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長發散落下來,那個耳環叮叮當當的響,沈韞禾伸手扶住了它,正要摘下,謝仰雪拉住了她的手,“好聽。”
沈韞禾皺眉,最後無奈的鬆開手,“好吧,誰讓你嫁給我了。”
衣服一層一層落下,謝仰雪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個還紅彤彤的傷口,細膩的吻落在那處,沈韞禾輕顫了一下,低頭吻上了他的額頭。
“床會不會硌?”他問。
沈韞禾搖搖頭。
“這樣會不會痛?”
沈韞禾喘息著氣搖搖頭。
屋內加速升溫,不過多時她終於哼哼唧唧的開口,“抱抱我。”
一會她又開口,“讓我看看你嘛。”
謝仰雪憐愛的不知道該怎麼好,忍的滿頭大汗也要先去擦她頭上的薄汗,吻上她泛起紅潤的臉頰。
耳環晃啊晃,情之一字深入交融,汗似淚,淚是愛,一滴一滴落在彼此的身上,化在心頭。
一直到日暮下沉,緩慢的黑暗一點點蠶食屋內的光線,謝仰雪緊緊的依偎她,好像瘋了一樣要把自己和她的靈魂都拚在一起。
沈韞禾喊他,“謝晏安,晏安。”
他喘著氣,停下動作,吻上她的心口,“我看不見你,我能感受到你。”
沈韞禾用儘力氣抱緊他,抱住他麵目全非的曾經,摸上他傷痕累累的後背,“我愛你。”
夜深月光重新照亮兩人的臉龐,謝仰雪仔細看著懷裡睡著的她,輕輕的梳理著她的鬢發,吻她的眉眼。
那片被恨扭曲的心田被愛滋養填埋,一切翻天地覆,沈韞禾在他眼裡,萬物好像都在愛他。
五更天,沈韞禾硬生生被餓醒了,從謝仰雪懷裡探出頭,秋季天亮的晚,外麵黑漆漆的一片,他的呼吸噴薄在自己肩上,像一片羽毛。
眼睛適應了黑暗,沈韞禾仔細的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彎起眉眼,好像什麼都是新奇的,心被愛填的滿漲。
“餓了嗎?”他突然開口。
沈韞禾瞪大眼睛,“你醒了?”
謝仰雪在黑暗中勾唇睜眼,將她抱在懷裡,“嗯,你動的時候就醒了。”手還在摸著她的頭發。
他埋在沈韞禾的肩膀,深吸一口氣,隨後拍拍她的背抬頭,“我去給你拿吃的。”
沈韞禾看著他起身,見他拉開房門愣住了,緘默許久,謝仰雪又扭頭看向沈韞禾。
沈韞禾明白了,看著還灰蒙蒙的窗戶點頭,“嗯,走吧。”
那封早就寫好的信從枕頭下拿出,還有她花了好幾個日夜寫出的文章義論,整整齊齊的放在桌子上。
她將耳環卸下裝進木盒,戀戀不舍的重新看著這個簡陋卻充滿溫暖的屋子,終於關門離開。
謝仰雪接過披風,牢牢的罩在沈韞禾身上,低下頭問她,“我背你吧。”
沈韞禾點點頭伸出胳膊,將白未白的天空下,她靠在謝仰雪背上,低下頭看著他走出的每一步,踏過的每一寸土地。
兩個訓練有素的侍衛在前引路,順手遮去擋路的枝椏。
謝仰雪注意到她的視線,也開始看著自己腳下的萬物,“不開心嗎?”
沈韞禾搖搖頭,看見他的腳避開了一個枯黃的小草,突然笑了,“相逢不必長久,舊憶長存即可。”
“嗯。”他看著路,也跟著笑,“沒有人能忘記你。”
沈韞禾側頭看著他,“你也忘不了,天下河清海晏,明君常留人心。”
謝仰雪笑著低頭,眉目溫柔,“嗯。”
一輛馬車停在小路中央,前麵還有黑壓壓的一群禦林軍,見到來人立馬下跪,還未開口,謝仰雪伸手示意他們平身開口:“噓,彆吵醒她。”
一行人有馬車不坐,有馬也不騎,謝仰雪繼續背著她緩緩的走出這片森林,後麵的禦林軍一聲不吭的跟著他,直到天光大盛,微弱的陽光照在她身上。
沈韞禾看著逐漸平坦的路出聲,“還沒到嗎?”
謝仰雪側頭看她,“醒了?想坐馬車嗎?”
沈韞禾點點頭,“你累不累?”
“不累,還能繼續背你。”
沈韞禾摸他的臉,“騙人,你出汗了。”這才掙紮著從他背上下去,結果扭頭一看後麵跟著一群禦林軍,還有一個表麵樸素的馬車。
沈韞禾:“?”
謝仰雪解釋,“我想看看這片天地。”
沈韞禾抿唇,現在倒是學會找借口了,她想生氣,但先心疼起來,最後隻能拉住了謝仰雪的手,“我想坐馬車。”
謝仰雪點頭,“好。”
一行人終於騎上馬,沈韞禾坐在馬車上問他,“你背著我走了多久?”
