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初現,誰才是真正的獵人?(1 / 1)

人群自覺讓開一條道,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從宮門方向緩步而來的男子。

男子身著玄色蟒袍,衣料深沉如夜,袖口與衣襟上繡著隱隱浮動的暗紋龍形,仿佛蟄伏的猛獸。

他的麵容俊美,卻帶著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意。狹長的鳳目微垂,眼尾弧度淩厲,像是染了毒的匕首,帶著讓人無法直視的壓迫感。唇角微微勾起,卻沒有半分溫度,似笑非笑間,透著一種讓人心底發涼的漫不經心。

"是皇上!"不知是誰輕呼了一聲,引得周圍人群一陣騷動。

周圍人群一陣騷動,原本還因慶寧與顧矜爭執在一邊看好戲的秀女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躺在地上裝死的玩家更是如遭雷擊,腦中瞬間一片空白,隻覺得心跳快得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竟然是他來了!?”

玩家頻道瞬間炸開了鍋,幾條信息飛速刷過。

【玩家1】:臥槽!皇帝親自來了!這是什麼隱藏劇情?

【玩家2】:彆廢話了,趕緊站起來,這要是被扣個“禦前失儀”,直接涼!

【玩家3】:我手抖了,我站不穩!他看過來了,他是不是看過來了?!

【玩家4】:冷靜!冷靜!不要出bug,保持角色扮演!

“這就是昱朝的皇帝,宮鬥的正主嗎?”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見到那人時,所有人還是感到一股無形的寒意從腳底升起。那身玄色蟒袍仿佛將他與周圍的一切隔絕開來,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他們不過是螻蟻。

然而,正因為他的威嚴與冷酷,反而讓人心底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腹黑皇帝強製愛,陰濕帝王獨寵我……

玩家們的腦中飛速閃過攻略中對這位皇帝的描述——“陰沉冷酷,殺伐果斷,喜怒無常”。這些文字曾讓她們望而卻步,可如今見到真人,那種壓迫感與致命的吸引力卻遠遠超出想象。怪不得宮鬥線難度那麼高,卻還是引得人前赴後繼。

玩家們低著頭,眼角卻忍不住偷偷瞟向那道身影,既怕被發現,又暗暗期待著能被他的目光掃到一瞬。

“如果他看我一眼就好了……”

這種念頭像毒蛇般爬上心頭,明知危險,卻無法抑製。

另一些玩家則開始悄悄調整姿態,跪得更端正,甚至偷偷用袖子擦去額頭的汗珠,確保自己的儀容看起來無懈可擊。她們的心思各異,有人滿心忐忑,有人暗暗興奮,有人已經在腦中飛快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

“這是第一個關鍵劇情點,絕不能錯過!”

"表哥……"慶寧聲音輕顫,方才的盛氣淩人瞬間化作了少女般的嬌怯。

蕭臨川卻仿佛未見,目光越過她微微泛紅的臉頰,直直地鎖定了場中顧矜。

顧矜隻覺背脊一涼。

那目光太過鋒利,像是要將她的每一分偽裝都剝離殆儘。她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指尖在衣袖下悄然收緊。

作為遊戲的角色策劃,顧矜對蕭臨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這個男人的一切——從他俊美冷厲的外貌,到他深藏的傷痛,再到他那些不為人知的隱秘癖好,甚至包括他每一個隱藏劇情的觸發條件——都是她親手設計的。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臟還是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仿佛被他的目光牢牢攥住,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血氣一點一點順著她的脖頸往上攀爬,直至燒紅了她的耳尖。她想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原身的膽小怯懦在作祟,可那種被捕獵者盯上的窒息感——卻真實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好在不過一瞬,蕭臨川眼中的淩厲便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剛才那如刀的鋒芒隻是她的錯覺。

他微微勾起唇角,唇邊的笑意帶著些許漫不經心的玩味,像是在看一出有趣的戲,又像是在看一個無處遁形的小醜。

"表哥……不,陛下……"慶寧慌亂地將手中鞭子扔在一邊,聲音裡帶著惶恐,倉皇跪下。

蕭臨川緩緩轉過頭,那雙狹長的鳳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慶寧,唇角微微勾起:“慶寧,你今日是來鬨事的?”

他的語氣輕柔,尾音微微上揚,仿佛在詢問,又仿佛在審判。

慶寧猛地抬頭,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慌亂,連忙搖頭:“我……沒有!”可她的聲音卻因為恐懼而發顫,她抬眼,對上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睛,心底一陣寒意攀上脊背,連忙又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隻是聽聞今日選秀,慶寧想……先來認識未來的姐姐們……”

“姐姐們?”蕭臨川低低地重複了一句,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他緩緩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是什麼身份?”蕭臨川忽然開口,語氣依舊溫和,可話語間的無形壓迫卻讓慶寧渾身一顫,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她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珠在眼眶中打轉,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

蕭臨川看著她,忽然低低一笑,那笑容如春風拂麵,他緩緩俯下身,伸手輕輕撫上她的發頂,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獸,然後將她扶起:“你是我昱朝最尊貴的公主,我最疼愛的妹妹。想見誰,□□後自會帶你見,何須你親自跑一趟?若是有人衝撞了你,教哥哥怎麼和舅舅交代?”

