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舒服地睡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醒來，唐清昀已經給她蒸好了土豆和雞蛋，“你是八點半出門？來吃個早餐吧。”

陸瀾打開手機，手機上有實時顯示公交來的時間的小程序，公交車是在18分鐘後來，來得及吃早餐，她接過勺子，“謝謝。”

早上吃了熱乎乎的早餐，陸瀾上班的路上都心情愉快，今天還不用加班。

她工位旁的電腦上纏著的電線拿下來了，桌子上放了新的垃圾袋和紙巾，這是要來新的人了，是一個女生。

進公司前三天是試用期，陸瀾的領導給女生發了個任務表，讓她按照任務表將上麵的任務都做一遍，每個任務都有示例文檔，“你下載這個遊戲，然後分析這個遊戲的主界麵UI，拆解運營活動......”

陸瀾除了要寫策劃案，還要跟進案子裡的進度，比如這個月的通行證界麵的人物要誰，要什麼主題，去通知美術。

途中她旁邊的女生問了她幾個問題，她看都不用看，光聽問題就知道要點軟件的哪裡，表格輸什麼公式，畢竟一周要寫好多分案子，熟能生巧。

女生按照陸瀾說的輸入公式，點擊運行，表格做出來了，她有些驚訝地看著表格，跟任務表上的示例是一樣的沒錯，等下，女生回到文檔軟件的首頁，看示例文檔的創建人，全都是同一個人：陸瀾。

到午休的時候，陸瀾去零食架上拿了兩個小麵包，再接了一杯熱水，想著快速解決午餐，不知道晚上唐清昀會做什麼，希望可以吃飽。

旁邊的女生點了外賣，她看陸瀾拿了兩個麵包回座位上，“你好，我是新來的係統策劃，我叫趙楓楓，請問你也是係統策劃嗎？你叫什麼名字啊。”

陸瀾正動作熟稔地撕開一袋麵包。

在趙楓楓的眼中，對麵五官精致的女生連吃個麵包都是那麼的隨性從容，白色普通的T恤也掩蓋不住她的氣質，在這個單調乏味的工作環境中格外的顯眼，連聲音也是清澈好聽的，“我也是係統策劃，我叫陸瀾。”

果然，這是一個低調的大神啊！

“你中午就吃這個嗎？”趙楓楓問。

果然，她問了這個問題！

“......嗯，我還有點事要處理。”陸瀾憋出了一句。

“噢噢。”趙楓楓了然點頭，去拆自己的外賣盒了。

不想讓同事知道自己很窮沒錢吃飯，陸瀾佯裝淡定地就著水吃完了麵包，內心帶著痛苦麵具打開了工作文檔準備寫下案子進行偽裝。

下次帶麵包去公司樓下吃吧，她不想讓同事知道自己是個窮鬼......

下班時候，陸瀾去拿米團優選的米、鍋和調味料，鍋和調味料塞到背包裡，米拿手裡，她嘀咕，“怎麼買了調味料卻沒有菜肉呢？”

“菜肉到超市去買吧，我怕在這裡買的不新鮮。”一個聲音在陸瀾的耳邊響起。

“啊！”陸瀾嚇了一跳。

陸瀾轉頭，唐清昀出現在她的身旁，“抱歉，嚇到你了嗎。”

“下次我會先叫你的名字的。”

“沒關係......你跟我一起去超市嗎？”

“嗯，你按照我說的挑就好。”

陸瀾提著東西回到了家，唐清昀說：“現在多花些錢買個飯盒吧，冰箱我幫你清理出來，它的能耗不高，也不會花費多少電，買食材恐怕會方便許多。”

陸瀾一愣一愣地，“好的。”做飯的電本就算到她的吃飯錢裡，現在再加個冰箱應該沒事吧。

趁唐清昀去做飯，陸瀾在外賣軟件上點了供香一類的東西，再偷摸去看了電表，從她搬進來到現在，用了十一度電，一天大概3-4度，一個月正好一百左右！

唐清昀做好飯的時候，供香也到了，陸瀾把它放在陽台空置的架子上，拿了三根，“三根夠嗎？還要不要買個牌位啥的？”

“三根就足夠了，不用牌位，隻要是你點的就好。”

“好。”

飯菜很香，是一道黃瓜炒肉，豬肉三塊錢，黃瓜兩塊錢，蔥薑蒜加起來不到一塊錢！米是二十塊5斤，一頓的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陸瀾想去拿筷子，唐清昀拿了另一雙想輕敲她的手，最終拿起又放下，“先洗手。”

陸瀾抱著衣服去衛生間，她衣服都脫光了，開花灑，水從頭淋到腳，卻發現水是溫的，開到最大也是溫的。

她去看熱水器，沒看出問題，又不知道要按哪，“這是壞了嗎？”