謝仰雪視線躲開,“一會而已,不累。你餓了吧,傳膳。”
沈韞禾正詫異著荒郊野嶺的你讓人傳膳?結果有人隔著簾子道:“是。”
隨即馬車的速度變慢了,有人掀開了簾子,一道道菜肴遞過來,放在了馬車中的桌子上。
沈韞禾震驚。
謝仰雪接過銀筷,說道:“不必伺候了,下去吧。”
那人回道是,隨即利落的翻身下車。
沈韞禾愣住。
謝仰雪給她的玉碟子中夾菜,“多吃點。”
沈韞禾點點頭,“皇帝就是皇帝。”
他不禁笑出聲,回想著在山寨中的日常,應和道:“好像確實鋪張浪費了。”
沈韞禾夾起那個精致的小糕點放入口中,瞪大眼睛點頭,“好好吃。”
從前怎麼沒發現宮裡的飯這麼好吃?
謝仰雪的筷子頓了一下,隨即乾脆放下筷子問:“我做的不好吃嗎?”
沈韞禾本想回他忠言逆耳,最後看著他,第一次縱容道,“好吃,陛下做的最好吃。”
謝仰雪滿意的拿起筷子,繼續給她布菜。
沈韞禾吃飽了,開始看著謝仰雪吃,最後若有所思的夾起切的薄脆的紅蘿卜,用筷子拆成了愛心的模樣,笑著夾到了他的碟子裡。
“好看嗎?”沈韞禾看著他問。
謝仰雪不明白這是什麼,隻覺得是沈韞禾給的那回答漂亮總沒錯,笑著點頭“好看。”
沈韞禾繼續問他,“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謝仰雪小心的將它倒著夾起來,誠實的搖頭,“是什麼?”
沈韞禾用筷子將它擺正,說:“你先吃掉。”
謝仰雪猶豫的看著這個奇特的形狀,沈韞禾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吃吧吃吧。”
謝仰雪送入口中,沈韞禾笑了,“你把我的心吃了。”
“啊?”他勾唇疑惑。
“吃人心的小妖怪,你把我的心吃掉了。”沈韞禾繼續說。
謝仰雪想起那天晚上的那句“我想要你的心做交換。”忍俊不禁的笑出聲。
沈韞禾看著他的出神,讚歎道:“陛下當真生了一副好相貌。”
謝仰雪彈她的額頭,“隻有一副好相貌就能換你的心?”
“那不能。”她搖搖頭,“品性比容貌更重要。”
“可人言常道相由心生。”謝仰雪回。
“所以陛下的品性也一定比得上容貌,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明君。”
謝仰雪笑著低頭,繞來繞去都說他是個明君。
他抬眸認真的望著她開口,“我會做好好皇帝。
“嗯。”沈韞禾點點頭。
撤去食膳後馬車又奔騰起來,掀開車簾,太陽已經從一側升到了正空,眼前的道路越來越寬廣,那個小小的山寨再也望不見。
又有人送來奏折,謝仰雪在馬車上翻看著那些字跡,突然抬頭看著沈韞禾,“我讓吏部重新立法了,關於禁止買賣人口和規整婚嫁製度的。”
沈韞禾點點頭,“怎麼了?”
謝仰雪看著她,“這遠遠不夠,女子受到的壓迫不隻有這些。”
沈韞禾愣住了,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半晌回過神努力找到自己的聲音,“那依陛下之見?”
“如你所說的,朝中需要女子入仕為官。”他繼續,“不必你三年後考取狀元讓其他女子入仕,從即日起興辦女子學堂,三年後,你們一同科舉。”
沈韞禾抬頭,有些眼淚忍不住,但還是笑著逗他,“你要是早說和你成親有這種好事,我第一天就和你成親。”
謝仰雪也笑了,輕輕的摸她的臉頰,“這是你們本來就該有的。不過現在,女子還未入仕,不如告訴我還有什麼要改的律例,沈愛卿?”
沈韞禾笑著點頭,“臣領旨。”
“從一夫一妻製開始吧,還有青樓女子,將她們改良籍教生存之法,賭場和青樓都不能再有。”沈韞禾開口。
謝仰雪點點頭,一副認真求教的模樣。
沈韞禾想著新中國成立史,大膽開口,“陛下可聽過,天下共主?”
謝仰雪點頭,“周王所行,天下共主。”
沈韞禾點點頭發現這個世界還是照了曆史來的,那軌跡總不會差太多,她開口:“天下共主非帝王,而是百姓。”
“何出此言?”
沈韞禾想著那些古往今來的名言,終於找到,“得民心者,得天下。”
謝仰雪低頭思考自己的民心,皺眉抬頭,“那我確實算是個昏君。”
沈韞禾拍他的肩安慰,“還來得及。”
“來得及?”
“來得及。”沈韞禾點頭。
“陛下,到了。”馬車停下,一個侍衛道。
“嗯。”謝仰雪回。
他牽著沈韞禾下車,婷月飛撲過來,堪堪在謝仰雪身前停下,壓住哭腔跪下開口,“陛下萬安,娘娘萬安。”
沈韞禾趕緊拉起她,婷月緊緊的抱住她痛哭,“娘娘,你嚇死我了。”
她拍著婷月的拍安撫,“沒事了沒事了,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