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1 / 1)

窒息 芙玖 6306 字 3個月前

柯愫澄對靳宥司產生興趣,是在和三五好友的聚會上,男性友人遞了張照片過來,照片中少年穿著附中校服,清瘦而挺拔。

他負手立在窗前,烈陽映著他的臉,他皮膚白,眼睫細密,鼻梁高挑,下顎線輪廓分明。

他身旁還有幾個男生,同樣穿著校服,人群之中,卻能一眼就注意到他,少年感與矜貴清冷感並存。

柯愫澄試想過無數種搭訕的情節與話術,卻不曾想,兩人的第一次正式打交道是在酒店的床上,還是在下注追人的半年之前。

這麼說起來柯愫澄並非完全沒有印象,畢竟靳宥司在那方麵的技術相當出色,以至於在兩人斷聯的這半年時間裡,那個晚上令人窒息的畫麵總是浮現於腦海之中。

至於兩人是怎麼勾搭上的,又是怎麼一拍即合進入酒店的,事情發生在三月最後一個周五的晚上。

這天是柯愫澄的二十歲生日,以往的每一次生日,她都會叫上二代圈的一大幫子朋友來家裡開party。

而今年因為母親溫隨在家的緣故,一群朋友沒一個敢放肆,憋了小半個月的激情因為一句我媽回來了,當頭就是一盆冷水,那一股子勁被無情的澆滅。

此時距離晚飯開餐還有一段時間,柯愫澄窩在臥室的懶人沙發裡,床頭櫃上的藍牙音響,正循環播放著一首節奏感強烈的英文歌,是HSHK/Vodke的《50-Cent Disco(Slow)》,柯愫澄最近的心頭愛。

隨著歌曲進入高.潮部分,強烈的聽覺衝擊作用下,身體不自覺跟著節拍擺動,指尖有節奏的輕輕敲擊在矮腳桌麵,柯愫澄的大腿上擺著台筆記本電腦,界麵停留在FL Studio編曲軟件上。

半小時後,保姆阿姨的叩門聲和電話鈴聲同時響起。

柯愫澄瞟了眼旁邊矮腳桌上的手機,來電人是圈內好友黎荔。

門外,“柯小姐,可以吃晚飯了,夫人已經在餐廳等您了。”

柯愫澄掛了黎荔的電話,應了門外一聲:“馬上來。”

隨後給黎荔回了個消息:【吃飯,晚點聯係。】

黎荔急死了,一刻都等不下去:【出不出來?】

柯愫澄已經起身出了臥室,邊下樓梯邊打字:【吃完飯看我媽情況。】

消息發送過去,隨之而來的是母親溫隨的催促聲:“澄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吃飯這麼不積極是被什麼事耽擱了嗎?”

柯愫澄將手機鎖屏塞褲兜,來到餐廳在主位右側坐下,回溫隨的話:“在處理學校的事情。”

溫隨淺笑著點頭表示理解,拿筷子的同時讓柯愫澄趕緊嘗嘗阿姨做的羅氏蝦,而後照例問了些問題:“最近學校生活過得怎麼樣?聽你們老師說你打算辭去副班長一職,是有什麼心事嗎?”

溫隨的語調依舊,平靜中卻透著清貴和威儀。

柯愫澄夾菜吃飯,回話的態度極為隨意:“沒心事,單純懶得處理班裡那堆破事。”

溫隨不介意柯愫澄說這樣粗魯的話,唇角微微上揚,溫柔又耐心的教導著她:“那哪能是破事,在學校幫助同學,協助老師的工作,在社會上領導員工,處理公司的大小事,這些都是你需要學習的,哪能嫌麻煩呢。”

說完這句,她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眼神瞬間放冷:“或者說你嫌事多是因為你又開始玩摩托車了?又或是搗鼓你那些破鼓破樂器?”

話音落,柯愫澄繼續低頭吃著飯,不辯解,不順從,聽著,隨意回著,等溫隨念叨完就萬事太平了。

隻可惜今晚溫隨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算了,見柯愫澄的反應和回答都極為敷衍,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止住:“車庫裡那輛車是你來處理還是我幫你處理,你做個選擇吧。”

柯愫澄不明白溫隨為什麼非得今天來找自己的茬,不想跟她鬨掰,將筷子撇到餐桌上:“媽,今天是我生日,能讓我心裡順坦點嗎?”

