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1 / 1)

雪夜新婚 一枚柚 6172 字 3個月前

外頭暮色漸漸深了,秦凝雨坐著沙發上陪著聊天。

謝遲宴被謝老爺子叫去書房,有正事要談。

穆書青知道謝遲宴近來回國奔波勞累,半年前老爺子突然病倒,這擔子都壓在兩位孫子和女兒身上,集團裡形勢錯綜複雜,阿宴是家中長孫,掌舵的重擔落在他身上,不忍苛責。

隻是阿宴在國外這大半年,謝家於情於理都是虧待了這位孫媳,既然小姑娘嫁到家中,那就是她的親孫女,她喜愛,自然也心疼。就算心中再有微詞,也隻能都朝著老爺子傾頹。

轉而問起明天搬家的事,卻得知是安排的沈秘。

穆書青幽幽歎了口氣:“好孩子,你這麼乖,以後受委屈可怎麼辦?”

秦凝雨回握住老太太的的手,眉眼含笑:“奶奶放心,阿宴待我很好,說是會議完會儘早歸家。”

唐思思坐在一旁抓糖吃,她歲數小,還在京大讀書,貪零嘴,不時用手機回消息,還不忘著聽大家的談話,整個人很忙時,瞥到姑姑謝如齡朝自己使了個眼色。

剛抓的手心的糖順手放了回去,唐思思福至心靈:“大嫂,要看看相冊嗎?”

穆書青立刻被轉移注意力:“對對,來看看相冊,思思你去拿來。”

唐思思特意挑到自己想拿的那本相冊,拿到秦凝雨麵前。

謝如齡自覺給她讓開位置,唐思思悄悄回了個打包票的眼神,然後對著秦凝雨邀功似地說:“大嫂,這個是大哥的專屬相冊,從初中開始的照片都有。”

秦凝雨翻開腿上的相冊,很厚的一本,照片卻不多。

少年時混血感很重,隨著年紀漸長,東方骨相的特質就出來了,跟深邃五官相得益彰,長身玉立,愈顯清貴沉穩。

秦凝雨翻開前有過預想,隻是照片太過驚豔,卻又遠遠不及本人。

唐思思在旁邊殷勤解說,像隻想把大哥所有的好都念叨出來的小麻雀。

秦凝雨都溫柔回應著,直到看到一張戶外滑雪的照片。

少年一身黑色滑雪衣,正欲戴上護目鏡,濃黑眉目被遠山白雪映得清絕,眸光沉穩,難掩刀鋒出鞘的鋒芒淩厲。

是她從沒有見過的謝遲宴。

秦凝雨指腹微頓。

唐思思注意到她的一時晃神,趁機解釋:“這是大哥以前滑雪的時候,都有些年頭了,他肯定沒跟你說過,他其實滑雪很厲害的,尤其是空中技巧,可帥了,當時好多女孩子都偷看大哥尖叫,我還拍了視頻呢。”

滑雪?還是空中技巧,秦凝雨難以將這兩個字,和謝遲宴本人聯係到一處。

在她印象裡,男人是穩重、克製的,從未將想過有朝一日,會將極限運動這種冒險刺激的活動與他聯係在一起。

秦凝雨感到驚奇,也生出好奇。

唐思思剛想乘勝追擊,一句“大嫂要不要看看”剛說出口。

卻聽到那副穩重語調響起:“思思。”

是剛來的謝遲宴沉眸喚了她句。

唐思思閉嘴了,心思卻還在躍躍欲試,朝著大嫂悄悄使眼色。

秦凝雨接收到暗示,不敢,尤其是那話剛被男人叫停,她怎麼好開口去問。

這事無疾而終。

直到臨走前,唐思思來送秦凝雨,黏著大嫂撒嬌,還約著有時間聚。

至於滑雪視頻那事,唐思思還惦念著,知道大嫂也惦記著,剛剛眸中泛起的好奇做不得偽,她自己沒機會談戀愛,卻仔細研究過類似的實驗報告,裡麵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愛從有探索欲開始,要想愛,大嫂至少得先對大哥有好奇嘛。