慶寧猛地抬頭,眼中淚光閃爍,臉頰飛紅。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為蕭臨川的寵妹嘖舌,隻有顧矜冷眼旁觀,看穿了這場精心編織的溫情戲碼。

蕭臨川的每一分寵溺,都是權謀的砝碼,慶寧不過是他牽製淮王府的一枚棋子。

"好了,"蕭臨川輕輕拍了拍慶寧的肩,語氣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春寒料峭,你若染了風寒,朕該心疼了。等上巳節時,讓舅母帶你進宮,朕陪你玩兒。"

慶寧眼中泛起欣喜的光芒,連連點頭,興奮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蕭臨川轉頭示意張德安,後者立刻會意,安排了一輛嶄新的馬車。

直到慶寧的車駕消失在街角的塵土中,蕭臨川才收回目光,那張溫柔的麵具也隨之褪去。

蕭臨川收了剛才柔和的神色,目光冷冷掃過麵前的秀女。

顧矜低垂著頭,感覺蕭臨川的目光在自己身後的白芷身上隻停留了一瞬,便很快轉開了。

反是落在了自己臉上。

顧矜嘴角微勾。原劇情裡,蕭臨川不過是擔心自己的小青梅,所以才偷偷出宮看看,不料撞上了這一幕。

隻是蕭臨川敏銳多思,又怎會將心上人暴露在眾人覬覦之下?

這般明目張膽地將目光投向自己,倒是讓她成了眾矢之的。

"挺好,我就是那個出頭鳥了。"顧矜在心中冷笑,這正中她下懷。

這群愚蠢的玩家,個個懼怕白芷的天定白月光光環,隻敢退避三舍。不知道後期要氪多少金,刷多少次禦花園,才能入得皇帝法眼。

所謂的緣分,不過隻是公司獲得收入的一種手段。

顧矜可沒有時間像她們這樣玩兒。

與其做他人的影子?不如站出來,直接將那光芒擋住。

"你怎麼不躲,不怕?"

蕭臨川望向顧矜,眼神卻不自覺地掠向她身後的白芷。那一瞬的目光溫度,足以暴露他的心思。

顧矜昂首而立,眸光清亮,聲音擲地有聲:"回陛下,臣女生在將門,自幼聽父親說,將士臨陣不可退。"

"你倒是武勇。"蕭臨川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聲音不疾不徐地傳來,"隻是慶寧是什麼身份,你心裡該清楚。這般不懂變通,可知道‘剛極易折’的道理?"

顧矜微微抬眸,目光如炬,毫不避讓:"陛下,臣女自知‘剛者易折’,但折與不折,在於心誌,不在於外力。"

她聲音清越,字字鏗鏘:"護衛該護衛之人,是臣女的本分。若因畏懼而退縮,那才是真正的折了脊梁。"

蕭臨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將目光落在顧矜身上,隻見顧矜跪得筆直,眉如遠山,杏眼若星,朱唇皓齒間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那張本該嬌媚動人的容顏,此刻卻因她挺直的脊背與凜然的神態,平添了幾分巾幗不讓須眉的英氣。

"你是何人?"蕭臨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駐,聲音不自覺放緩。

顧矜微微欠身,聲音如清泉叮咚,帶著一份沉穩與從容:"回陛下,臣女是鎮守將軍顧定遠之女顧矜。"

"顧定遠之女?"蕭臨川眸光微動,語氣中多了一絲意味深長的試探,"朕記得太後頒布的軍恩令,武將之女不必應詔入宮。"

顧矜迎著蕭臨川的目光,毫不退縮,語氣不卑不亢:"家父常說,軍恩令是皇恩浩蕩,不是逃避責任的擋箭牌。"

她頓了頓,杏眼清澈如水,續道:"臣女以為,太後頒此令是體恤將門,但將門子女若因此貪圖安逸,反倒辜負了聖恩。能入宮侍奉君前,亦是軍恩。"

蕭臨川看著她,目光驟然深沉,心中泛起了層層漣漪。

蕭臨川微微眯起眼,目光在顧矜身上停駐片刻,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太後的身影。

先皇遺詔雖然讓他繼承大統,但這明麵上的九五之尊,卻如同海上孤舟,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暗藏洶湧。

太後對這個非親生的皇帝處處提防,卻對自己的親弟淮王百般溺愛。

兩年來,淮王羽翼漸豐,北軍主力儘在其手,西營精銳聽其號令,就連禁軍都暗中傾向於他。而太後頒布的這道“軍恩令”,表麵是體恤將門,實則是斷絕他與軍中世家聯姻的可能。

偏偏朝中將領十有八九都是淮王的舊部,打著感戴太後恩典的旗號,暗地裡卻在為日後另立新主做準備。

而顧家,竟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表明心跡。

蕭臨川的目光再次落在顧矜身上,眼底的寒意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顧氏女,世人常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可知,鋒芒太露,未必是好事?"

顧矜微微一笑,目光坦然,語氣平靜卻擲地有聲:"臣女曾讀《禮記》,其中有言:‘玉韞珠藏,不值良工不發;劍藏匣中,不遇敵手不鳴。’臣女以為,鋒芒是否外露,不在於自身,而在於是否有值得用鋒芒去守護的人與事。"

蕭臨川眸光一閃,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顧氏女倒是博學。"

顧矜微微欠身,語氣依舊從容:"陛下謬讚,臣女不過是略讀詩書,謹記家訓而已。"

蕭臨川沉默片刻,忽然轉頭看向一旁的張德安,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德安,顧氏女擢封為常在,封號為令,即刻入宮。"

顧矜垂眸,眸中波瀾不驚,緩緩屈膝行禮,聲音清朗而堅定:"臣妾,恭謝皇上恩典。"

蕭臨川壓低聲音,意味深長道:"你護了該護的人,很好。"

眾人目光交錯,彼此心思暗湧。

顧矜未曾參與選秀,卻被破格晉封,這無疑是一枚重磅巨石,砸入了本就躍躍欲試的玩家心中。

“陛下……”

隻聽一聲較怯怯的呼喚,從人群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