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懷疑，二十五歲的顏小沐確實是個色胚。”

洗澡的時候，顏沐越想越不信，那些衣服和玩具說不定是陸延城哄著她買的，十八歲的顏沐純潔到帶有澀澀描寫的書都沒看過，怎麼可能主動買淫.穢.物品？

她向葉清瑤求證清白，葉清瑤卻毫不留情地拆穿她，還給她科普她的澀澀事跡——

“你們倆三年前結的婚，剛結婚的時候沒什麼感情，該做的都做了，不是什麼柏拉圖夫妻，哦，我記得你新婚夜的第二天我約你出來，你說昨晚太刺激，你下不來床。”

“前兩年陸延城都在外地分公司，平均兩個月回來一次，每次回來你們倆都會乾柴烈火，具體表現為我上午十點打視頻你從來沒接過，都是下午才回我電話。”

“今年年初開始，陸延城回到北城，更不得了了，你們倆幾乎夜夜笙歌啊，那些衣服和小玩具還是我推薦給你的，你說等他生日的時候穿。”

葉清瑤是一位旅遊博主，她用介紹景點的語氣講述顏沐和陸延城這三年的感情生活。

兩人是從小玩到大的閨蜜，如果要讓顏沐給最信任的人排序，葉清瑤絕對排前三。

很多話沒法和父母說，但閨蜜不同，顏沐和葉清瑤之間幾乎是透明的。

可以說，葉清瑤是除了當事人外，最了解顏沐和陸延城婚姻生活的人。

顏沐十九歲那年回到顏家，顏家在滬城，陸家在北城，南轅北轍的兩個家族想要合作，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紐帶——聯姻便是這個圈子裡大多數家族的選擇。

原本和陸延城聯姻的是顏沐的堂姐顏傾，但顏傾愛上了自己的大學學長，以死相威脅，顏老爺子念著大兒子屍骨未寒，終究沒忍心逼她，剛回歸家族的顏沐便成了唯一的人選。

婚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顏沐和陸延城隻是一對塑料夫妻，葉清瑤經常調侃她“喪偶式”婚姻，事情是從今年年初開始變化的——

具體的顏沐沒說，葉清瑤猜測，大概是陸延城回到北城，兩人朝夕相處感情逐漸升溫。

顏沐失憶前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麵，她還在糾結該給陸延城準備什麼生日禮物，葉清瑤看得出，顏沐對陸延城是有真心的。

“你剛醒來的時候，對他什麼感覺？”葉清瑤問。

顏沐看著手機屏幕：“什麼什麼感覺？”

“我前段時間追的那部韓劇女主角就失憶了，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但是看到男主的第一眼還是會愛上男主，”葉清瑤挑了下眉，“你第一眼看到陸延城，難道就沒有心動的感覺？”

顏沐怔了下，眸中一片迷茫。

第一眼看到陸延城.......

正回憶那天的事，話筒那邊有人喊葉清瑤，葉清瑤煩躁地應了聲，對顏沐吐槽：“我下午發的視頻又被平台限流了，說有違禁詞，我去看看哪裡出錯了，下次再聊。”

顏沐：“好，你先去忙吧。”

掛斷電話，顏沐維持著抱著手機的動作，怔怔淺淺地出了神。

醒來的時候，顏沐的第一反應是害怕，下意識想去找爸爸媽媽。

但醫院裡隻有醫生和一個看著秘書模樣的年輕女人，女人自我介紹是陸延城的助理Ada，顏沐沒法動，便報媽媽的手機號，讓她幫忙給媽媽打電話。

媽媽不知道在忙什麼，沒有接她的電話，爸爸的電話也是，打了好幾遍都沒打通。

顏沐更慌了，聯想到挖心挖肺的社會新聞，防備地看著醫生和Ada，正在這時，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你第一眼看到陸延城，難道就沒有心動的感覺？”

顏沐想著葉清瑤的話，仔細地回憶自己當時的心境——

顏沐也不知道這個詞用的準不準確，但她的第一反應確實是驚豔。

緊跟著是好奇，好奇Ada口中的“她的丈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耐心詢問醫生她的身體狀況，有條不紊地將一切安排好，這讓她生出幾分安全感和信任。

好奇、疑惑、迷茫、安全感、信任、害怕……各種感覺都有。

隻是，她對他的第一眼，好像並沒有所謂的——心動的感覺。

-

得出這個結論，顏沐莫名心虛。

葉清瑤篤定說她愛陸延城，但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卻沒有心跳加速，難道說她愛的不夠深，愛的不夠認真？

陸延城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坐在床頭，長發披肩的顏沐，她雙手絞在一起，秀眉蹙得很深的，一副迷茫不解的模樣。

“在想什麼？”他邊朝床邊走邊問。

顏沐嚇了一跳，下意識抬眸看他，然後低下頭：“沒......沒什麼。”

她怎麼可能告訴他，她或許沒有大家以為的那麼愛他。

“十八歲”的顏沐完全不懂掩飾情緒，在陸延城麵前可以說是透明的，心思太好猜，陸延城知道她不想說，換了個話題：“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顏沐如實回答：“找工作，上班。”

陸延城倒不意外，她一直都有自己的規劃，本科畢業後，家裡條件不錯的家庭往往會選擇到國外鍍金，但顏沐卻留在了國內，隻在大三和研二的時候出去交換了一個學期。

“你專業知識還記得嗎？”

“記得。”這算是意外之喜了，顏沐本以為這七年學過的知識也忘了，沒想到她收到麵試通知附件的筆試題時，腦海裡自動形成了完整的答題邏輯。

陸延城微微挑眉：“那挺好。”

