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1 / 1)

和竹馬he了 植物珠 4066 字 3個月前

經過一番忙碌,嘉林從視覺上看好了許多,隻餘一點空氣內四處都是焚燒味道。

文書上值換下宋淮雲,接著提筆登記百姓情況。

林姝在桌上趴了許久,理智告訴林姝,她該回去休息,但身體卻不想動彈。

肌肉酸痛,大腦發暈,身體在提醒她今日運動過多。

耳畔似有嬰孩在鬨,他的母親唱起歌謠,林姝隨著歌謠身心放鬆,一時模糊間,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逐漸走到了她的身側。

她能感受到那人正在注視著自己,這種感覺非常糟糕,讓她忍不住蹙眉,心生不安。

腳步聲在她身後停下,一道清冽聲音從她耳畔響起代替了那輕柔的歌謠。

“姝兒,莫要趴在桌上睡。”

林姝瞬間清醒,她睜開眼,看到了一張熟悉麵孔,發冠端正,目光清明,正對著她笑著,嘴角的那顆紅痣被他一笑,抿在了梨渦間。

宋淮雲,怎麼是他?

林姝心底一驚,立即坐起身。

“你怎不叫我!”她出言埋怨,本就是傷患還這麼不小心。

宋淮雲依然保持著那副笑容,站在身側。因著他沒躲開,林姝起身差點撞到他。

他搶在林姝之前開口,微微抬起左臂,露出卡在腋窩位置的拐,解釋道:“是今日那位大娘給我做的。”

林姝垂眸目光落在宋淮雲的拐棍上,雖沒在同宋淮雲對視,去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還停留在她的身上。

專注而又溫柔。

林姝第一次發覺宋淮雲竟如此高大,不是幼時那個任由他欺負的瘦弱男孩,而是一個肩寬腰細身材高大成年男子。

這樣靠近的距離令林姝有些被動,她微微有些臉上發熱,不想讓宋淮雲瞧出她被壓製氣勢。

林姝伸出手指,用著不會把宋淮雲戳倒的力氣將他往後推去。

口中道:“提醒人需要這麼近嗎?”

“哦,是為兄不是。”

宋淮雲佯裝沒有注意到剛剛林姝的神情,離她遠了些,“幾近深夜,為兄看你如此趴在桌上,有些擔心你著涼,加之今日事務繁多,你從中午忙到現在,還是去躺下歇息為好。”

為兄?林姝蹙眉,什麼為兄?宋淮雲算哪門子的兄長?

聽完他這一大通話,林姝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要趴在桌上躲懶。

她舉手做出投降模樣,點頭聽話的躺回被褥間。

今日睡得有些像是大通鋪般,林姝的被褥被海生同宋淮雲夾在中間,海生那側便是白日的大娘同她家孫兒,宋淮雲右側是一不認識的老者。

在她躺下不就,宋淮雲便也跟著躺下,牢牢擋在林姝右側。

林姝見他動作幅度,忍不住出言,“你小心些。”

“不礙事的,下午醫師過來做了些措施。”

宋淮雲把褲腳往上拉露出裡麵的木板,林姝這才注意到宋淮雲的行動怪異,原來他自膝蓋以下都被固定住。

林姝心有不解,這是骨折才用的法子吧?

宋淮雲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解釋著:“那醫師主攻小兒傷寒,隻能看出骨頭並無大礙,卻不知裡麵是否有裂,醫師後來聽聞你午時在客棧前的言論,擔憂會有骨裂便給我綁上了。”

宋淮雲這話有些調笑味道,加之他眼睛長得極好,睫毛濃密在這昏暗燭光之下更增添幾分意味不明,他取下發冠,頭發順胸膛垂落,似墨水傾灑一般流過身體。

胸口衣襟微敞,墨色與白嫩肌膚映襯。

令林姝忘了心中言語,罕見地漏了絲怯色,“我有些困了,先睡了。”

語罷便翻身將薄毯蓋在身上,以背影對著宋淮雲。

宋淮雲久久未動,他輕挑眉梢,笑的無聲,仍舊是那副謫仙般的容貌,卻多了幾絲活人氣息,又因著唇色發白不再那麼生人勿進。

他笑眯眯地躺下,以手撐著腦袋,看著林姝背影,空出的一手摸向林姝垂落在外的發絲。

發絲冰涼,接觸到的皮膚卻是火熱的,二者接觸瞬間,宋淮雲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裡,卸下了宋家公子的姿態,神情饜足。

他從不會錯過林姝麵上神色,剛剛那幕自然也未躲開他的眼睛。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與此同時,與嘉林縣相鄰的城鎮,紛紛開始伸出援手。

作為天下樞紐的嘉林縣地龍翻身的消息飛快的朝著聖京而去。

江南道,宋林兩家可謂是鬨翻了天。

宋家,宋夫人聽聞消息再也維持不住當家主母的體麵,拉著宋長明便苦惱不止。

“我就說讓他彆去,再多待些日子,你非得縱容他!”

