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1 / 1)

雪夜新婚 一枚柚 5058 字 3個月前

秦凝雨再次打開郵箱,早在策劃案競選期,她就總共發出過三份邀請郵件,而她的第七封郵件,依然沒有得到回複,此時距離她到清潞山莊,已經過去整整三天。

去咖啡廳的路上,秦凝雨在跟師傅崔宛通電話。

“……我到山莊第一天,剛走到拐角,被一個戴著工牌的年輕姑娘拉著我跑,說是老板急著找人,見到那位小花的麵前,她當時心情不好,讓我把咖啡廳裡所有口味的咖啡點了一遍。”

崔宛問:“然後呢?”

秦凝雨極輕地歎了口氣。

才說:“然後送到了,她說想喝可樂。”

崔宛聽得直拍大腿笑:“你擔待點,這工作牌可是你的護身符,就是明天再來一回,也得好好伺候人家。”

不過秦凝雨也有所收獲,小花不喝,但小花付錢請大家喝了,因著這次大單,她迅速跟咖啡館的小姑娘混熟,以談虞粉絲的身份,小姑娘很仗義地說,一定會幫她多多留意,助力她追星成功。

“談虞老師對布朗尼蛋糕情有獨鐘,而碰巧這家咖啡廳裡最有名的甜點就是布朗尼。”

守株待兔不算是好辦法,崔宛聽完,微斂笑意,叮囑道,“這事儘心儘力吧,機會有得是,年輕人忍耐些。”

秦凝雨聽出她的安慰意味,輕聲道:“知道了,師傅,這不還沒結束嗎。”

崔宛當初選中這個徒弟,也是因著這點,也就是瞧著乖,性子倔:“你還是一點沒變,那就希望等到你的好消息。”

“嗯,師傅去忙吧,拜拜。”

暮色降臨,秦凝雨關掉會議終止的頁麵。

這幾天,她完全是三份工一起打,分身乏術,剛剛又開完下午的線上會議,她不方便說話,隻旁聽著,林時喬那裡也不順,預案定的歌手被對家截胡,其餘殷勤的又挑不上,組內一片焦頭爛額。

點的咖啡冷透,都沒有心思喝上一口。

秦凝雨懷著轉移注意力放鬆的心態,點開談虞的訪談。

“小秦,你在這呢。”

身後傳來女聲,秦凝雨下意識回頭:“繆允老師。”

然後看著眼前女人目光稍移,定在了屏幕上的劇照,唇角笑容微僵後,臉上揚起美豔的笑容。

秦凝雨:“?”莫名感覺後背有些發麻。

繆允坐到她麵前:“你是談虞的粉絲?”

秦凝雨回答:“是。”

小花繆允生得美豔,是一種侵略性的、不加掩飾的美,這位圈裡背景深厚,傳聞多年背後還有大佬保駕護航,早年某位闊少借酒話語輕薄,被她揚唇潑了一臉的紅酒,事後還要舔著臉跟這位小花道歉,如今雙金影後加持,地位非凡,今年更是因為惡毒女配頂流出圈。

繆允那雙攝人心魄的狐狸眼彎起:“那你看過我演的戲嗎?”

秦凝雨回答:“看過,空名,繆老師在裡麵的表現很驚豔。”

是繆允一部很冷門的文藝片,甚至沒有在國內公映。

繆允抬眉,像是這麼多天第一次看到她這個人般:“這電影知道的人不多。”

秦凝雨說:“碰巧看到了,印象很深刻。”

繆允沒接話,像是覺得這個話題有些無趣,轉而說:“小秦啊,你不是我的助理,也不是拍攝團隊裡的人,是誰把你塞進來的?”

秦凝雨知道,對方既然這樣說,肯定是查過她了,還不如老實交代:“其實我是托熟人搞到的工作證,是鼎禹的,這次來是想請談虞老師出山,絕對不是您的私生或者黑粉。

“鼎禹啊。”繆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要是的話,也太實誠了。”

說話對她很客氣了,感覺差點“笨”就說出口了。

繆允轉而又說:“我認識她,可以給你打個電話。”

秦凝雨沒敢搭茬。

繆允說:“彆緊張,我隻是看談姐姐太清閒,想給她找點活而已。”

這話說得倒像是找茬。

秦凝雨突然間想起這兩位不合的傳聞,有些遲疑。

繆允邊打電話,邊安慰她:“小丫頭,放輕鬆,我很友好的。”

此時頂層套房裡,案幾上的手機屏幕一直亮起。

謝遲宴注意到談虞的分神:“小姑不接?”

