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分之百確定,你顏沐,愛!陸!延!城!”葉清瑤斷言。
“是我親口說的嗎?”
“你這七年性子變了挺多的,倒也沒有直接說愛不愛,不過咱們倆認識這麼多年,你動沒動心我最清楚——”為了論證“顏沐愛陸延城”這一觀點,葉清瑤舉了幾個例子。
“上次,我們一起逛商場,你看到一件大衣特彆適合陸延城,就用你讀研兼職翻譯和實習賺的錢給他買了,六位數呢,你把剛拿的獎學金都貼進去了,我勸你為男人花錢倒黴十輩子你也不聽我的!”
“上上次,陸延城早上八點的機票到北城,你六點起床去機場接他,你居然為了接他早起!你平時沒課都要睡到中午的!”
“最離譜的是什麼你知道嗎,你居然想著親手給他做飯,我們倆認識這麼多年,你進過廚房嗎?你居然為了一個男人進廚房!洗手作羹湯!”
越說葉清瑤越酸,顏小沐就是重色輕友的色胚!!她氣哼哼地瞪著顏沐:“這些還不能說明你愛他嗎?”
“……”顏沐淩亂了,“我這麼戀愛腦嗎?”
葉清瑤還算理智,“倒也不是戀愛腦,陸延城對你也挺好的。”
這是真的。
這段時間的相處,顏沐感覺得到陸延城對她不錯,所以她才會更加疑惑——
她為什麼沒有對他產生濃烈的愛意?
“你在感情方麵慢熱,你們倆結婚三年,這半年才開始你儂我儂的,等相處一段時間,你就會重新愛上他了。”葉清瑤分析道。
顏沐似信非信地點點頭,旋即疑惑地問:“可是我現在不愛他,怎麼辦?”
葉清瑤托著腮,“你現在對他什麼感覺?”
“嗯......”在葉清瑤麵前,顏沐實話實說,“其他的還好,就是我有點怕他。”
葉清瑤理解顏沐的想法。
論誰一睜眼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哪怕知道是自己的丈夫,也不能迅速放下心防。
信任感是要在朝夕相處中建立的,在顏沐的記憶裡並沒有陸延城的身影,更何況他心理年齡上比她大十歲,而且身居高位,陸延城給人的壓迫感很強,葉清瑤每次見都挺怕他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你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你現在不僅不愛他還怕他,”葉清瑤有過幾任前男友,比母單直接步入婚姻的顏沐感情經曆更豐富,給她出主意,“站在陸延城的角度看,該多傷心啊。”
傷心?
顏沐下意識想象陸延城傷心的模樣,太格格不入了,她潛意識裡覺得還是不懂七情六欲的陸延城更像陸延城。
“我該怎麼做?”顏沐信任地看著葉清瑤。
葉清瑤蹙眉思考片刻,打了個響指,“有了。”
顏沐抬眸看她,“什麼?”
“你就假裝還愛他嘛,反正他這麼帥對你又好,你失憶前都能愛上他失憶後肯定也能愛上,”葉清瑤覺得自己真是大聰明,認真地勸道,“你千萬不能因為怕他就躲他冷暴力他,感情是會消耗完的,等你恢複記憶,二十五歲的顏沐會跟你拚命的。”
“你不能趁著她失憶,就把她愛的人趕走了!”