宋夫人姓陳,出自文人之家,自小便得女師教養,一舉一動皆張弛有度,加入宋家後也將宋家上下打量的井井有條。

可謂是賢妻良母,為宗婦主母榜樣。

宋長明心中也擔心獨子安慰,隻他為一家之主,若是如陳氏般慌亂,豈不亂套。

他隻得出言安慰,“無礙,算算日子淮雲應還在路上,你莫要自亂正腳。”

“你就知道騙我。”陳氏淚眼朦朧,拽著欲離開的宋長明不肯撒手,“姝兒那丫頭歸心似箭,若是淮雲追著她——”

“住口,此事休要再提。”宋長明製止道:“這是淮雲自願而為,如今怨天尤人無用,你若無事便回去歇著,我得去找林兄商談。”

宋家隔壁的林家收到消息慢了些,但也是亂成一鍋粥。

林羽在馬廄拽著馬,周圍一圈林家下人,正圍著他阻攔。

不言拽著林羽,苦苦哀求著,心中期盼著不語快些將老爺叫回來。

衙門內,林治同宋長明商談著救治災情的措施手段,在他們麵前的桌上擺著兩張請罪奏折。

他們作為江南節度使與太守,雖天災人禍不在他們管理之內,但若是出了事故,亦是他們責任。

兩人俱都默契未曾提及兒女之事,但互觀神色,皆都不在狀態。

臨分彆時,二人皆長歎未語。

不語在正堂外苦等,一直等到林治同宋長明談完得了空隙,才上前把家裡的事同林治彙報。

林治又急匆匆的趕回家,把已在下人圍攻下挪動到正院內的林羽踹回去。

林羽未來得及閃避,挨了一腳後迅速從地上爬起,口中念叨著:“算算日子阿姐怕是就在嘉林,我得去找阿姐,我一定得去找他。”

林姝對林羽十分重要,他不敢想象失去阿姐的日子會是怎樣,光是聽到失聯的消息都足以讓他痛徹心扉。

林治怒火向來是雷聲大雨點小,然此刻也控製不住火氣,又直直的踹了林羽幾腳,有一腳甚至是衝著林羽心窩去,嚇得立於一旁的林福瞪大眼睛,衝上去阻攔。

“老爺,不能這麼打。”

不言同不語也跟著擋在林羽身前,林羽抬頭眼眶發紅,內裡儘是血色,“你有本事就打死我,隻要還有一口氣,我都要去找阿姐。”

林治怒目圓睜,“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你有當我是你兒子過嗎?”林羽回懟,他聲音極大,直衝著林治吼道:“你管過我嗎?都是阿姐在護著我,你隻知公務!”

十五歲的少年已有成人身姿,神情卻像受傷的小獸,剛剛那聲怒吼讓他冷靜不少,他留著淚控訴著林治作為父親的失職。

“你隻知訓斥阿姐規矩不好,卻不知阿姐為何不好,那都是為護著我,你有替阿姐在外解釋過嗎?你沒有!”

“你竟怨我至今?”

林治神情受傷,他知道發妻逝世後他對子女疏忽不少,但後來已經儘力補救,如今才知兒子心中,竟生怨至此。

“罷了,你若要去,便隨著明日官府的運送隊伍一道吧,災情混亂,不宜單獨出發。”

林治彎了脊背,先做了退讓。

他讓人給林羽讓開道路,低聲道:“是為父疏忽,江南道我走不開,姝兒那邊就多辛苦你了。”

語罷林治往內院走去。

林福趕忙把林羽從地上拉起,伸手小心的在他胸前觸碰,擔憂道:“公子,你可有何處疼?”

他瞪著已經嚇傻的不言不語二人,往馬廄的方向努了努嘴,二人回神,一人拿起林羽包袱,一人把馬牽回馬廄。

下人也急忙散開,霎時正院內隻剩林羽與管家林福。

林福作為管家對林羽姐弟的性格,比林治更為了解,知道他們二人都是好孩子,對於林羽方才那般行為,他不做評價。

他撣了撣林羽衣衫上的塵土,安撫道:“小姐自小聰慧機靈,公子你要相信小姐,她能應付過來。”

林羽聞言癟嘴,淚水在眼眶子聚集,被他忍住並未流下,他吸鼻,委婉道:“林伯,你讓他們把我的馬喂好。”

“哎,一定喂上好的馬料。”

……

是夜。

林羽於榻上翻來覆去,久久未眠。

一陣清脆的鳥鳴響起,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裡十分明顯。

林羽忽而從床上起身,套上外袍往屋外跑去,守夜的不語被動靜吵醒,想要跟上,也被他勸退。

他神情激動來到府中臨街的那處圍牆,一手撐著圍牆一手撐著臨牆樹乾往牆上爬去。

此處是林姝夜歸路線,又有幼時林姝喚他的鳥鳴,難道是阿姐她沒出城——

“怎麼是你?”林羽麵上好臉色瞬間消失,不耐煩道:“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跑我家院子外學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