上翻,邊翻邊說:“宋霄要回國了?你要去見他?”
“準備。”她抿著唇回答。
陸祈寧沒說話。
沉默了好半晌後,扭頭看著她。
陸祈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脫掉西裝外套,就穿著裡麵那件黑色襯衫,即便如此,也穿得歪歪扭扭,很不正經,領帶隨意係著,紐扣隨意扣著,甚至有兩枚紐扣都係錯了。這樣的穿搭放在彆人身上簡直是災難,偏偏在他身上,有種慵懶、淩亂的美感。
她忘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很不守規矩的人。
連陸老爺子都說這世界上能降服他的人還沒出生。
“你這M是媽,還是彆的詞兒?”他說,“你問候他媽,還要去跟他見麵?”
“陸祈寧,我見不見他跟你沒關係,其次,請你記住你是文化人,彆出口成章。”
“文化人。”他念著她這幾個字,說道,“文化人罵人最臟了。”
“……”
梁西月懶得跟他在這掰扯,伸出手來,“那麼多客人你不招待,在這酸我?手機還來。”
陸祈寧把手機遞到她手上,剛遞過去屏幕就亮起來。
——宋霄來電。
他這會兒什麼話都沒說,把手機遞到她跟前後就轉身離開。
梁西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也生出幾分不是滋味來。
再低頭看著閃爍的屏幕,當做沒事發生般,抓在手中朝著樓上走去。
——陸祈寧跟宋霄已經決裂很久了。
久到她都忘記,他們曾經好得跟親兄弟似的,不分你我。
*
七點左右,賓客齊聚,宴席開始。由於壽宴是徐盈操辦,到了真正入座吃飯時,梁西月才發現沒跟陸祈寧坐一桌。
這並不詫異。
也不難受。
徐盈並不喜歡她,這是個事實。
端著麵前的果汁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滋味順著喉管一路往下,慰藉了饑腸轆轆的腸胃。
她吃得開心,跟同桌的人聊得也開心。
徐盈是有意安排的,她這一桌,都是同齡人,不是十八九歲的姑娘,就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
聊八卦、聊家裡長短、聊大學的事,無不暢意自在。
唯獨在聊到男女之事上,她成了啞巴。
陸祈寧雖然沒跟她坐一桌,但隔得也不遠,剛一口酒喝下去,就聽到那桌傳來了聲音。
“西月你還沒交男朋友?不會吧?”
“你跟陸祈寧關係那麼好,他沒給你介紹幾個?”
“是不是你眼光太高,陸祈寧介紹的你都看不上?”
梁西月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回了句,“我跟陸祈寧關係哪裡好了?”
“不是一起長大就是關係好,他可討厭我,哪能給我介紹對象,要真給我介紹,也是挑最差的介紹。”
她以為客人多,人聲鼎沸,說的那些話除了同桌的人,旁人聽不見。
殊不知陸祈寧聽得一清二楚。
當聽到那句‘要真給我介紹,也是挑最差的介紹’時,眉頭微微往上挑了下。
旁人給他敬酒,笑著說梁西月真漂亮,深意已然可見。
他不緊不慢的跟他碰杯,語氣淡然,“彆打她主意,我要把你介紹給她,你就成她嘴裡‘最差’的了。”
[你在說我壞話?]
陸祈寧一隻手拿杯子,一隻手在桌底下回複:[聽得見?]
[不然?]
[哦,單純說給你介紹對象的事。]
[191,皮膚白,體育生,有錢,請按照這個標準找。]
陸祈寧看著她發過來的信息,眉頭往上挑。
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悠悠的打字:[強調體育生什麼意思?]
[你說呢?陸總?]
[好,明白了。]
發完,陸祈寧端起麵前的酒杯,笑意盈盈的衝著梁西月的方向搖晃,嘴型無聲地說:“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