他還挺關心她的......顏沐若有所思地想，看來兩人除了肉.體交流，平時也會有精神交流。

在她胡思亂想的期間，陸延城已經掀開被子上了床，柔軟的床墊一陷，顏沐募地回神，心口怦怦，纖指攥著被角，“我先睡了，晚安。”

說完，她像隻泥鰍一樣滑進被子裡。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很輕的笑，顏沐神經一緊，背對著他，感受到他慢慢躺了下來。

緊跟著，伴隨著“砰”的一聲，他把燈關了。

臥室隻剩下床頭的落地燈還亮著，散發微弱的暖黃光線。

他已經平躺在床上了，顏沐緊張到僵硬得一動不動，手心都快被她摳爛了。

他們是夫妻，是性生活豐富且頻繁的夫妻。

算上她出車禍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過了。

他現在有欲望，應該挺正常？

他如果想要的話，她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顏沐？”陸延城突然喊她。

顏沐慢半拍應聲：“嗯？”

“轉過來。”

“……”

顏沐硬著頭皮，翻過身，擠出一抹笑看他，“怎麼了？”

陸延城看著她僵硬的身體，“緊張？”

“……”顏沐儘量自然地笑了下，“沒有啊。”

陸延城偏眸看她。

暖黃的光線灑在她身上，溫暖柔和，她半個腦袋縮在被子裡，像一個偷吃零食被抓包的小孩子。

陸延城看著她強顏歡笑，扯了扯唇，“睡吧，晚安。”

“嗯！晚安！”

顏沐鑽回被子裡，翻身背對著他，隻露出一個圓圓的黑色腦袋。

陸延城看著她流暢迅速的一頓操作，無聲地勾了下嘴角。

-

床上多了個不熟老公，顏沐以為自己會失眠，臨睡前，她警惕地豎起耳朵去聽陸延城的動靜，沒想到睡意很快襲來，沒撐多久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身側早就涼的透透的，顏沐懊惱同床共枕的第一天自己就睡懶覺。

不過轉念一想，她是什麼人他應該清楚，立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人設也沒用。

顏沐坐在床上，盯著身側的空位發愣，過了一會兒，慢吞吞地反應過來，掀開被子，下床洗漱。

一捧冷水驅散零星睡意，顏沐抬眸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與她現在軟糯慫包的性子不符，她的長相是攻擊性很強的類型，一雙瀲灩嫵媚的桃花眼，瞳色很淺，仿佛含著一汪春水，一顰一笑皆是勾魂攝魄。

醒來後第一次照鏡子，顏沐看到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也被自己小小驚豔了一把——

現實的高中生活不似網絡宣傳的那樣值得懷念，高中生很苦，早七晚十一，一周隻有周末下午休息半天，睡眠不足，壓力又大，再好的底子也被摧殘得憔悴。

再加上她對打扮自己沒多大的概念，成日校服馬尾辮，五官沒有完全長開，還帶著點嬰兒肥，遠不如長開後的大五官漂亮。

剛洗漱完，手機鈴聲響起，顏沐接通，葉清瑤語氣做作，“呦，這才十點半就醒了，昨晚沒和你老公那個那個啊？”

“……”

顏沐摸了摸鼻子，輕咳了聲：“我們什麼也沒做，純睡覺。”

葉清瑤嘖了聲：“沒意思，我還以為你會好奇心戰勝羞恥心，扒光陸延城強上呢。”

“……”

她是這樣的人嗎？顏沐沒接這話，“你還在北城嗎？一起吃午飯吧。”

“行，十二點在銀泰見吧。”

“嗯。”

前段時間，葉清瑤在醫院陪了顏沐幾天，見顏沐沒什麼大礙，而且陸延城在那兒，就去忙工作了。

工作性質緣故，葉清瑤成天到處飛，這次在北城待三天，馬上又要飛去國外。

兩人約在商場裡的一家徽菜館，顏沐到的時候，葉清瑤正在看助理發來的視頻，餘光瞥到一抹白色身影，她手指一頓，抬起頭。

顏沐見她盯著自己，摸了摸頭發，“怎麼了？”

葉清瑤眉梢挑的老高，“你這是從哪兒翻的衣服？”

學生氣很濃的穿搭，白色襯衫搭配淺藍色牛仔褲，修飾纖長筆直的細腿，看著乖巧清爽，活脫脫一個高中生。

配上不諳世事的眼神，說她是十七歲也有大把的人相信。

“不好看嗎？”顏沐鼓著腮幫。

“好看是好看，你這張臉披著麻袋都好看，隻是，”葉清瑤頓了頓，嘖了聲，“你這看著跟高中生似的，顯得咱們倆不像同齡人，像小姨帶著外甥女出門吃飯。”

顏沐：“……哪有那麼誇張。”

她的衣帽間裡大部分是輕熟風的類型，顏沐看著不怎麼適應，找了半天才翻出一件她十八歲時愛穿的衣服。

還是白襯衫和牛仔褲最自在。

兩人初中認識的，顏沐記憶裡的最後一個人就是葉清瑤，醒來後除了給爸爸媽媽打電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七年後，她們仍是最好的朋友，顏沐的手機在車禍中撞壞了，新手機到手，她登錄微信，看到葉清瑤是她的置頂，立刻給她撥了個電話。

可以說，顏沐對這七年發生的事，大都是從葉清瑤的口中得知的。

閒聊了些有的沒的，葉清瑤切入正題：“我昨晚問你第一眼看到陸延城到底什麼感覺啊，有沒有心動？”

顏沐正想問這個，放下筷子，表情嚴肅：“清瑤，你確定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