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注(1 / 1)

窒息 芙玖 6265 字 3個月前

看著柯愫澄這麼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個信息,黎荔嘴巴張了合,合了張,完全不知道如何接話。

兩人不是沒聊過類似的話題,有時黎荔都覺得,再聊這麼露骨的內容,隻怕都會被封號的程度,但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柯愫澄說的這話後,黎荔替她覺得臉紅。

她趕忙捂住柯愫澄的嘴,眼珠子轉得比陀螺都快,四處觀望,察看動靜。

隨後擠眉弄眼小聲提醒:“哎呀,這種事兒咱還是私下再討論吧,你現在好好上班,晚點我微信上給你支招。”

她拎著保溫桶轉身要走,沒兩步又折返回來,附在柯愫澄耳邊,壓著音量問:“這事你沒跟彆人說吧。”

柯愫澄餘光瞟到同組的一男一女丟完垃圾正往這邊來,她倒也不慌不忙,翹著的腿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能跟誰說?跟你對象說還是賀融生那個木頭說。”

黎荔瞬間鬆了口氣,滿意的點點頭:“哦也對也對,那就行,保密,這事絕對得保密。”

看著黎荔離開的背影,柯愫澄莫名有種給她安排了一項秘密任務的即視感。真沒必要這麼誇張,要是哪天這事被彆人給發現了,亂傳謠言就傳吧,隨便怎麼說,柯愫澄不在乎,也覺得那些陌生人的異樣眼光不重要。

目送黎荔離開,柯愫澄繼續接下來的迎新工作。

忙活兒了整整一天半,迎新報道活動差不多進入收尾階段,後半天明顯輕鬆了許多,也正是因為沒啥事可乾了,遞小紙條的人數逐漸飆升。

同組的男同學送來今天下午的第八張小紙條時,坐在一旁閒聊的女同學忍不住了:“這都第幾張了啊,這屆新生膽子還挺大的,報道第二天就按耐不住追學姐了,對自己也太自信了點吧。”

男同學將紙條放到柯愫澄麵前的桌上,雙手揣兜裡,聳聳肩:“可不嘛,不過這個遞小紙條的學弟長得還挺標致的,看那身板和膚色,像個體育生。”

閒聊還在繼續,柯愫澄也終於完成了手頭上的任務,將初稿發給樂隊經紀人,抬眼就看到桌麵上擺著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人名和一串數字。

這種類似的搭訕方式柯愫澄這兩天見多了,沒功夫理會,將紙條揉成團丟進了垃圾簍。

見時間也不早了,差不多可以下班了,柯愫澄站起身將胸前的工牌摘去,遞給還在閒聊的女同學,隨後拎起旁邊椅子上的頭盔準備走人。

剛跨出一步,一陌生男子衝到跟前,不打一聲招呼的開始做自我介紹:“學姐你好,我是物理學一班的周肆決,很高興認識你。我覺得學姐你長得特漂亮,想跟你交個朋友,不知道方不方便加個——”

話還沒說全,柯愫澄掀起眼皮,語調冷淡道了句抱歉,隨後繞道離開。

也就這麼十幾秒鐘的事兒,周圍一大幫子人跟被點了穴位似的,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喘。

從男子出現,到開始做自我介紹,再到柯愫澄眼都不眨一下的拒絕,最後無情走掉。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時間也過於短暫,稍微走個神,劇情就走完了。

不知道是覺得怪尷尬的還是怎麼著,等女主角人都走得沒影了,也沒人吱聲說話,比那校領導坐教室後頭聽課還安靜,唯一的吱吱聲是樹上那蟬發出來的。

與此同時另一邊,已經戴上頭盔的柯愫澄收到了來自母親溫隨的問候。

她將擋風鏡片打上去,點進微信看具體內容。前幾句話其實沒什麼問題,到第不知道多少條就開始變味。

溫隨:【聽說學生會副主席一職空缺許久,你辭掉副班長這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我已經向你們院書記提了讓你進學生會的事,這次彆再丟我麵子。】