“不必,是個討厭鬼。”談虞興致缺缺地挪開目光,“晾會。”

謝遲宴大致也能猜到是誰,茶夾撚起青瓷茶杯送到女人麵前:“小姑喝茶。”

談虞微抿了口茶。

持續打進的電話,仍沒有停歇,像是今天不接通就不罷休似的。

“你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談虞邊說,拿起手機,不緊不慢地摁下接通鍵。

剛打開,刻意嬌嗲的聲音就傳來:“談虞姐姐,您可終於接電話了,我好想你啊,想到隻能看著您的訪談劇照睹目思人,所以碰到有關您的一件事,就不得不請您來聽聽了,就是我最近認識的一個小丫頭,叫小秦,想找姐姐合作,她可是鼎——”

談虞嫌棄的表情,在聽到“小秦”的瞬間,眸中閃過一絲訝意,隨後果斷掐斷了電話。

幾秒後,電話再次打來,被反扣到案幾上。

謝遲宴起身:“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小姑休息了。”

談虞抬眼:“就這樣走了?”

謝遲宴反問:“小姑還要何事?”

談虞不緊不慢抿了口茶:“小姑是沒事,倒是你啊,不打算給你家小姑娘求個情?”

謝遲宴似笑:“求情?”

談虞睨著這副端方從容的麵容,這是明擺揣著清醒裝糊塗,唇角勾起:“這是你的山莊,既是你的默許,人送進來就撂挑子走人了嗎?”

“在商言商,若是小姑肯出麵,是鼎禹的榮幸。”謝遲宴慢條斯理地微挽衣袖,冷白腕骨上的表盤折射冷光,“再說,小姑娘年紀輕,心氣高,公是公私是私,我若是多做了些什麼,她也不會因此開心。”

“你呀。想聽你一句軟話,還是這樣難。”談虞再次對大侄的沉穩無奈,口吻無趣,“行了,你去吧。”

謝遲宴頷首告辭。

過了會,魏施在窗邊插花,瞥過還在打進來的電話,開口道:“老板,秦小姐怎麼安排?”

談虞說:“無論成還是不成,鼎禹的麵子總要賣的。”

說完她微皺了下鼻尖,眼眸卻晃著笑,朝她勾了勾指尖。

魏施走近,這是個想惡作劇時的標誌姓的笑容,她這些年被保護得很好,看不出歲月在身上留下的痕跡,眼波流轉,天真與嫵媚在一線之間。

談虞附耳笑言。

魏施眼眸幾分無奈:“老板。”

談虞卻很執意,揮了下手:“去吧,不要讓我們的客人等太久。”

“小施。”

魏施剛走兩步,回頭瞥她。

談虞懶靠進絲絨躺椅,丹寇指尖玩似地勾纏烏黑發絲,彆樣的風情嫵媚,像是隨口一句的驕縱。

“打電話給阿商,讓他來接我。”

-

秦凝雨眼睜睜看著繆允神情變得氣急敗壞,打電話控訴:“你說她怎麼能那麼目中無人,掛我電話,還一直把我的電話當成空氣!”

“什麼,難道我不能叫她姐姐嗎?你要是掛我電話我就告訴媽——”

話音戛然而止。

秦凝雨猜她是被掛了電話。

繆允和善地笑了笑:“家門不幸,見笑了。”

秦凝雨聽她語氣,知道電話那頭多半是她的親哥哥繆商。

這位年逾四十的商界大佬,過往經曆堪稱傳奇,出身名門,憑借一身電影故事感的憂鬱氣質,出道便是驚才絕豔的影帝。與小他十歲的女主角合作,共同斬獲最佳男女主角,隨後為他唯一公開承認的繆斯獻出導演處女作,斬獲當年各大獎項,捧出那位曾紅極一時的雙金影後。這段媒體炒作下腥風血雨、似真如幻的戀情,在十三年前以繆斯女主角息影告終,隨後繆商也棄藝從商。

這段眾影迷十餘年歎惋的緣分,在六年前峰回路轉,在繆商十三年前買下的私人海島,跟他此生唯一的繆斯求婚。這場隔絕外界、隻邀請親朋好友的世紀婚禮,僅存在當年媒體報道的隻字片語裡。

秦凝雨對上繆允的目光,回了個緩解尷尬的笑容。

好不容易她買了塊蛋糕哄好這位主兒,遠遠來了個人,繆允微眯眼眸,頓時一副高貴冷豔模樣。

“小施,你讓她給我回個電話,我就原諒她了。”

魏施微微笑,開口道:“秦小姐。”

繆允:“?”

