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給你的那件,你們還有一件呢?”她又搖搖頭,“不對啊,你徒弟穿的就是我給的那件啊。”
沈韞禾疑惑的猜想,“他給我做了這件,沒給他自己做?”
“應當是。”盼曉觀察著她,最後定在了她的發髻,“你這頭發怎麼行,我給你梳。”
說著就招呼身後的人一起過來,手中拿著的是新采的花朵和幾個刻的木簪。
不出一會,沈韞禾頭上挽了一個成婚髻,兩側帶著嬌豔的紅色花朵,她笑著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盼曉拿來胭脂為她的唇上色。
一番努力過後,沈韞禾本就驚豔的容貌更添了一抹顏色,盼曉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木盒,“這是我們寨中姑娘給你打耳環,看看吧。”
沈韞禾扭頭看著她們,最終隻能道一句:“謝謝。”
盼曉笑了,“留作紀念。”
打開盒子,是一個流蘇耳環,紅色的朱砂鑲在中間,長長的銀飾一碰就叮叮當當的響。
沈韞禾合上木盒,“這太貴重了,我不能”
盼曉推回她的手打斷,“不是寶石,兩個朱砂幾兩銀子而已,收著!”
後麵的姑娘們也笑著看她點頭,應和道:“收下吧,你教我妹妹讀書我還沒謝過你。”
盼曉乾脆又打開了禮盒,“收著吧啊。”
沈韞禾皺眉猶豫,盼曉直接拿起耳環給她帶上,“這你都不收的話,那就是不把我當姐姐。”
沈韞禾側身看著她,最後道,“謝謝你,姐姐。”
盼曉笑著看她,“搖搖頭給我看看。”
沈韞禾聽話的搖頭,耳墜隨著她的動作晃起來,清脆的聲音傳出,盼曉笑著開口:“風吹動它響一次,就是老天對你祝福一次。”
沈韞禾扭頭問她,“那若一直有風,我豈不是要被它吵死了?”
“那是老天對你的祝福多,說明你的心願都能實現。”一個女子搶答。
盼曉點頭拍拍她的肩膀,“聰明。”
沈韞禾歎氣,“好,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了?”
“去接你徒兒了。”隨著她的這句話,姑娘們不知哪來的嗩呐吹響,嚇了沈韞禾一跳,盼曉帶著她起身。
“哪來的馬?”她看著門外的棕紅色馬問道。
“什麼?你大聲點。”盼曉吼著回她。
沈韞禾忍俊不禁,靠近她的耳朵,“這是哪來的馬?”
“你徒兒尋來的,想必是拿了什麼貴重物品做抵押。”她終於聽清回道。
沈韞禾點點頭,翻身上馬,身後的嗩呐還在拚命的響,她們係著紅色的飄帶在沈韞禾身後。
她想笑,不止是因為要去見謝仰雪,還因為這嗩呐吹的實在太差了。
盼曉也覺得難聽,乾脆捂住了一隻耳朵牽著沈韞禾馬大聲道,“我都讓她學了快半個月了,還這麼難聽。”
周圍安靜下來,那句“難聽”久久回響,沈韞禾小心的扭頭看著那個吹嗩呐的姑娘,擔憂解釋道:“她不是那個意思。”
那個姑娘氣喘籲籲的擺擺手,“累死我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沈韞禾抿著嘴唇轉頭,忍住沒有笑出聲,盼曉歎了一口氣,小聲道:“沒出息的。”
馬繼續前行著,嗩呐過了一會又吹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聽。
沈韞禾笑的差點從馬上摔下去,又被盼曉嘲笑了半天,一路上簡直可以稱得上雞飛狗跳。
不到一柱香,沈韞禾就到了謝仰雪住著的屋舍,“這是?”
“我的房子,我去她家借宿了。”盼曉指著吹嗩呐的女孩道。
“麻煩你了。”沈韞禾下馬對她說道,“謝謝你。”
“行了行了彆謝了,趕緊去看看他吧。”
沈韞禾被領著到了房門口,盼曉往她手裡遞了一個綁著紅花的木棍,提醒她“挑完蓋頭告訴我們一聲。”
沈韞禾點點頭,握著那個木棍推開了房門,這個屋子布置的就沒有喜慶了,紅布和綢緞屈指可數,謝仰雪安靜的坐在床邊。
一切煩擾好像都和屋內的世界無關了,沈韞禾呼吸都放慢了,提醒他,“謝晏安,是我。”
謝仰雪在蓋頭下笑出聲,溫柔道,“嗯,我知道。”
沈韞禾卻握住了他的手,繼而才挑開了那個鴻雁蓋頭。
謝仰雪的黑發被一根紅色的綢緞束起,還有一個和她如出一轍的紅花。
並不突兀,並不庸俗,反而分外合適,像屹立不倒的雪山終於融化了,嫩綠爬出土地,漫山遍野的生機。
他好像重新有了靈魂。
半晌,沈韞禾望著他開口,“我們在參加選美大賽嗎?”