看到這一大段話,強烈的窒息感一點點的,從胸腔蔓延至全身。

柯愫澄不知道回什麼,似乎已經習慣了溫隨這樣的做事風格,總是將那些她覺得好的東西,強塞進自己的懷裡。如果不按照她所想的去做,那就是叛逆,就是任性,脾氣差,等等等等。

不等柯愫澄回話,屏幕上彈出一條新消息。

溫隨:【你不用措辭回我了,心裡有數就行。】

剛好柯愫澄也沒話跟溫隨講,她倆講不到一塊兒去,說倆句就要吵,不如就一直冷戰下去來得痛快。

將擋風鏡片打下,手機塞包裡,啟動車子走人。

回到家,柯愫澄快速衝了個澡,倒床上補了三個多小時的覺。

醒來時好友的電話剛巧打進來,她順手給掛了,進微信群看消息,得知是黎荔男友攢的局,柯愫澄妝也懶得畫,拿上車鑰匙,拎著頭盔出了門。

半小時後,全黑機車停在了酒吧街。

柯愫澄到場時卡座裡已經坐滿了人,唯一空出來的中心位是給她留的。

不等她坐下,黎荔男友陳弗凡特八卦的開啟話題:“澄子,聽聞你拒絕了咱學校新生圈裡的風雲人物啊。”

柯愫澄不清楚今天下午跟她搭訕那男生是誰,唯一的印象就是皮膚有點黑,個挺高,至於五官什麼樣,沒印象了。

她隨口問:“聽誰說的?”

見柯愫澄已經在沙發上坐下,拿桌上的酒喝,陳弗凡道:“這事兒還用得著特意打聽嘛,咱學校論壇都傳瘋了,還有當時表白全程的視頻呢。”

柯愫澄沒有逛論壇的習慣,但清楚的知道,複大論壇就是個巨大的菜市場,什麼瓜都往裡頭塞,而像今天這種程度上的包熟瓜半個學校的人都搶著要吃。

陳弗凡話音剛落,黎荔忍不住開噴:“這事隔壁幾所高校的都有所耳聞,有幾個犯/賤的說要追你,看是不是如傳聞那般難搞定。”

卡座裡另一側的男性友人突然問:“我看那小弟弟各方麵條件還不錯的樣子,澄子姐沒興趣玩玩看?”

柯愫澄不喜歡這人說的這話,冷不丁斜了他一眼,直說:“人長得挺帥,就是皮膚黑了點,不是我的菜。”

陳弗凡打心底裡好奇,畢竟跟柯愫澄認識有些年頭了,她似乎對情愛這方麵的事沒興趣,便趁此機會問出了口:“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咱學校有幾個男的能入你的眼?”

這話沒有假,柯愫澄向來眼光高,主要是她自身條件好,家境優渥,生活富足,長相又極為妖豔,漂亮到帶著攻擊性,沒人配得了她,也沒人把得住她。

也就在這時,有人舉手提議:“要不這樣吧,咱下個賭注玩玩?”

話題還沒完全展開,卡座裡半數人都來了興致,正互遞眼神呢。

提議這人緊接著說:“咱學校學生會主席靳宥司,有興趣追追看嗎?據說他跟你一樣難追,至今為止沒有談過戀愛,拒絕起人來還挺狠。”說著,有人遞了張照片過來。

柯愫澄一隻手裡還握著酒杯,接過照片瞅了眼。

照片中,少年穿著附中校服,清瘦而挺拔。鶴立於人群,少年感與矜貴清冷感並存。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照片中這人後,柯愫澄莫名有種熟悉感,就那麼一丁點兒。

她將這種感覺歸為興趣,又或是這人真就長到了自己的審美點上,她特爽快的應了下來:“行啊,追。”

