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1 / 1)

和竹馬he了 植物珠 3689 字 3個月前

屋內燭火昏昏,宋淮雲坐直身子,低頭幫林姝解開鬥篷,神情認真,眼神專注落在結上。

林姝本就比他矮些,因著動作又要仰頭看他。

他們靠的很近,近到林姝能夠感覺到宋淮雲呼出的氣,稍微抬眼便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唇。

這以他們的關係來說這有些出格。

縱使不以古代的教條,按照林姝從前現代人的記憶來說,也有些親密過分。

身體下意識便想往後撤,這樣的姿勢令她有些不舒服。

“不要動。”

鬥篷係帶被宋淮雲抓住,製止了她後撤的動作,林姝隻能這樣挺著身子,她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雖然沒有目光對視,卻能感受到宋淮雲的目光落在身上,說不清是那個結還是……

林姝能感覺到臉頰熱度上升,不得不小聲道:“有些太近了。”

“解開了。”宋淮雲把鬥篷取下,放置在另一處長凳上,他好似沒有聽到方才林姝的話,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林姝:……

“我沒說什麼。”林姝不由扶額,她剛剛怎麼會指望宋淮雲懂得社交距離,“對了,你那備的是什麼酒,醉人嗎?可莫要因著吃酒耽誤了明日做事。”

“是嘉林的竹筒酒,並不醉人,還給你帶了喜歡的雲片糕。”

宋淮雲伸手將小泥爐上溫好的酒水取下,倒了一杯,放在林姝麵前,在林姝不解的目光中接著說:“隻是,姝兒,你莫不是忘了。”

他低頭一會,才抬頭,“我從不飲酒。”

林姝準備拿酒的手指定格,看向身側的人,夜晚風大,從河麵上岸刮過棚屋,燭火有幾分搖曳,宋淮雲半邊麵孔落在陰影裡。

讓人有些看不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氣。

過了片刻,林姝才道:“近來太忙,我給忘了,你隻飲茶水來著。”

她下意識就拿話搪塞,話出口後才想起宋淮雲最討厭她這般,生怕宋淮雲又抓著不放對她說教。

林姝學著記憶裡宋淮雲的做法,快速地倒了杯茶水遞到宋淮雲麵前,她可不是怕了宋淮雲,隻是不想耳朵受罪罷了。

室內寂靜,宋淮雲微微歎息,在這歎息聲中,他並未說什麼,隻接過茶杯,輕抿一口。

林姝見他這般,知曉他今日不會說教,放心了些,“怎的今日要喊我吃酒?你白日不累?”

宋淮雲目光落在茶杯上,搖頭,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喝著茶。

林姝觀察他的表情,心裡提起了勁,“為何突然喊我吃酒?”

“我是個很無趣的人吧?”他聲音很輕,“平日隻知邀你喝茶,明知你不喜飲茶卻不知換個由頭。”

林姝看他,不明白為什麼要說這些。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宋淮雲自顧自說著。

“應當是不記得的,畢竟那時你還小,林伯母放你下來走路你便要抱,抱起你後你又要下來走路,我那時就想怎麼會有這麼磨人的孩子。”

他目光從茶杯移到林姝身上,笑道:“我剛在心裡那般想,你便從林伯母懷中朝我伸手,但我那時身子瘦弱抱不動你,你哭了許久。”

“嗬嗬。”林姝尷尬地笑了兩聲,作為回應。

“我忘了,你慣不愛聽這些,確實是我無趣了。”

宋淮雲沒再多言,杯中茶水漸涼,他一口飲儘。

“哪有你說的那麼……”林姝能感覺到宋淮雲的心情不好。

她難得安靜下來,開始思索如何緩解這尷尬的氣氛。

她這邊安靜,卻聽宋淮雲開口道:“你自小便是這樣,明明同其他人都有說有笑,卻獨獨同我沒有話說。”

他伸手拿過林姝酒杯,加了些熱酒,重新放了回去,淡淡笑道:“不用費勁思考如何說話,就這麼靜靜坐著也無礙。”

奇怪,怪透了。

宋淮雲真的是哪裡有些不對吧?林姝有種想拔腿逃跑的衝動。

她咽了口唾沫,“可惜今夜無月,乾坐著吃酒也沒意思,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語罷,她起身準備離開。

“果然是我無趣了,竟讓你同我坐不得一處。”

宋淮雲露出受傷的神情,似笑非笑地自嘲道:“你若坐不住便走吧,我不會怪你。”

這話說的,林姝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她都有些後悔為什麼要回棚屋,早知道不如直接回縣裡的小木屋。

林姝無奈的重新坐下,認命道:“你饒了我吧,到底要哪樣?”

見到林姝尷尬模樣,宋淮雲慢慢轉過頭,不再看她,過了片刻才緩緩道:“我是不是很無趣?”