秦凝雨:“?”

魏施遞給秦凝雨一張房卡:“秦小姐的事情,老板已經知道了,可她近來有事,過些時日才能給您答複。老板說秦小姐舟車勞頓,天色已晚,不如在山莊好好休息,這是張房卡,費用全包,還請您不要回絕。”

繆允瞥了眼,是頂層套房:“她倒是大方。”

秦凝雨雙手接過,有些受寵若驚:“謝謝談虞老師。”

魏施笑了笑。

又看到繆允托腮盯著她,拖長發嗲的語調:“小施。”

魏施無奈:“老板我做不了主,小姐找商少爺才對。”

繆允冷哼了聲:“有什麼用?他早就被迷得七葷八素了,我們家有這人嗎?”

轉眼看到對麵的年輕姑娘,唇角暗戳戳地翹起,是一種她見過無數次、完全不能理解的神情。

繆允一臉驚恐:“你不會也是他們的CP粉吧?”

秦凝雨儘力矜持、很輕地點了下頭。

案桌下手指卻悄悄蜷緊,現場嗑到的CP糖,已經在心裡默默回味了。

真的不虛此行。

-

這間頂級套房在最深處,窗外草本海棠嬌豔,隱隱還能聽到清泉潺潺的聲音。

秦凝雨泡完溫泉,衝了遍身體,很困很乏的睡意上湧。

她喉嚨有些乾,想接杯水喝,經過拐角時,聽到了意想不到的聲響。

男人的交談聲,還有腳步聲?

秦凝雨身上披著白色浴袍,領口鬆敞著,就這樣抬眼,正對上一道視線——

男人身著挺括襯衫,單手擰鬆領結,另一手臂彎還鬆掛著深色西裝外套,難得見的慵散一麵,幾分漫不經心地瞥來。

視線淡然自如地,從那抹胸前隱隱的雪酥上移開。

林徽祈被擋在高大身影後麵,依稀瞥見女人、白色浴袍,太太怎麼來了?神色幾分訝意,切換視盲模式。

謝遲宴喉結微滾:“明天再議。”

“是,老板。”

林徽祈轉身就走。

年輕姑娘受驚睜圓的眼眸,像是受驚般驚醒,一時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她剛泡完溫泉,全身泛著健康的粉,透出骨縫裡的幾分懶,領口鬆敞著,白色浴袍遮不住的旖.旎。

謝遲宴無聲歎氣,領口這麼鬆,什麼也沒遮住,這小姑娘也不怕冷,大步邁近,拿過臂彎上的外套,披過她的肩膀。

動作間,修長指骨輕蹭過側臉,被虛困在懷裡的姑娘,半垂眼眸,微微瑟縮著,躲了下指腹,卻在下一秒,又順從地貼近。

她的反應很輕微,可憑借多年行走商界的敏銳洞察力,謝遲宴很難不注意到,這是個下意識條件反射躲避後掩飾的動作。

謝遲宴眸色微暗。不過一天不見,這是又怕他了?

她的身上散發著潮濕香氣,白皙側臉蹭著一縷烏黑濕發,也毫無察覺。

謝遲宴伸手,替她將攏到耳後,指腹似有若無地滑過耳垂,蹭落一抹柔膩。

秦凝雨下意識地微顫,不合時宜地想到昨晚。

眼前男人指骨修長,冷白如玉,看著無端禁欲,當時卻撚著她的耳垂,像是要揉熟揉透。

那樣投入,又那樣失神的一個吻,她還沒有做好見到男人的準備。

隻能乖乖任憑著他動作,眼睫半垂著,似蝶翼輕顫。

聽見他問:“怎麼穿這麼少?”

“剛剛泡完溫泉,有些熱。”秦凝雨不敢看他,口吻畢恭畢敬的,完全沒有昨天那副耍小性子輕鬨的模樣,“您怎麼來了?”

謝遲宴俯身,他仍是一副端方君子的做派。

幾秒的沉默拖長了那種凝滯感。

那股清冽的氣息,迫近泛紅得可憐的耳垂。秦凝雨垂眸,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感知是那樣的明顯,像是逡巡,她無法做到忽視,隻感覺被難以言喻的慌張縈繞,難以生出任何以外的想法,也彆無他法,隻能寄希望對方放過她。

直至心慌落往臨界點之時。

男人終於不緊不慢地開口,嗓音低沉磁性,似笑般問她。

“我的房間,太太打算讓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