聞言,溫隨眼色更加陰沉,有些不可置信的冷笑出聲:“為了能陪你過這個生日,我忙前忙後連軸轉了一個多禮拜才抽出時間,現在看來我的付出和用心都是錯誤的咯。”

柯愫澄沒話說了,閉嘴了,與溫隨對視了不到三秒鐘,兩人同時起身,前後腳離開餐廳。

和溫隨不歡而散後,柯愫澄應下黎荔的邀約,半小時後出現在一家剛開業不久的清吧前。

這家清吧最近三天每天都換著花樣的辦活動,為的就是跟隔壁的店搶生意,而今晚的活動主題是假麵舞會。

進入現場前,服務員會在每一位客人的手背上按上熒光印章,以及發一副半臉麵具。

戴上黑色劣質麵具後,柯愫澄被黎荔拽著往清吧內走。

邊走著,柯愫澄不合時宜的提了一嘴:“你確定你對象不會跟你鬨。”

黎荔這會兒情緒正高,完全聽不進這些,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不會的,你就放心吧。”

柯愫澄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她太了解黎荔和她男朋友,倆人都是她發小。正因如此她才會說這話,算是提前打個預防針。

順利進到主場廳,音樂聲從四麵環繞的音響中湧出,迷離燈光下,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放肆的搖曳著身姿。

空氣中彌漫著的酒精以及荷爾蒙的味道讓人上頭。

穿過人潮,柯愫澄先一步找位置坐了下來。

麵前桌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酒水飲料,果盤小食。她拿起子彈杯架上的shot杯,仰頭將酒灌入口中。

龍舌蘭酒的口感獨特,加上杯口一圈用檸檬抹過,又撒了鹽,入口不辣,回味起來能感受到細細的龍舌蘭和蜂蜜的混合香氣。

喝了一杯後柯愫澄瞬間愛上這種口感和味道,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這一打酒全喝了個乾淨。

一旁正四處張望的黎荔瞧見這一幕,下意識抬手擋了下柯愫澄繼續拿酒的動作,語重心長的說:“你還是悠著點吧,等會兒醉了我可搞不定你啊。”

柯愫澄就這點愛好,平常有事沒事就樂意喝點小酒,但彆看她一口一杯喝得帶勁,她酒量沒多好,醉了挺嚇人,一個人根本搞不定,要不然黎荔也不可能勸阻。

隻不過柯愫澄似乎並沒有自知之明,眉頭一皺,越過黎荔的胳膊拿桌另一邊的酒,說話語氣拽得沒邊:“怕什麼,醉不了。”

能不怕嗎,黎荔歎氣都來不及,完全放不下心,但轉念一想,可能真的是她太多慮了,畢竟在不久前柯愫澄才因為揍了一個猥瑣男而進局子。

那天她不在場,是後來聽朋友說起才知道,那個騷擾人半條街的猥瑣男一顆牙被打得缺了一半,鼻血噴了十幾分鐘才止住。

而一旁半靠著門框,手揣褲兜,嘴裡嚼著泡泡糖的柯愫澄毫發無傷。在旁人眼裡,柯愫澄甚至有一種打爽了的感覺。

黎荔見她喝酒的速度算不上快,想著問題應該不大,也就不再攔著她,自個跑彆的地方去交朋友了。

此時卡座裡隻剩下柯愫澄一人,瞬間有種失戀後孤零零喝悶酒的即視感。

正因如此,遠處幾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很快注意到了這位年輕的姑娘,不自覺上下打量起她來。

柯愫澄穿的jk製服,黑色格裙被卷了兩圈,搭配黑絲過膝襪,露出的一小截大腿白得發光。

雖然戴著麵具,但多多少少能看得出,她的長相是偏妖豔那一掛的,巴掌大小的臉被劉海擋掉三分之一,麵具遮住的部分完全可以不計,剩下能看到的,最為撩人的屬她那雙漾著攻擊性的眼睛,不知覺中透著生人勿近的壓迫感。