怎麼又回到這個問題上了。

林姝扶額,在腦中瘋狂搜索詞彙,“額,當然不是,你很有趣,隻是你屬於高級趣味,尋常人感受不到罷了。”

“高級趣味?”宋淮雲對這個詞很感興趣,“可以詳細說說嗎?”

“這……”林姝頓了頓,在宋淮雲期盼的目光中解釋起來,“一般人感受不到的趣味都叫高級趣味,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宋淮雲露出笑容,笑的整個人都在震動,就連他們搭著胳膊的木桌都在晃動。

林姝張口想轉移話題,宋淮雲話鋒一轉,“誰說今夜無月?”

“嗯?”林姝挑眉,轉身朝棚屋外看去,隻有棚屋前一小片因著屋內燭光有些光亮,再遠些就是漆黑一片。

“我是說我心裡有月。”宋淮雲解釋,“你不是說我的趣味高級嗎?”

這都什麼和什麼?夜晚濕冷卻比不過宋淮雲無師自通的冷笑話。

以往宋淮雲雖讓人討厭,卻也沒到如今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還是喝酒吧。”林姝害怕宋淮雲再說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索性端起酒杯飲儘,又給宋淮雲倒茶。

催促道:“來吧,你不是喜歡喝嗎?”

喜歡喝就多喝些,最好把你的嘴給堵上。

“多謝。”

“不客氣。”

幾杯酒下肚,林姝放鬆了些,她不喜歡坐的筆直,在木桌上找了個舒坦姿勢,趴在胳膊上,拿著雲片糕邊吃邊問:“我記得你幼時不愛喝茶,是何時養成的習慣?”

尤其是濃茶。

“忘記了,你又是何時染上吃酒的習慣?”

“染?”

這是什麼鬼形容詞,搞得喝酒好像是什麼不良嗜好似——等等,好像還真算是。

“我隻吃些過過癮,你若是將來做官,不會吃酒怎行?”林姝口中說著,許是醉意上頭,她把自己的酒杯往送宋淮雲麵前遞了遞,調笑道:“真的沒喝過?要不要嘗嘗呀?”

“不必了,我腿傷還未好全。”宋淮雲拒絕,繼續喝茶。

“哦,抱歉,我給忘了。”林姝維持著姿勢把頭轉向宋淮雲那側,有酒精加持,亦有心中掛牽,“你說月白她和阿九到底去哪裡了呀。”

她聲音裡帶了幾分哭腔,月白對她來說從不是丫鬟,更像是好閨蜜,曆經災害,她的情緒已有幾分崩潰。

若不是宋淮雲依舊老神在在,她骨子裡的倔強不想被比下,哪裡能夠支撐到如今。

好些時候,她都忍不住慶幸,幸而還有宋淮雲同她在一處,她算不上孤身一人。

“你有些醉了。”宋淮雲拿走酒杯,林姝還想去搶。

他輕歎,“我這行動不便的人,還指望你清醒著將我送回去。”

“沒事,我可以。”林姝拍著胸脯。

宋淮雲拿過鬥篷轉身看她,重新給林姝圍好,“那就請你送我回去吧。”

還是那盞燈籠,隻不過這次換林姝拎著,兩個人擠在燈籠那一點光亮內,往城內客棧走。

林姝被冷風吹了一路,早已清醒,進了客棧才發覺客棧內早已準備好了她的房間。

此時她已覺得有幾分不對,想問宋淮雲,卻見宋淮雲拄著拐朝著他的房間走去。

林姝目送他背影離開,才往自己房裡走,等進了房,她忽而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受傷不能喝酒,難道就能喝茶?她是不是被宋淮雲套路了。

林姝心中鬱悶,直至洗漱後上床還悶悶的,在床上翻了個身,忽而回想起剛剛有些酒醉時,走路的虛浮。

忽然有了靈感。

無法修建平穩的橋,但不代表不可以建造浮橋。

林姝起身披著外衣,在房間裡翻找出紙張開始繪製草稿。

另一處房間內的宋淮雲也未入眠,他仰躺在床上,腿上的木板早已被卸下,裸露著的皮膚上仍有著青紫,卻比之前好上許多。

“關係總算是有些進步,但——任重道遠。”

想到他靠近時,林姝的表現。

宋淮雲第一次慶幸自己還有個不錯的皮囊。

隔日天亮,天氣果然不好,白日裡都見不到太陽。

林姝一早出發去了府衙,把昨日繪製出的草稿交給知縣。

小船,木板,鎖鏈。

所需要的材料十分簡單。

同知縣溝通結束,林姝移步朝著碼頭走去。

縣裡距離碼頭距離並不遠,估算有三公裡,林姝步行過去也隻需要半個小時。

她剛離開衙門沒走幾步,碰上拄著拐往衙門來的宋淮雲。

看著他拄著拐一步一步,林姝在心底默默翻著白眼,裝,接著裝。

她佯裝沒有瞧見宋淮雲過來,徑直走上大路,往碼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