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那是桌子碎裂的聲音，儘管早知道小丫頭身上的傷勢，可當這番話從江離獄嘴上輕飄飄說出來時，心裡還是難受的他想要擰掉欺負小姑娘那人的頭蓋骨。
王為眼睜睜看著那張木桌在裴司辰的憤怒下裂開一道很深的縫隙，滿眼都是心疼，生無可戀的望向頭頂雪白的牆壁。
“我是不是要被抓到少管所，聽說不聽話的小孩子都會被抓去？”
江離獄小聲問道，一張單純無害的臉頰配上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讓人忍不住心疼。
“你問完了嗎？”
裴司辰起身道，臉色陰沉的嚇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讓楊安安下意識打個噴嚏。
“問…問…完了。”
王為手心一片冰涼，聲音顫抖。
“那我可以帶她走了嗎？”
男人再問，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寒意。
王為點點頭，努力維持身為局長的體麵開口道，“此案情有可原，可以離開。”
四大戰區大多數人對裴司辰又懼怕又崇拜，他也不例外，但現在有屬下在場，哪怕心裡再慌也要裝出一副局長的樣子。
“以後若是有機會再會。”
江離獄聞言，臉上的害怕一下子收回去，站起身子伸個懶腰走向外麵。
王為：……
額頭前閃過一排烏鴉，其實大可不必。
她走到門前剛要伸手開門，房門被從外麵推開，一名身材精瘦的小夥子急匆匆的進來。
“局長，接待大廳裡出了些問題，需要你親自出馬一趟。”
小夥子著急的說道，臉上還掛著汗珠。
“發生什麼事了？”
王為神色平靜，讓楊安安收好筆錄，端的是一副局長的派頭。
小夥子整理一下思路，這才娓娓道來，“前廳來了一個女人，看樣子應該有智力障礙，非要往咱們警局裡麵闖說要找妞妞，我已經讓張暖把人攔住了。”
聽聞此言，江離獄麵若冰霜的臉瞬間大變，毫不遲疑的向外麵奔去。
“星落。”
能讓小家夥如此驚慌失措的，裴司辰眼睛“噌”的一下變得明亮，腦海中忽然出現一道人影，緊跟著江離獄奔向外麵。
……
身為一線民警，加班是常有的事，張暖昨天晚上整理卷宗到十二點，正準備回宿舍睡覺，王為忽然通知她參加刑警的的晨訓。
抓捕罪犯除了有必要的武器外，還必須有健康的體魄，故而除了出外勤人員，其餘警察都要參加晨練，刑警隊每周晨訓七天，噗通民警每周晨訓四天，技術警每周晨訓兩天。
回宿舍後洗漱完畢時間接近淩晨一點，她剛睡下不到四個小時，外麵響起刑警隊的緊急結合哨，她隻能忍著睡意起床參與晨訓。
先在操場上集合做熱身操，之後是三公裡的晨跑，但因為她跑到最後一名，晨跑結束後被隊長留在操場上進行俯臥撐和仰臥起坐訓練，等到訓練結束後時間來到八點。
張暖拖著疲憊的身體正要去食堂吃飯，剛從操場出來迎麵碰上另一個級彆比她高的隊長，讓她攔住眼前這個傻子。
“我要去找妞妞。”
女人披頭散發，身上衣服破爛，滿是汙泥的臉上寫滿了著急，扒拉張暖阻攔的雙手努力衝向裡麵。
“神經病，來警察局鬨什麼，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張暖麵容緊繃，疲憊的眼睛中透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一把將女人推到在地上。
張暖總感覺刑警隊長在故意刁難她，平時的晨練是六點開始，提前的時候很少，結果她剛加入第一天就改成五點半，不是刁難是什麼。
再者，她是第一次跟刑警隊參加晨練，憑什麼要用老隊員的標準來要求她。
當警察一直是她的夢想，當初高考後成績不夠去不了警校，後來憑借努力社招上岸完實現自己的理想，她以為考上後會像家鄉那些警察一樣威風凜凜，可現實似乎並不是想象中那樣。
張暖很苦惱，還有一絲迷茫，整天都在處理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是這家的雞丟了就是那家的狗被偷了，偶爾遇到一些無理取鬨的人，她還必須保持笑容。
長久的憋悶與刑警隊長的故意刁難讓張暖心中越發煩躁，將氣撒在眼前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身上。
傻子被推到地上，手心蹭掉一塊皮，疼的她流出眼淚，卻還是忍住淚水從地上爬起來。
“我要去找妞妞。”
“我要去找妞妞。”
“求你把我的妞妞還給我。”
傻子抓住張暖的雙臂，試圖把人推開闖入裡麵。
張暖嶄新的警服上頓時多出兩塊汙漬，她嫌棄的皺了皺鼻子，強行掰開傻子那雙臟兮兮的雙手。
“真臟，彆碰我。”
張暖厭惡道，見實在拉扯不開，麵色發狠，右手轉向女人的手指向後一掰。
女人“啊”痛呼出聲，飛快的鬆開自己的雙手退到後麵。
“住手。”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張暖身後傳來，她轉過身子，迎麵碰上一擊右腳踹來。
張暖反應不及，被狠狠的踹到在地上。
“妞妞。”
女人見到來人，恐懼的臉上綻開笑容，從角落裡跑到江離獄麵前伸出自己的手指，“痛痛。”
“不痛，我吹吹就不痛了。”