沒辦法，先洗吧，現在天還熱，洗冷水澡應該沒事的。

把水關掉，陸瀾抹洗發水，揉完頭發想了想順便把沐浴露也擦了，這樣一趟就可以洗完。

水非常地涼，身體卻是正常的體溫，猛地衝下來，陸瀾冷得一激靈。

洗澡的時候被冷得蹦了好幾下，陸瀾瑟瑟發抖地回到房間，唐清昀皺眉，還不等他問，陸瀾拿著手機又去了衛生間，她將熱水器的照片拍給房東，“李先生，熱水器沒熱水了，剛剛看了下熱水器下麵那個小水閥，有點鬆動，這是壞了嗎。”

李先生給發了個笑哭的表情過來，他說：“怎麼好事都發生在你身上，熱水器的燈沒亮，是跳閘了，隔壁住在這裡一年多兩年了，他都沒發生過跳閘，你這也太倒黴了。”

“明天我過來的時候順便看下熱水器。”

“好的，謝謝李先生。”

陸瀾才回到房間，唐清昀就走到她麵前，“這是怎麼了？”

頭發，感覺是濕冷的，不像是用熱水洗了冷卻下來的樣子。

“熱水器跳閘沒熱水了，但是我洗都洗了，就洗了個冷水澡。”

“......”唐清昀蹙著眉，沒有再帶著笑，看起來有點凶，陸瀾退了一步，低聲說：“房東說明天就來修了。”

“你......快把頭發擦乾，吹頭發，穿上外套，不然會感冒的。”

“哦。”不自覺地就聽了唐清昀的話。

唐清昀環顧了下房子，他問，“在哪裡燒熱水。”

陸瀾找出吹風機，“我在公司接了水，沒有買燒熱水的熱水壺，你要喝熱水嗎？現在可能不是熱的了。”

唐清昀閉了閉眼，好一會才說：“你先吹頭發。”

吹風機嗡嗡地響，陸瀾給了唐清昀手機，唐清昀和她商量道：“陸瀾，熱水壺三十塊錢一個，你在這裡應該會待幾個月，平均到一個月隻要幾塊錢，買一個吧，再買一盒感冒藥。”

陸瀾抿了抿唇，這會她有些不情願了，“熱水壺可以，感冒藥就算了吧，現在外賣軟件要二十塊錢起送了，我不要買。”

她吃完飯的時候還想舒服地洗個熱水澡，然後玩遊戲呢，她最近的遊戲號都是讓親友幫忙玩，她不好一直讓彆人幫她。

陸瀾的頭發才吹到半乾，她就打開了電腦，看她放下吹風機，唐清昀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陸瀾莫名心虛，“我身體很好的，才洗個冷水澡不會感冒。”

“你的頭發還沒吹乾，介意我幫你吹嗎？”

“介意倒是不介意，就是會不會太麻煩你......”陸瀾迎著唐清昀的眼神，說話的聲音逐漸的低。

陸瀾並不是一個很快與人親近的人，她確實很容易相信彆人，卻很少允許彆人突破社交距離，但麵對唐清昀，她莫名的提不起防備，也沒有反感的情緒。

大概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吧，看起來也很和善......陸瀾收回了念頭，唐清昀已經走了過來。

“不會麻煩。”

唐清昀拿起吹風機，手臂和衣服都沒有接觸到她頭發以外的位置，陸瀾靜坐了十多秒之後就分神去看電腦，一進去遊戲，她的遊戲人物周邊就亮起了特效，陸瀾更心虛了，希望唐清昀看不懂。

其實按照她之前吃飯的方法，在大學期間不會存不到錢，她沒錢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不敢問媽媽要錢也是這個原因，她是一個重度遊戲患者，她將大學期間存的所有的錢都拿去買了一個遊戲賬號，賬號的價格，比她的電腦還要高許多。

她沉迷於遊戲，喜好研究副本的機製，研究遊戲係統中的各個數值的生成......十多年來，始終如一，她熱愛著這個行業，也一直夢想著在這個行業工作。

房間的燈直到淩晨兩三點才滅，唐清昀讓陸瀾去睡覺，陸瀾說周五遊戲副本刷新，打一下副本就睡了，結果團本卡關，打了好久。

女孩纖細的身軀縮在被子裡，唐清昀在床邊站了許久，人形時，他其實是有呼吸的，隻是他刻意控製著，很輕，“陸瀾，你真是要氣死我。”

唐清昀在房間中消失了。

第二天。

公司是大小周休息，這周是雙休，忘記關鬨鐘了，在鬨鐘的響聲下，陸瀾昏昏沉沉的醒來，她是醒了之後就睡不著的類型。

呆坐了一會，她叫了一聲，“唐清昀？”

陽台外沒有鬼的身影，房間裡也沒有，“是生氣了嗎？因為沒有聽他的。”

