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車在道路上飛馳,耳邊是發動機的嗡嗡聲,以及阮東最後說的那句話。
柯愫澄不由得想,靳宥司在這其中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他的目的究竟又是什麼。
如果說兩人機緣巧合下發生一夜.情,已經夠讓柯愫澄覺得不可思議,那麼他作為主唱空降STIFLE,就如洪荒巨浪撲麵而來。
毫不誇張的說,在看到新成員是誰後,柯愫澄震驚的情緒到達頂峰。
心跳加速,思緒亂飛。
她甚至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今天沒有戴隱形眼鏡,或許柯愫澄還可以裝作看不清麵前這人,以及他意味深長的笑。
柯愫澄時常覺得自己讀不懂靳宥司,畢竟兩人算不上熟悉,他又有太多麵,讓人不知從哪個方向下手去了解,去進攻。
追求他算得上是一種挑戰,要不然也不會到下賭注的程度。
而阮東的最後一句話,讓柯愫澄反複思考一個問題,靳宥司究竟用了什麼招數,和樂隊經紀人達成了什麼樣的合作關係,才會讓人胳膊肘往外拐。
思考無果後,短時間內柯愫澄也懶得再去找尋答案。日子照舊過,她和靳宥司私底下依舊沒有任何聯係,在學校唯一碰上的那麼幾次,柯愫澄身邊還總是跟著周肆決。
其實在此之前,柯愫澄以為周肆決應該早就放棄追求,畢竟學生會那群人不都說了嗎。
副主席拒絕人還挺不留情麵的。
軍訓最後一個禮拜的時候,周肆決也已經不再過來找存在感,誰曾想安分了沒兩周,他又屁顛屁顛湊了過來。
這次他改變了以往的追求方式,直接死皮賴臉的出現在了柯愫澄他們班,跟各位學長學姐們一起上課。
奈何第一次沒有經驗,比柯愫澄和黎荔還要早到教室,柯愫澄見著露出虎牙傻笑的周肆決,果斷的選擇繞道坐在了老師眼皮子底下。
周肆決一個大一生,愣是自個坐在最後一排聽完了整堂課才走。
有了這次失敗的教訓,周肆決學聰明了,回回都踩點到,到了就往柯愫澄邊上的空位一坐,誰也趕不走他,包括拒絕人不留情麵的副主席。
這麼一來二回的,黎荔倒是和他混熟了,有時還能嘮上幾句。
周肆決也從中摸清了柯愫澄的脾性。
在外邊,她頂多說些抱歉沒興趣之類的話,做不到讓人丟了麵,要不然在禮堂的時候,她也不會把人叫到角落劃分清楚界限。
這越想啊,周肆決越喜歡柯愫澄,她哪哪都好,不光長得漂亮,一言一行都讓人挪不開視線。正因如此,他繼續下功夫,製造各種偶遇的機會,讓人防都防不住。
甚至連輔導員辦公室,他都要進去湊個熱鬨,隻為和柯愫澄搭上話。
柯愫澄警告過幾次,奈何人家裝聽不懂,倒也沒挨著什麼事,人也熱情,甭管誰的活他都搶著乾。學生會的,柯愫澄他們班的,其他專業老師的,隻要落到柯愫澄頭上的事情,他就搶過來給辦好,完事後也不要啥好處,就隻是無時無刻都要粘著柯愫澄。
久而久之,吃瓜群眾紛紛表示,周肆決這小子有希望啊,畢竟給外人的感覺,柯愫澄是不排斥和他在一塊兒的。
謠言愈演愈烈,有人旁敲側擊問周肆決怎麼突然又明目張膽的展開追求了,他的原話傳了好幾個版本,傳到柯愫澄這來的時候,翻譯過來就是說:交杯酒都喝過了,多多少少有點把握和動力了。
其實柯愫澄挺想不明白的,不就遊戲輸了喝個交杯酒嘛,怎麼就有把握了?
黎荔給出的回答是:他們男的本來都挺自戀的,更何況周學弟人長得還挺帥的,如果皮膚白一點,你會不喜歡?