隻是這事,唐思思不敢自作主張,大哥當家掌權,他們這些小輩都敬他,她仗著年紀小關係近,也隻敢小事上撒嬌耍賴,像這種可能關係到大哥以後婚姻生活的大事,她做不了主,也怕做壞了主。

隻能附在秦凝雨耳邊,暗戳戳支招:“大嫂,家裡大哥當家,我不敢給你,你去問大哥要,他肯定會答應。”

這句肯定答應,秦凝雨在心裡打了個問號,她看得出來唐思思很喜歡自己,謝家老宅裡的人也對她很熱情喜愛,也看得出來眾人的撮合的意味。

這段婚事她接受了,也不會有消極回避的想法,隻是她在感情上有些鈍、也有些慢,所以想儘可能的順其自然,於是輕笑道:“如果有機會,我會問問的。”

唐思思頓時眉開眼笑:“大嫂加油。”

她是真喜歡大嫂,也希望大哥大嫂能早日如膠似漆、百年好合。

-

翌日,秦凝雨起得早,沈秘負責來安排她的搬家,總裁辦裡她私下接觸的隻有林助和沈秘兩位。

沈秘是位乾練利落的姑娘,早早就安排好一切。

婚房是市中心的大平層,寸金寸土的低價,空間敞亮,一整麵牆的透亮落地窗,繁華CBD街景儘收眼底。

大致妥當後,沈秘禮貌地問:“秦小姐,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秦凝雨給她倒了杯溫水:“沒有了,多謝沈秘,喝口水吧。”

“多謝秦小姐。”沈秘喝了半杯水,“那我先走了。”

秦凝雨把她送到門口:“慢走,沈秘。”

沈秘笑道:“太太留步。”

秦凝雨本來想收拾一下,結果發現已經有專人打掃過了,一層一戶,室內恒溫,廚房是中島台設計,有健身房瑜伽室影音室,客廳空間很大,透亮落地窗前,鬆鬆垂著橘黃月亮的吊椅秋千,幾何設計質感,抱枕絨毯整齊疊在上麵,地上鋪著一層手工羊毛地毯,不是想象的商務冷淡風,反倒有些童話風格。

winter:【我到了】

winter:【房子很漂亮】

晚些時候,有個中年女人來了,朝著秦凝雨笑吟吟:“太太。”

“您就是陶姨吧。”秦凝雨給她倒了杯溫水,“喝點水。”

“謝謝太太。”陶姨接過水,“早就聽說太太溫柔脾氣好,謝總真有福氣。”

陶姨來的時間固定,主要負責家裡的日常起居,還有專人定時打掃房間。

午餐解決後,秦凝雨難得清閒,在客廳裡打開了部一直想看的影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

秦凝雨迷迷蒙蒙間,肩膀落下重量,她又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秦凝雨迷糊睜開眼眸,發現自己竟然趴在茶幾上睡著了,落地窗外黃昏已到,醺黃晚霞漫開了天際。

秦凝雨抬眼,看到坐在身旁沙發上的身影,眼眸裡還有些迷蒙。”

謝遲宴朝她看來:“房間都看了嗎?”

秦凝雨起身,肩上披著的絨毯鬆鬆垂到手臂:“外麵大概看了。”

謝遲宴說:“有兩間書房。”

秦凝雨點頭,把手邊的絨毯整齊折好,知道這是為了照顧他們各自的工作。

謝遲宴問:“看了主臥麼?”

秦凝雨回答:“還沒有。”

主臥在深處,秦凝雨跟著謝遲宴走進,空間很大,通著各自的衣帽間。

就是眼前隻有一張大床。

秦凝雨為以防萬一,上次那種會錯意的事,她不想第二遍,於是輕聲問:“是要睡在這嗎?”

謝遲宴眼眸裡平靜無瀾:“太太想過無性婚姻?”