江離獄強行壓下心底的怒火，臉上掛起笑容低頭抓住女人的手指飯放在嘴邊吹出兩口氣。
“還痛嗎？”
女孩溫柔道。
滿臉淚水的女人慢慢止住眼淚，“嘿嘿”的傻笑起來，“不痛了。”
“坐在椅子上等我一下？”
江離獄柔聲道。
女人緊緊的抱住她的身體，急的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不分開，不分開妞妞不要離開我，我怕。”
“有我在，不怕。”
江離獄輕聲哄道，慢慢哄著女人在椅子上坐下。
“說吧，想怎麼死？”
安頓好女人，江離獄來到張暖麵前，眼中的殺意要凝成實質。
“不不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沒站好摔倒的。”
張暖哆哆嗦嗦道，身子一點點往角落裡移動，低下頭企圖避開江離獄那雙冷到極致的眸子。
“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個死法。”
話語落筆，手腕翻轉，一團鬼火浮現在手上。
“去。”
江離獄壓下強行動用靈力的不適，手中的鬼火甩出，眨眼間覆蓋張暖的全身。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房間裡回響，張暖躺在地上不斷打滾。
“星落。”
裴司辰瞳孔驟然放大，呼吸急促，眼裡盛滿了不可思議的激動，雙腳不自覺走到女人跟前。
“對不起，我來晚了。”
淚水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此刻嗓子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伸出手，撫摸上女人那張臉頰。
“不要，不要打我。”
黎星落後退兩步，渾身抖如篩糠，雙手下意識護住頭顱蹲在地上。
“離她遠一點。”
江離獄聲音冰冷，抬腳走到兩人中間。
“讓我過去。”
裴司辰抬頭道，雙拳緊握，聲音沙啞。
“我說過離她遠點，若是想動手我隨時奉陪。”
女孩目光落在男人那拳頭上，強行調動體內的靈力擺出一副戰鬥的架勢。
裴司辰緊握的拳頭鬆開，深呼吸兩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抱歉。”
他退到兩人五米開外的距離，既然已經知道黎星落具體的消息，以後見麵的機會很多，沒必要因此毀壞小丫頭對他的印象。
見男人退到遠處，江離獄這才轉身把黎星落從地上攙扶起來，“不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江離獄緊緊的抱住女人都身子，右手撫摸向女人的額頭，聲音輕柔悅耳，女人害怕的表情逐漸放鬆下來，躲在江離獄身後，雙手抓住他的一角不肯動手。
“這次留你一命。”
因為要帶黎星落去處理傷口，江離獄暫時沒時間處理張暖，於是收回幽冥鬼火冷冷的瞥了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張暖一眼。
王為與祁白聽到裡麵的慘叫聲一同從外麵進來，與出去的江離獄撞在一起。
“讓開。”
女孩停在原地，臉上滿是不耐。
兩人下意識讓開道路目送江離獄與那個傻子出去。
“祁白，把她招進東部戰區。”
裴司辰腳步緊隨兩人而去，經過祁白時停下指了指裡麵的女人吩咐道。
江離獄走的很快，裴司辰出去時已不見兩人的蹤影，好在遇到一個好心人指路，他才在一條巷子裡找到兩人。
距離警察局不到兩公裡是春城中學，春城中學附近有許多出租的房子，因為有好心人的資助，她上學時能住在學校的宿舍裡，春城中學上十一天休息一天，她每周隻需要呆在家裡兩到三天。
可黎星落卻隻能呆在家裡日日忍受江吉貴的毒打與謾罵。
從高一開始江離獄就在朝陽大酒店做兼職，賺的錢被江吉貴搜刮走一部分，她也私自藏了一部分，兩年下來手中有一萬塊左右。
她原本打算今年進入高三後就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不久前剛與房東談好價格交付一個月的租金，等開學後入住，順便把黎星落從那個家裡借出來。
江離獄穿過巷子進入一座院子，與門口的房東打個招呼後帶著星落去往二樓東側的的房間。
打開房門，江離獄帶著黎星落進去到床邊坐下。
房間裡的東西很少，兩張折疊床、一個放衣服的櫃子，窗戶處有一個書桌。
江離獄打開抽屜從裡麵拿出治療擦傷的藥膏塗在黎星落的傷口處。
女人一眨不眨的盯著江離獄，臉上有痛苦一閃而過，卻生怕驚動女孩用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發出聲音。
“還痛嗎？”
塗抹完藥膏，江離獄問道，黎星落搖搖頭，乖巧的坐在床上。
“叮鈴鈴。”
裴司辰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男人拿出手機劃開屏幕看一眼來電，走到外麵後接通電話。
“我跟你媽到了，發個位置給我。”
電話裡傳來裴老爺子的聲音。
“好。”
裴司辰回答道，翻出微信發過去一個位置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