謝仰雪勾唇嗤笑出聲,摸上她的臉,“我們在成親。”
沈韞禾突然反應過來,“哦對。”對著外頭喊道,“蓋頭挑了。”
盼曉推開房門,看著還站在床邊的沈韞禾,“坐著啊,坐一塊。”
沈韞禾不明所以的點頭坐下,盼曉從懷中掏出剪刀,笑著靠近兩人。
一小束頭發被剪斷,謝仰雪帶上了新的成婚帽,黑色的帽子旁又簪了那個紅花。
沈韞禾心想今天和花過不去了。
“郎才女貌。”盼曉忍不住出聲讚歎,然後將兩人剪下的頭發放在一起,用一根紅繩綁在一起,對著她們開口:“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隨即將那束頭發放在錦囊裡,伸手遞出去。
謝仰雪和沈韞禾同時伸手去接,盼曉為了難,這東西誰保存來著?
她清清嗓子,“咳咳,你們兩個商量好,誰保存?”
沈韞禾看著他,“剪刀石頭布?”
謝仰雪挑眉,“什麼?”
趁他不備,沈韞禾直接一把搶過那個錦囊,笑道:“兵不厭詐。”
謝仰雪早有預料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黃雀在後。”
“我不管,我先拿到了,是我的。”沈韞禾說。
後來盼曉又剪了兩人一縷頭發,重新綁起來裝在錦囊裡道,“還好我聰明,留了個備用的錦囊。”
“好了,起來拜天地了。”
謝仰雪拉著沈韞禾站起身,牽著手跟著盼曉走了出去。
不知誰在哪把祭祀的鼎拿了出來,三柱香高高的插在香灰裡,兩人站在鼎前,周圍人站在兩側,她們麵向繁茂的山林。
“一拜天地。”
“二拜山水。”
“夫妻對拜。”
最後一拜落地,身旁又有人吹起了嗩呐,沈韞禾的耳墜隨風搖曳起來,一旁的小女孩們笑著看著她們兩個,拚命將竹籃中的紅棗桂圓撒向天空。
謝仰雪手擋住了沈韞禾的頭,皺眉問:“這嗩呐為何如此難聽?”
沈韞禾笑著看著她,耳邊各種聲音都有,她問:“你說什麼?”
謝仰雪看見她笑了,眉眼情不自禁的溫柔起來,回她,“我說,你是我的妻了。”
嗩呐應聲停下,那個姑娘氣喘籲籲的看著兩人,“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我喘口氣。”
沈韞禾笑著說,“不用吹也可以的,今日謝謝你們。”
盼曉拍拍了那個姑娘的脊背,“那怎麼行,加把勁,一會有好吃的。”
那姑娘眼前一亮,“好吃的?”
盼曉趕緊點頭。
於是那個嗩呐又響了起來。
沈韞禾總覺得這本書裡的結婚習俗好像和她學的不太一樣,但是很開心,於是她想,開心就夠了。
破舊的木桌蓋上紅布,一個一個鋪在村落中,沈韞禾拉著謝仰雪從中間走過,盼曉拉住了她,往她懷裡遞了一個準備好的稻穀,“多穀多福。”
“謝謝。”沈韞禾笑道。
下一個桌子給了她一束蒹葭,“忠貞不渝。”
“多謝。”謝仰雪回道。
一個接一個經過,祝福滿了兩人的懷中,五彩斑斕的躺在臂彎,在這個樹木逐漸凋落的秋季中開出新的顏色。
沈韞禾看著麵前的桌子問謝仰雪:“我們兩個單獨在這裡吃嗎?”
謝仰雪扭頭看向已經坐好的旁人,疑惑點頭,“應當是。”
沈韞禾看著桌子上的肉禽,疑惑道:“哪來的?”
“打獵來的。”謝仰雪夾起一塊嫩肉夾在她碗裡回。
沈韞禾扭頭看著眾人,“你打了多少,彆把整個山上的動物殺完啊。”
謝仰雪笑出聲,“放心吧,沒有。”
等吃完飯,沈韞禾謝仰雪又被一群人推著回了原本的院子,盼曉偷偷拉住沈韞禾問:“知道洞房是什麼嗎?”
沈韞禾點點頭。
“真知道?”
“真知道。”
盼曉笑著放心的將她推入了房間,“去吧。”
望著被關上的房門和坐在床邊的謝仰雪,沈韞禾又是奇怪又是好笑。
謝仰雪清嗓,斂下眼睫問:“你傷好了嗎?”
她抿唇,明白了謝仰雪的意思,看著他突然笑了出來,“陛下病好了嗎?”
謝仰雪挑眉,點頭坦然,“我有沒有病,夫人應該最清楚。”
聽著突然改變的稱呼,沈韞禾有些不習慣,抬頭看見了謝仰雪耳旁的一抹紅色。
原來你也不習慣啊。
沈韞禾摸上了那處傷口,昨日盼曉就看過,答案是無礙了。
抬頭再看向謝仰雪,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沈韞禾麵前,握住了她的手,彎腰溫柔的和她平視,引誘道:“好了嗎?”
沈韞禾看著麵前的人,一鼓作氣直接吻了上去。
謝仰雪靜止了一瞬間,隨即扶住了她的臉,抱起她往床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