秦凝雨按耐心中的震驚。

因著男人說這話的坦然,也為他這般正經的沉穩。

秦凝雨心裡還在極度震撼,又忍不住想到他們會做夫妻那事,睡得泛紅的臉頰,滲上一層漸醺霞色:“……也不是。”

話說完覆水難收。

謝遲宴問:“用定頻率麼?”

秦凝雨說:“應該……不用。”

“順其自然?”

“嗯。”

“有偏好麼?”

“不清楚。”

男人一本正經得讓她心慌意亂。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卻從沒想過的是,他們會談論喝水吃飯的小事般說著這件事。

秦凝雨感覺心思有些亂,有些不敢對上男人的目光。

他真的好坦然,也好穩重。

所以她也想裝作穩重隨意的模樣。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秦凝雨像是終於等到救星,用著公事公辦的語氣:“我先接個電話。”

謝遲宴應了她聲。

秦凝雨轉身出了房門,離開那間溫度莫名升溫的房間,直到走到落地窗前,眼裡映入繁華的CBD街景。

隻是剛接通。

傳來林時喬焦急的聲音。

“喂,凝雨,快上線會議,出大事了!”

-

書房裡,秦凝雨坐在靠椅上,剛剛那點旖.旎心思完全消失。

梁淩約.p的詞條衝上熱搜,後麵綴著火紅的爆字。

這是極其惡劣的封殺醜聞。

熱搜已經全麵引爆,團隊已經進行危機公關。

此時全項目組成員,都麵如戚戚,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會碰到這種大麻煩。

預案有,可要說對這次活動既有加成,也有商業影響力的明星,還有誰能比得上梁淩,線上線下的宣傳已經打出去了,軍令狀也立下了,這下期待感拔高,再選擇退而求其次,隻能淪為業內的笑話。

此時秦凝雨麵臨最大的壞消息,彭興平把聯係新合作的燙手山芋扔給她,還指名談虞,那位赫赫有名,鮮少露麵影後。

給她一個回國正在臨北的消息,還有一個不知真假的郵箱。

戰戰兢兢的臨時會議結束。

“要說鬱粵也倒黴,上次度假島項目她遜你一籌,這次好不容易能壓你一頭,眼看著組長升選有望。”

林時喬打電話給她:“這老見風舵真是的,需要的時候,一口一個小鬱,出事一腳踹飛,現在還一口一個小秦,我看他看中是假,捧殺才是真的。”

“那你怎麼辦啊?”林時喬吐槽完又忍不住擔心,“那可是談虞啊,早年斬獲雙金的天賦型影後,風華絕代的女神,雖然我們這次主題,策劃初期本就有致敬她的電影,她本人真的極其符合,可她已經多年不在台前活動了。”

秦凝雨很輕歎了口氣:“沒有辦法,也得有辦法去試試。”

擺明刁難的事,她不接招也得接招。

林時喬咬牙著急:“實在不行,我就去問問……我哥吧,他沒準有辦法呢。”

人情最難還。林時喬是她的朋友,她聽聞他們兄妹的關係有些複雜,也不想讓對方為難。

秦凝雨輕聲:“我先試試聯係,你也要負責預案的事情,到時候實在不行,再靠林大小姐出馬了。”

她們都知道,最後十有八九就是定下預案,所以預案投入的人力更實,至於談虞,談成是意外之喜,談不成,那就是新任上司的下馬威,給站隊或不站隊的眾人打樣。

“好吧。”林時喬隻能說,“我也會去找找關係的,有消息告訴你。”

掛斷電話,秦凝雨進群聊,掛著會議,跟臨時組員開始討論修改策劃案。

所幸底子夠好,風格也吻合,更適合談虞的初稿策劃案完成。

這是秦凝雨能去聯係的敲門磚。

秦凝雨發送了封郵件,並附上策劃案。

忙活完,卻久久不能緩出那口氣。

傳來敲門的聲音,秦凝雨抬頭,下意識揚聲:“請進。”

下一刻,謝遲宴推門進來。

看到的就是姑娘盤坐在地毯上,電腦策劃案擺滿了方桌,微仰著頭,清透眼眸含著幾分無助和茫然。

謝遲宴走近,微擰眉頭:“嚇到你了?”