察覺到柯愫澄話語間的玩味,朋友幾個像是找著了什麼樂趣似的,紛紛開始下注。

賭追得上和追不上的人數差不多,下注的金額有五十的,五百的,五千的,什麼數的都有,陳弗凡出得最多,整整一個w,賭柯愫澄追得上。

而一旁的黎荔,還在想中午柯愫澄跟自己說的那件事,自然覺得柯愫澄大概率沒太多精力去追靳主席,也因為靳主席這人真的蠻難搞定的,所以她想都不帶想的,拿出五千賭追不上。

下注結束,大家夥兒很快玩起了彆的,柯愫澄喝了一個多小時的酒就撤退了。

坐上回家的出租車,同組的男同學發消息來說,他倆被分配到了物理學一班當助理輔導員。

柯愫澄這會兒頭暈得厲害,還沒來得及就這條消息進行思考,緊接著對麵又發來一條:【下午跟你表白那學弟就是物理學一班的,這下好了,你倆扯不清楚了,論壇又得炸。】

哦。

柯愫澄就這個反應。

她將手機塞褲兜,腦袋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隔天周一,新生軍訓的第一天。

柯愫澄早早趕到學校,頂著烈陽,陪這群大一新生參加了開營儀式。

儀式結束,總教官給每一個連分配了一位教官,巧的是,柯愫澄所帶的物理學一班的教官是賀融生。

隨著台上總教官下達開訓指令,各連教官來到連隊前向新生們做自我介紹。

柯愫澄抱著胳膊站在隊伍後邊,看著賀融生這麼一本正經的介紹自己,她莫名有些想笑。

這群小兔崽子現在還不知道,帶他們的這位淡漠無情的教官,實際上是大他們一屆的學長。

也就在這時,柯愫澄聽到最後排的幾個女同學偷摸著小聲抱怨。

“完了,這教官看著好凶啊,但是他又好帥怎麼辦。”

“就是就是,忍不住看,看了又害怕對上眼,他那雙眼盯過來,我感覺我小命不保。”

“你們沒聽說嘛,教官都是渣男,他這麼帥的更是!玩弄剛成年的小姑娘有一套呢。”

不等她們再多說幾句,前排的賀融生已經繞了過來,他準確無誤的鎖定了剛剛聊閒天的三個女同學,但他並沒有把她們揪出來,隻是一聲不吭的站在她們的身後。

人腦袋後邊沒長眼睛,這種時刻恐怖的氛圍更加強烈,就像頭頂的火球,照射在地麵,再一步步從腳底蔓延至全身,被熱氣籠罩包裹,心臟狂跳不止,再不出氣人都要上西天了。

也就這麼十秒鐘不到,她們幾個姑娘臉都嚇白了。

賀融生威嚴響亮的聲音在後方響起時,柯愫澄看到那幾個姑娘微抖的身子。

“我的規矩,訓練時不準交頭接耳,被我發現的,一律拎出隊伍,繞操場跑五圈,外加站軍姿倆小時。”說完這話,他停頓了兩秒,緊接著:“聽懂了嗎?”

全班同學齊聲道:“聽懂了!”

見這群新生們都還挺怕賀融生的,柯愫澄還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和賀融生一塊兒玩的緣故,柯愫澄真沒覺得他凶,小時候還覺得他怪好欺負的,鬨了他他也默不作聲,是幾個朋友裡最好相處的,跟他在一塊兒都生不起來氣,因為他壓根兒做不出讓人生氣的事兒。

收起視線,柯愫澄轉身往陰涼處走。

臨近正午,太陽跟個火球似的,照得讓人頭暈目眩,皮膚更是被灼燒一樣,十分不舒服。

而此刻的陰涼休息區已經堆滿了大三的學長學姐們,他們忍不住抱怨,抱怨沒兩句又開始討論今天中午吃什麼。

柯愫澄沒有參與到他們的閒聊中,視線到處跑,看一會兒這個班的訓練,又看彆班的。

直到賀融生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整個休息區的人,視線都不約而同的投了過去。

就看到賀融生怒目橫眉道:“出列!叫什麼名。”

不等大家夥兒尋找這人,一高個子男生就小跑出隊伍,站到了賀融生對麵:“報告教官!我叫周肆決!”