明明跟唐清昀沒有關係，但是他消失了，想到可能是因為她的話消失了，陸瀾心裡有些怪怪的。

真是奇怪的情緒，不管了，先吃個早餐吧。

買了新的鍋，陸瀾這回熟練了，把土豆切成塊放進水裡煮，雞蛋放到煮蛋器。

腦袋有點不舒服，陸瀾晃了晃頭，打開手機點開鬨鐘，重新設置一下吧，原來鬨鐘是有雙休，大小周分的，設置下這周雙休，十點的鬨鐘，係統顯示會在後天響起，這個設置是對的。

將土豆用勺子刮皮，陸瀾吃完，又打開了遊戲，周本昨天晚上已經打完了，做完日常後現在遊戲裡無事可做，唯一的樂趣就是一邊刷材料，一邊刷世界頻道。

房東帶著師傅在早上過來了，房東先是帶著陸瀾去了衛生間。

“你這塑料凳子拿來一下。”

陸瀾遞過去，房東踩著凳子打開了衛生間的天花板，他讓她過來，指著一個按鈕說，“你看，是這個跳閘了，跳閘之後再按一下這個按鈕，熱水器就會重新打開了。”

房東按了一下，熱水器滴的一聲，“這樣就打開了，不過這熱水器應該也不會總是跳閘，隔壁那個男生都在這租了一年多了，他之前是在這洗的，都沒有跳過閘，這回開了就不會再跳了。”

房東從凳子上下來，踩了黑色的鞋印在上麵，房東又走到房間內，師傅正在修，師傅不知道擺弄了什麼，洗衣機裡的剩下的水流了出來，師傅說：“這個洗衣機就是老了，配件有點問題，我已經幫你換掉了，它不出水呀，你就搖一下它，你看。”

師傅抱著洗衣機前後搖晃起來，“就這樣搖一下，水就出來了，好吧。”

在房東和洗衣機師傅兩個大男人的目光下，陸瀾背著手，食指勾著食指。

房東都已經帶師傅過來幫她修了，沒有收她的錢，熱水器和洗衣機像那樣動兩下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

陸瀾不了解，也不太擅長和人交流，不知道要再說什麼，於是她點點頭，“好的。”

將塑料凳子和廁所的地板重新洗了下，陽台的地板也臟臟的，陸瀾搞完了衛生，沒有胃口做午飯，太陽穴突突的跳，“好累。”

陸瀾躺倒在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醒來時，空氣中有檀香味，還有食物的香味。

“醒了？”凳子就在床旁邊，唐清昀就坐在了那裡，陸瀾迷迷糊糊的，“唐清昀？”

“能坐得起來嗎？”

“唔。”陸瀾坐了起來，一杯冒著熱氣的水遞到了她的麵前，手掌上墊著紙巾，紙巾上有幾粒藥，旁邊是唐清昀無奈的聲音，“你有點低燒，我去拿了藥回來，快點吃藥。”

陸瀾想一把抓過藥全吞了，那隻手往後伸，“一粒一粒吃。”

“哦......”陸瀾慢吞吞地吃了藥，等她喝夠了水，唐清昀拿走杯子，“我做了瘦肉粥，吃點粥墊墊肚子。”

“哦。”

陸瀾看著唐清昀帶著杯子走向陽台，陽台的桌子上多了個熱水壺，她才問道：“你不是說，隻能觸碰有我的氣息的東西嗎？”

“我去找了個道士，讓他幫我買的。”唐清昀勺了一碗粥，陸瀾往旁邊的桌子看，才看到桌子上有一個紅封，看起來很厚，上麵貼著黃色的紙，好像是符咒。

“那是錢嗎？”

“對。”

陸瀾抿了抿唇，“你是鬼，去找道士，是怎麼讓他給這麼多錢你的。”

“我答應給他一些功德，讓他幫我。”唐清昀將粥端了進來。

“功德！”陸瀾走下床，她拿起紅包，看了下裡麵的錢，她是看過小說的，遊戲裡也有許多類似的劇情，主角總是會因為各種理由，用高價值的東西去換取一些低價的物品，功德這個詞，聽起來就很重要，居然隻為了換些錢！

為了她？

“功德是很重要的東西吧，你怎麼可以換錢呢？”

陸瀾抓住了唐清昀的手臂，這是她第一次觸碰他。

一如，他第一次觸碰她。

唐清昀臉上是不變的溫和，“可是錢對你來說很重要，它可以讓你更好的生活，可以讓你喝到熱水，吃到肉，讓你不至於連一盒感冒藥都不敢買，隻要是這樣，它就值得。”

“可是我和你隻是......”萍水相逢......

陸瀾張合了下嘴唇，沒有說出那個詞。

唐清昀笑，“沒關係的，陸瀾，我找的那個道士，是個好道士，這筆交易對我來說，是劃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