秦凝雨忙得焦頭爛額,幾秒內沒反應過來這話,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後,連忙解釋:“不是,是工作原因,剛剛一直在忙。”

他們剛剛才說完那種事,轉眼她就待在書房裡不出來,確實很容易會產生這種疑慮。

秦凝雨注意到男人目光下移,心忍不住懸起。

又聽見他問:“方便看嗎?”

“方便。”大老板想看,她哪裡能有不給的道理。

秦凝雨想要起身,卻被輕按肩膀,身後傳來沉聲:“不必。”

男人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俯身看起電腦。

秦凝雨定定看著滑動的標識,後背貼著身後胸膛,男人的溫度比她高,那股清冽的木質氣息滿覆鼻尖。

總有種被大老板親自督工的感覺,緊張感急劇漫延。

然後又看到修長指骨,拿起一旁的紙質策劃案。

心完全提了起來。

是她最初寫的那稿策劃案。

等待是難捱的,其實秦凝雨這種小職員,在集團裡根本沒辦法跟謝遲宴說上話,至於這種級彆的策劃案,也根本不可能到大老板的手邊。

說不清心裡那種感覺,公與私好似有些混淆,怕他覺得自己太青澀,也擔心他覺得自己能力不夠。

少頃,謝遲宴開口道:“是費了心思的。”

並不是讓人能鬆一口氣的回答。

秦凝雨此刻不由得佩服男人的情商,直觀的誇獎往往代表真實感受,而這種迂回的誇獎,就像是班級裡,老師常常鼓勵學生的話:已經努力了,以後要再接再厲。

就像是此時此刻。

“彆緊張。”

謝遲宴溫和地掰開她緊握的手指,掌心印著月牙印記,泛著淺淺兩道紅。

“擔心我批你麼?”

秦凝雨乖乖點了下頭:“剛剛是有些擔心。”

謝遲宴說:“術業有專攻,換我來寫策劃案,不如你好。”

他是集團掌舵的人,秦凝雨知道這些是不夠他看的:“您說笑了。”

“鼎禹的員工,能力自然是好的。”謝遲宴語調沉穩,“老板對員工該有基本的信任,太太也該自信。”

男人溫和的對待,讓秦凝雨感覺那股緊張漸漸平穩。

“改版的是為談虞準備的?”

“嗯,這次主題,談虞老師是最符合的。”

“你來負責?”

“是。”

謝遲宴輕笑:“她可不好請出山。”

秦凝雨當然也知道這件事的難度,口吻認真地說:“既然接了,我還是希望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而且我和爺爺都是談虞老師的影迷,我也想親自見見她。”

年輕姑娘說起爺爺時,眼眸含著幾分柔和,是她心中最柔軟的繭。

謝遲宴問:“暫時忙完了嗎?”

“暫時是忙完了。”秦凝雨卻完全放心不下,“我想再繼續修改會策劃案。”

“太太。”

“嗯?”

謝遲宴言簡意賅:“談虞的去向。”

秦凝雨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坐在沙發上,深邃側臉染上霓虹燈光,氣度沉穩,嗓音低沉磁性,像是不緊不慢地放出誘餌。

“凡事都有代價。”

秦凝雨摸不準她能給對方什麼。

謝遲宴起身,朝她伸手:“地上涼。”

秦凝雨仰著頭,乖乖搭上男人的手。

卻被反握住纖細手腕,順勢起身。

秦凝雨乖乖等著條件,她想不到男人缺什麼,隻能寄希望不是一件極其難辦的事情。

“還有?”

問時,她下意識摩挲腕間,似乎還殘留著那股灼意。

謝遲宴瞥她,晚飯點早就過了,這小姑娘餓了這麼久,也毫無察覺,唇角極淡地勾了下,似是幾分無奈。

“還有,現在陪我好好吃頓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