自我介紹剛結束,柯愫澄就感受到周遭投來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她沒理會,視線依舊停留在賀融生和周肆決那。

賀融生語氣嚴肅:“站軍姿期間東張西望個什麼勁?現在是在軍訓,不是你看姑娘的時候。”

周肆決挺上道,被罵了就道歉,不嫌丟臉,聲音還怪洪亮的:“對不起教官!我錯了!”

見狀,賀融生也沒必要為難人家,隻說:“第一次我不跟你計較,沒有下次,歸隊!”

“是!”

鬨這麼一出,現在整個新生圈的人都知道,大一風雲人物周肆決喜歡大二學姐柯愫澄了,軍訓時還止不住的偷偷瞄人家,柯愫澄又剛巧是他們班的助理輔導員,這麼相處仨禮拜,不處出感情就奇了怪。

這些亂七八糟的說法柯愫澄多多少少聽了些,沒彆的想法,冷處理。

主要也沒閒心去管人家喜不喜歡自己,她一天到晚忙得很,就連下注追人那事都沒排上號。

畢竟沒有確切的追人期限,柯愫澄也沒打算這麼快速的展開追求,連搭訕的招數她都還沒想好。

日子就這麼照舊過著,不知不覺間軍訓生活就過去一個禮拜,這期間柯愫澄處理了不少新生間的矛盾問題,也跟著教官查了幾次寢,還有就是如母親溫隨的意,順利的進入了學生會,擔任副主席一職,並跟秘書長謝津洲加上了好友。

加好友的當天晚上,謝津洲就告知隔天便是各個社團以及部門的招新麵試,作為新上任的副主席,柯愫澄得參加。

沒轍,上午盯完軍訓轉頭又趕到教學樓。

找到學生會招新麵試的教室時,裡頭已經擠了不少人,都是學生會成員。

他們正肆無忌憚的議論,副主席一職怎麼就落到柯愫澄頭上去了。

有人大膽開麥:“你們還不知道啊,柯愫澄她媽跟新聞學院的書記有一腿,想要這個破職位,一句話的事兒。”

另一個女同學有一絲疑惑:“可是柯愫澄她爸媽不是沒離婚嗎,我看網上說的,還挺恩愛來著呢。”

人群中立馬有人接話:“網上的東西你還相信啊,都是做戲給人看的,有一腿的意思就是出軌,懂不懂啊。”

自己爸媽的關係,以及溫隨的人品,柯愫澄最清楚不過,她惡心那些背地裡說人閒話的人,有種就當著人麵說,偷偷摸摸的,怪叫人瞧不起的。

她不解釋,沒必要,直接從教室前門走了進去,穿過人群來到最後一排座位坐下。

全程沒一句話,沒一個眼神,但卻讓這群嚼舌根的,尷尬到臉都脹得通紅,紛紛找位置坐,裝作忙碌的等待麵試開始。

謝津洲匆匆忙忙趕到麵試教室時,沉寂的氛圍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他有些懵,沒摸清楚頭腦,卻也一眼就看到教室最後排的新任副主席。莫名覺得這位副主席的個人氣場,跟臨時有事沒發準點參加招新麵試的主席靳宥司,相差無幾。

他收回視線,交代在場的各位:“麵試馬上就要開始,大家稍微笑一笑,彆整那麼嚴肅,咱們不是把人趕走,是請人加入。”

該說的說完了,招新麵試也正式拉開帷幕。

隨著一個接一個的新生進入教室做自我介紹,在場的學生會成員們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沒察覺到教室後門走進來個頭戴棒球帽,穿著一身黑的人。

他在一開始就已經鎖定一處空位,進入教室後沒有絲毫猶豫的來到了最後排,坐了下來。

柯愫澄原本正專注的刷著短視頻,察覺到旁邊座位來了人,她隻瞥了一眼,而後漫不經心的繼續玩手機,似乎並不意外,又或者壓根兒沒看清楚這人長什麼樣。

見狀,男人語調隨意道:“不記得我是誰了?”

也就這麼一句話,柯愫澄抬眸,表情有些詫異:“你哪位?”

“三月二十八號晚上,霍斯頓總套,我倆見過的。”

不等柯愫澄過多回憶,他勾了下唇,意味深長地說:“你後腰上有顆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