她似乎什麼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就足夠讓人產生一種十分想靠近,卻又膽怯不敢前進的心理。

就比如此時此刻,那群賊眉鼠眼的男人在看到柯愫澄那雙眼睛後,在附近徘徊許久,捏著的酒杯都快碎了,搭訕的措辭還沒想好。

明明柯愫澄隻是在沒勁的喝著酒,一手撐著下巴盯著台上的歌手發呆,但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誘惑力著實讓人窒息。

遠處一群男人中的一個在這時發言:“上不上啊,你們誰上?”

另一側的男人直搖頭:“我還是不去了,一看她就眼光比天高,我有自知之明。”

這人旁邊一鍋蓋男已經沉迷其中無法自拔,說話跟喝醉了酒似的,一雙眼沒從柯愫澄身上挪開:“她的胸好大啊,白襯衫的扣子都快被撐爆了。”

話音落,周圍幾人一臉不可思議的齊齊看向鍋蓋男,下意識臥槽了句。

第一位發言的男人緊接著說:“你變態啊,小心她報警抓你。”

鍋蓋男挺看不起這幾人的,十分不屑的冷哼一聲:“你們可真夠慫的啊,看看又不能咋滴。”

幾人沒話說,連連搖頭,卻始終沒有任何一人敢上前主動搭訕。

與此同時的焦點中心。

柯愫澄悶著喝了半小時的酒,桌上酒水所剩無幾,正想著什麼時候撤退,去彆的地方找點樂子,無意間聽到隔壁卡座一群年輕男女的嬉笑聲,話題圍繞著複大學生會副主席展開。

“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追求咱學校學生會副主席咯。”

女生原本沒打算承認,奈何遊戲輸了,如果不選擇真心話,大冒險任務大概率會讓人很難堪。

不等她說什麼,另一側的寸頭男搶先一步道:“所以我挺搞不明白你們姑娘家的,怎麼都喜歡副主席啊,他到底哪兒好了?除了學習成績不錯還有啥值得喜歡的嗎?”

這話語間充斥的嫉妒和不屑是個人都能聽得出,卡座裡幾個女生覺得無語,紛紛出來與寸頭男對峙。

“你懂什麼呀,人家可不止學習成績好,就單說長相這一塊兒,咱學校有幾個能擺上台麵跟他比的?”

寸頭男依舊那副嘴臉,靠著沙發,雙手環抱放在胸前,頭微微偏向一側,冷哼一聲:“長得帥有什麼用,他調子不挺高來著,聽說拒絕起人來還挺狠的,這都能接受?”

另一位女生有些生氣的解釋:“根本不是你聽來的那樣,副主席他隻是不太會跟人打交道,說話少,看著冷冷淡淡,但要是問他學習方麵的問題,他是很樂意跟人講解的。”

沙發角落處的短發姑娘緊接著說:“還有啊,他這人不抽煙不喝酒不出去亂搞,身體絕對頂頂的棒。”

“你管人身體好不好乾啥,要跟他打.炮啊。”遇到這個話題,男生免不了開顏色玩笑。

短發姑娘倒是沒什麼所謂,也不怕被造謠:“我倒是想啊,可咱副主席一看就是禁欲那一掛的,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聽了這話,寸頭男嗨喲喂了聲,情緒不自覺激動了幾分,一手敲著桌子:“這天底下有哪幾個男的不愛搞這些?就騙你們這些單純的小姑娘,還禁欲呢。”

最先站出來跟男方對峙的女生擺了擺手,算是讓步:“行行行,你們男的都愛亂搞,我們知道啦!但有一說一,人副主席家多有錢多有勢你不會不清楚吧。”

旁邊女生立馬附和:“所以說你們這些普信男有什麼實力跟他比啊?其他的我不清楚不敢說,有一點,公認的,副主席人品和三觀沒毛病啊。”

看到寸頭男臉色逐漸變得鐵青,短發姑娘忍不住笑道:“你怕不是氣得後槽牙都咬碎了吧哈哈。”