“……”
顏沐覺得這話怪怪的,但話糙理不糙,站在陸延城的角度看,妻子失憶後忘了自己,還怕他躲著他,論誰都得鬱悶。
他對她很好,她也不是沒良心的人,打定主意,吃完飯,顏沐決定給陸延城買個禮物。
昨天他送她手表,她得買點什麼回禮。
於是吃完飯逛商場的時候,在葉清瑤的陪同下,顏沐走進一家男裝店,繞了一圈,最後挑了一枚煙灰色的領帶夾。
他經常穿正裝,打領帶,領帶夾應該很實用。
付款的時候,顏沐一陣肉疼,大概是她富的不夠久,很難接受花一萬多買一枚領帶夾。
顏沐很有錢。
顏家那邊每個月給她三十萬的生活費,但據葉清瑤所說,她很少會動顏家給的錢,要麼刷陸延城給她的黑卡,要麼用自己兼職翻譯賺錢。
這幾天她都有給爸爸媽媽打電話,兩人都很忙,顏家大伯去世後,爺爺安排爸爸進入顏氏集團,學著管理公司,媽媽則是在忙著做慈善,為顏氏賺取好名聲。
每次打電話,要麼沒打通,要麼匆匆聊幾句,顏沐聽得出媽媽語氣中的疲憊,想著自己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能恢複記憶,便沒有把失憶的事情告訴他們。
——爸爸媽媽好像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顏沐潛意識裡有了這個認知,打算過段時間回顏家看一看。
逛到一半,葉清瑤接到工作電話,不得不趕回去,臨走前和顏沐抱怨:“錢難賺屎難吃,休息日還不讓人省心,先走了。”
顏沐:“拜拜。”
葉清瑤走後,顏沐一個人隨便逛了逛,剛坐上回家的車,陸延城來了電話。
她給他的備注是:Lu.
不隻是電話,所有的通訊軟件都是這個備注。
既不過分親近,也不是連名帶姓的生疏。
“喂?”
“我今晚有事,晚點回去。”大概是忙了一整天,他的聲音有些疲憊的沙啞。
顏沐握緊手機,“好的。”
“家裡的保姆過幾天才能回來,有什麼想吃的?”
“我自己買就行。”
陸延城也不堅持:“行,記得吃晚飯,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顏沐乖乖應聲:“知道了。”
陸延城打電話的時候,喬旭就在旁邊,一副稀了奇的難以置信表情,“你現在跟你老婆說話,知道像誰嗎?”
陸延城懶得搭理他,瞥都沒瞥他一眼。
喬旭不在乎他的態度,自顧自地說:“就像謝鶴禮對他的小侄女一樣,跟哄孩子似的,我記得你比你老婆大不了幾歲吧?”
“三歲。”
喬旭打了個響指,“你記得還挺清楚。”
陸延城淡淡地睨他一眼,“我跟她結婚三年,不至於連她幾歲都不知道。”
“她失憶後變了挺多的,你們相處起來會有代溝嗎?”
喬旭是醫生,顏沐出車禍去的是他工作的醫院,他知道顏沐的記憶錯亂,失去了這七年的記憶。
挺有意思,他工作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病人失憶,更有意思的是,原來十八歲的顏沐是個聽話懂事的乖乖女。
三年前,陸家宣布和滬城顏家聯姻,本就是南轅北轍的兩座城市,彼此的圈子都不熟,更何況聽說顏沐是幾年前才從外麵接回來的,大家都對陸延城的妻子很好奇。
一直到婚禮那天,他們才見到真人,美,第一個直觀感受就是漂亮,很有攻擊性的長相,屬於在美女成堆的人群裡依舊耀眼的存在。
之後陸延城到了外地子公司曆練,北城說大也大,再加上顏沐還在上學,喬旭就沒再見過她。
直到年初,陸延城回到北城,顏沐在他們的圈子裡頻繁露臉,前段時間陸延城去美國出差,顏沐陪他一起去,喬旭恰巧在美國參加一場座談會,和他們見了麵。
在他的印象中,顏沐的性格和長相是一致的,明豔卻清冷的長相讓她顯得有些距離感,加上她本身也不愛說話,溫和卻冷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陸延城很像。
而失憶後的顏沐沒了那層斂在身上的冷色調濾鏡,忽略那張明豔灼灼的臉,整個人給人一種鄰家妹妹的感覺,平易近人。
喬旭觀察過那幾天兩人的相處,陸延城對待顏沐的語氣就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是不是他自己也覺得顏沐隻有十八歲,他比她足足大十歲,差了個輩分。