這要擱以前,柯愫澄大概會說,喜歡算不上,覺得他好看倒有點可能。
但現在不一樣了,自從和靳宥司打上交道後,柯愫澄再沒覺得其他異性帥。又或者說是因為,很少有男性能完全的踩到自己的xp上,光有一張好看的臉可遠遠不夠,渾身上下那股子勁得對。
說白了,得有極為強烈的反差感才行。
這時候柯愫澄就有些納悶了,怎麼大一那會兒愣是沒注意到他呢。
此時距離新成員入隊已經有四五天的時間,阮東那邊沒一點動靜,樂隊群裡其他成員也不再吱聲。靳宥司更是裝不熟裝到底,前幾天在教學樓和食堂都有碰到他,他身邊依舊跟著一群人,幾張嘴巴叭叭個不停,他也隻搭理謝津洲。
叮——
下課鈴敲響,任課老師拎包走人,教室裡瞬間亂成一團。
周肆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個大大的懶腰,配合著呼出一口長氣。
柯愫澄餘光瞟到,將課本丟進托特包裡。
一旁的黎荔邊撥通陳弗凡的電話,邊打趣道:“你這一天天的也不嫌累,人家巴不得沒課在宿舍睡大覺,你倒好,沒事就過來聽咱們班的課,學到點知識沒啊。”
周肆決有些慚愧,今天上午上自己班課的時候,因為任課老師實在太嚴厲,他愣是沒敢趴下,這兩節課就死命的睡,除了中途下課休息的十分鐘是清醒的,再就沒有任何的意識了。
他撓著後腦勺,紅著臉說:“昨晚和室友玩三國殺玩到淩晨三點,今天困爆炸了。”
柯愫澄已經離開座位往教室後門走,兩人趕忙跟上她,繼續嘮呢。
“我們班老師都快記住你了,上次那老教授不說了嗎,期末考試你要不在他可不發考卷。”邊說,她快幾步,挽上柯愫澄的手臂。
周肆決走在柯愫澄另一側,笑著:“打趣我呢,彆說,那老頭我還挺喜歡的。”
此時陳弗凡終於接聽電話,黎荔先罵了對麵一句:“你要死啊,這麼久不接電話,是不是在乾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也不聽對麵怎麼解釋,將手機拿遠了些,回周肆決的話:“那挺好啊,你倆一拍即合看對眼了,祝百年好合。”
隨後將手機又貼回耳側:“你去二食堂占個座,我們仨馬上就過去。”
十五分鐘後,三人走進學校二食堂。
剛進門,迎麵撞上已經吃完飯的倆不算熟的熟人。
這個點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時候,奈何靳宥司實在太引人注目,鶴立於人群之中,身上隻穿一件簡單的純白短袖,沒有佩戴任何繁瑣的飾品,就連棒球帽都沒戴。
正因如此,柯愫澄才能一眼就注意到他的新發型。
昨天上午在教學樓附近碰上時,他還是微分碎蓋,今天見就變成卷毛了。倒不是很誇張的卷,燙的是萊斯利卷,在微風碎蓋的基礎上,微微增加層次,很自然的卷毛。
大概是沒休息好的緣故,他的神情帶了些許困倦,聽著身旁謝津洲一個勁的叭叭,他隻輕微點頭,視作回應。
而柯愫澄身旁兩人也沒好到哪去,明明中間隔著個人,她一句他又一句,聊得不亦樂乎。
興許是察覺到某處的異樣,靳宥司驀地轉頭,四目相對。
柯愫澄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他眼神中的淡漠。
明明眉目生得那般好看,特彆是左眼下綴著的那顆淡淡小小的淚痣,給漂亮的臉蛋更添幾分韻味,無形中卻透著些距離感。又或者說,這份淡漠而又隱晦不明的距離感,隻存在於某些時刻。
正當柯愫澄準備挪開視線,謝津洲隔著老遠,發現了三人。
瞧見柯愫澄身旁又跟著周肆決,結合最近流傳在學校各處的謠言,謝津洲的眼神瞬間亮了幾分,唇角也不自覺地上揚,露出意味深長的壞笑。
他沒忍住走上前:“好巧啊周學弟,你和副主席還挺熟啊,一塊兒吃午飯呢,你們等會兒吃什麼啊,有啥推薦的嗎?”