……

柯愫澄聽著幾人的對話內容,倒覺得有趣兒,不自覺就又喝了好幾杯酒。

此時她的意識還算清醒,就是頭暈得厲害,原本就想不起來,他們口中所提到的這位副主席究竟長什麼樣,腦海中模模糊糊浮現出一張臉,卻始終找不到適配的五官。

也就在這時,黎荔的消息傳了過來,就倆字:完了。柯愫澄知道,黎荔大概率已經被她對象給抓走。

剛好她酒也喝夠了,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將手機鎖屏塞入紺色西服口袋,柯愫澄摸了一把放在沙發左側的黑色手提單肩包,卻猛然發現手邊空無一物。

緊接著不遠處的人潮中不知怎地,引發了一陣騷動,似乎是幾個醉酒的大高個撞到了一起。

而這其中一個戴麵具的黑衣男子行蹤十分可疑,正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步子,被人撞到後他下意識回頭看向柯愫澄在的方向,全然不在乎麵前男人的咒罵。

這一回頭他和柯愫澄的視線撞了個正著,就這麼一瞬間,他的臉色驟變,慌張的將黑色手提包抱進懷裡,撒腿就往清吧後門跑去。

見狀,柯愫澄快速起身追了上去,也不忘要吧台裡的調酒師打電話報警。

由於現場已然亂成一團,調酒師並沒聽清楚柯愫澄要他報警做什麼,還想著幾個客人發生口角這樣的小問題應該也用不著警察出動吧。

而另一邊已經追到清吧後門的柯愫澄,因為事情發生得過於突然,加上她先前喝太多酒的緣故,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晃動。

如果包中沒有貴重物品偷了也就偷了,但裡頭還塞著沒有拷貝的u盤。那東西丟不得,柯愫澄沒轍隻能追。

推開笨重的後門,狹窄漆黑的巷子裡已然沒了小偷的蹤影。

抱著僥幸的心理,柯愫澄邁步往喧嘩吵鬨的街道走去。

沒走幾步便看到不遠處的暗黃路燈下,穿著黑色連帽衛衣的男人立在巷子口,他姿態散漫,也戴著同款劣質麵具,正愜意的倚在牆上,指間猩紅一點,周身煙霧繚繞。

由於巷子裡過於冷清,柯愫澄能很清楚的聽到這人通電話的聲音。

他語氣拽又吊兒郎當:“你人哪去了?把我騙過來撂下就走了?梁清嶼真有你的啊。”

此時柯愫澄已經走到巷子口,男人餘光瞟到,他淺淺咬著煙蒂,一聲不吭把身側木架子上的黑色手提包往柯愫澄懷裡扔。

柯愫澄反應迅速的伸手接住,詫異間兩人視線相撞。

男人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什麼,他懶洋洋地:“得,欠我頓飯。”

柯愫澄來不及過多思考,也沒問這人怎麼會知道小偷手裡的包是自己的。

在他掛掉電話的一瞬間,快速道了句:“謝了。”

聞言,男人漫不經心的掀起眼皮看了過來。

柯愫澄兩眼些許迷離,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看不清楚麵前的人,當下隻覺得他抽的這煙味道特好聞,有股淡淡的薄荷味果香,甜而不膩。

而這天晚上後麵發生的一切,柯愫澄真的都有印象,隻不過她並不知道一夜.情的對象,居然會是同校學生會副主席靳宥司罷了,畢竟他們是戴著麵具做的。

更為重要的是,約.炮這人似乎跟傳聞中的學生會副主席,所呈現出來的人設有很大的出入。

那些腦海中久久無法消散的畫麵,足以讓柯愫澄徹夜失眠,嚴重到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裡,她需要靠褪黑素才能成功入睡。

好不容易解決了失眠的問題,一閉上眼,低磁的男聲就在耳畔響起。

他動作不溫柔,一手攥著她手腕,另一隻手把在她細腰。

柯愫澄覺得不舒服,懟的那幾下,她感覺自己快要死掉,嘗試挪動身體,想要換個位置。

感受到混著酒氣的呼吸灑在頸後,又燙又癢。

想逃,卻被重重按了回來。

低悶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趴好,彆亂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