陸延城顯然不想理無聊的話題,聲音寡淡:“你要是閒的慌就先去,我忙完再過去。”
喬旭:“……行行行,我閉嘴。”
今天是謝鶴禮的生日,幾個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商量著在“今夜白”給他過生日。
謝鶴禮喜靜,隻請了他們幾個關係近的人,喬旭和陸延城到的時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喬旭一眼看到包廂裡唯一的女孩,隨口調侃:“呦,妹妹也來了。”
小姑娘一襲紅裙,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喊了聲,“旭哥。”
“你喊鶴禮小叔,喊我哥,這不是差輩了麼。”
葉歡:“是你先喊我妹妹的。”
喬旭:“……”
葉歡八歲那年,父母離異,她被判給父親,但父親要到海外工作,就把她送到好友謝閆家中生活。
謝鶴禮是謝閆的弟弟,一家人都住在老宅,謝閆工作忙,便由老爺子和還在上學的謝鶴禮看管葉歡。
他們這群人早就習慣謝鶴禮出門身後必會跟著的小尾巴葉歡。
葉歡性格外向,還是個小話癆,和這群人很熟了,隨口就能開玩笑,除了陸延城。
她不敢開陸延城的玩笑,坐的離他有點遠。
陸延城自然不會在意一個小姑娘的想法,切完蛋糕,一群人坐在一起玩牌,陸延城沒參與,端著酒杯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
“我聽喬旭說你老婆失憶了?”謝鶴禮端了杯酒,坐到他旁邊。
陸延城應了聲:“嗯。”
謝鶴禮輕笑:“也夠稀奇,這種事都能被她遇上。”
陸延城扯了扯嘴角。
“不是說要離婚?”謝鶴禮挑了下眉。
陸延城淡睨他,“是她要離。”
“怎麼,你打算瞞著她?”
陸延城看他一眼,眸光驟然冷下去:“等她恢複記憶再說。”
謝鶴禮難得有興致,追問一句:“如果她一直不恢複呢?”
陸延城不冷不熱地睨著他。
謝鶴禮輕哂了聲。
他不是愛操心人私事的老媽子,隨口問了幾句,陸延城不願回答,就扯開了話題,談到公事上。
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葉歡突然走了過來,指了指桌上的紅酒,看向謝鶴禮,理直氣壯道:“謝鶴禮,我要喝酒。”
謝鶴禮正和陸延城談智能軟件的事,聞言抬眸看她,皺著眉:“你還沒到十八,不能喝。”
“我就喝一杯!”
“不行。”他語氣很淡,但不容反駁。
葉歡皺著眉頭,跟他對峙幾秒鐘,最後氣哼哼地走了。
陸延城漫不經心地看著這幕,突然想到喬旭說的——他和顏沐現在的相處方式,就像謝鶴禮和葉歡。
片刻後,陸延城輕輕搖頭,十八歲的顏沐很乖,不像葉歡這麼鬨。
他好好跟她說,她都會聽。
陸延城九點多就走了,回到家,屋內一片漆黑。
在玄關換完鞋,陸延城往裡走,有微弱的光線投射過來,他偏眸看過去,才發現廚房的燈開著。
陸延城以為顏沐忘了關燈,抬腿往廚房走。
顏沐晚上沒吃飯,中午和葉清瑤一起吃了不少,飯點不餓就沒吃,結果剛躺下去,越來越餓,最後跑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冰箱裡有水蜜桃,她拿了一個,在水龍頭下清洗乾淨,剛咬了一口,就聽到客廳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顏沐下意識轉身。
陸延城低眸看向她手中的桃子,水蜜桃很大,襯得她手很小,一隻手堪堪拿住桃子,多餘的軟肉從指縫中露出來。
水蜜桃名不虛傳,汁水很多,顏沐沒預料到,咬的唇邊滿是甜味的汁水,握著桃子的手也沾滿了黏膩的液體。
有種偷吃東西被抓包的無措,她的手指下意識緊了緊,柔軟的水蜜桃又溢出一股黏黏的汁水。
廚房冷白的光線灑落,陸延城盯著她的黏膩濕潤的手指,眸色越來越深,喉結輕輕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