柯愫澄已經收回視線,隻餘光瞟了眼那人,他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倒也不介意謝津洲突然的上前搭話。
三人中被點到名的周肆決,在看到來人後,鬼使神差地往柯愫澄身旁挪了一小步,隨後笑著說:“姐姐喜歡吃辣,我陪她吃麻辣香鍋。”
這話語間的曖昧,在場的幾人不可能聽不出。
黎荔的反應最為強烈,眉梢一挑,唇角有些壓不住,一雙眼左看看右看看,眼珠子都要轉抽筋了。
而謝津洲在聽到這句話後,下意識往旁邊瞟了一眼,動作幅度不大。見靳宥司沒任何反應,他假惺惺說客套話:“這樣啊,那我們下次也嘗嘗,回見啊。”
倆人前腳剛離開食堂,後腳周肆決就低頭認錯:“對不起學姐,剛剛說話說太快,嘴瓢叫錯稱呼了,我不是故意的。”
聽到解釋,黎荔忍不住咳嗽兩聲,捂唇憋笑的同時還不忘打圓場:“好了好了,我都快餓死了,咱彆杵在這裡了。”說著話,她一把拉住柯愫澄,找人去。
周肆決見柯愫澄什麼也沒說,心裡更發慌。從找到陳弗凡,到去窗口買飯,再到坐下來吃。全程,他都沒敢跟柯愫澄對視。
柯愫澄心裡清楚得很,隻是懶得計較罷了,這次就放過他,保準沒下次。
吃過午飯後,黎荔和陳弗凡就先撤了。
下午沒課,柯愫澄沒打算待在學校,剛起身準備離開食堂,周肆決將手機往前遞了遞:“學姐你看,謝秘書長在群裡發了通知,叫咱去開個短會。”
聞言,柯愫澄瞥了眼手機屏幕,看到謝津洲的艾特,下意識皺眉。
周肆決已經學會看人眼色行事,先一步吐槽道:“早不開會晚不開會,偏偏選在大中午,都不讓人好好睡個午覺。”說這話的功夫,他還在偷偷瞟柯愫澄,想看看她是啥反應。
柯愫澄能有什麼反應,就一個字:煩。
兩人到達學生會專屬會議室時,裡頭已經坐滿了人,除了學生會幾個官大的坐在會議桌前,其他的人員自個搬把椅子,圍坐在外圈。而圓形會議桌還留有一個空位,在靳主席邊上,謝秘書長已經坐下,不用想就知道那個空位是副主席的。
周肆決自覺去旁邊辦公室搬椅子過來坐,柯愫澄則踱步來到空位處坐下。
人剛落座,會議就開始了。
老規矩,謝津洲先發言講話,後續再由主席補充說明。
柯愫澄隨意聽著,已經光明正大拿出手機開始玩。
短視頻軟件還沒點進去,STIFLE群裡,阮東喊話:【有活動主辦方邀請咱樂隊,國慶假期就要登台,現在就隻剩下一個禮拜的準備時間了,大家要抓緊配合練習了啊。】
剛看完阮東發來的這麼一長串消息,柯愫澄就注意到,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人,沒設群昵稱,就叫Si-。
柯愫澄下意識瞟了眼坐在邊上的靳宥司,他手裡也握著手機,由於兩人的座位距離過近,柯愫澄能很清楚的看到對方的手機屏幕,界麵停留在STIFLE群裡。
但他並沒有回複經紀人阮東的這條消息,同樣的,群裡其他人也沒有吱聲。
過了得有五六分鐘,柯愫澄刷短視頻刷得正起勁,屏幕上方彈出一條微信消息,是Si-發來的。
Si-:【吃蛋糕嗎?】
柯愫澄沒有退出軟件,視頻持續播放著,她也隻是不經意地看了眼旁邊。
隔了大約半分鐘,她才轉入微信回複這條消息:【最近換口味,吃不來甜的。】
下一秒,靳宥司將手機鎖屏,反扣放到桌麵上,身子往座位後頭一靠。
很快,謝津洲發言結束,輪到靳主席講話。
他的手機也在這時發出一聲清脆的消息提示音。
他沒管,講完該講的,謝津洲接上,做會議的收尾工作。
靳宥司拿起桌麵上的手機,解鎖後看到,柯愫澄的消息在手機裡躺了快五分鐘。
內容是:【你們店有什麼鹹口的食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