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隱寒身上的檀木香帶著塵土和淡淡的血的味道與她身上不知道什麼花的香氣頓時混合在一起。
她腦子裡突然炸開,任由他吻著。
正當她反應的時候,裴隱寒卻停下來,看著她,漸漸大笑起來。
他伸出手在蒲稚憐的臉上掐著,微微晃了晃,蒲稚憐知痛,拍開他的手。
他捂著自己手上的胸口,坐到一旁,一邊彎腰笑一邊顫抖。
蒲稚憐呆呆的看著這個神經,“你笑什麼!”
她尖叫著。
他深呼吸幾口氣,笑著道:“你太可愛了。”
隨即又笑起來。
蒲稚憐用關愛的眼神看著這個傻子,心想還未嫁給晉王裴隱寒之前,在家裡聽到的可怕傳聞裡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她歎了一口氣,道:“從我的馬車裡出去。”
裴隱寒知道自己確實這樣有些冒犯,便起身離開,離開之前,還趁著蒲稚憐不注意迅速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裴隱寒!”
看著她生氣卻又不能怎麼樣的樣子,他笑的更大聲了。
趁著蒲稚憐手邊的手爐還未扔出去,裴隱寒連忙跳下了車。
江州城的官員早就等待著晉王的隊伍了,門外站著一批身穿官服的官員。
就算剛才再怎麼鬨,人前他們還是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爹說了,作為王妃,晉王府的正室,就要拿出正室的氣魄來。
她強壯鎮定,走在晉王身旁,官員為首是江州城的知州李豐,一身紅袍,英氣逼人,看著才三十多歲的容顏,兩鬢卻已經有些白發。
那些官員見到晉王一身的血都嚇壞了,頓時跪了一地。
“臣護衛不周,請晉王責罰!”
裴隱寒點點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確實該罰,起來吧。”
官員們便都跟在晉王身後,唯有李豐跟在晉王身邊彙報。
李豐是太子在明州提拔上來的官員,說起來還與蒲稚憐是老鄉。
官員們見到裴隱寒都有些陌生,畢竟這位久駐邊疆的皇子他們是第一次見到,可江州城的百姓卻是十分熟悉晉王。
他們進入了江州城便換了李豐給他們準備的馬車,這一路上百姓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都說晉王來了,他們手裡拿著鮮花,往晉王的馬車上擲去,嘴裡還說著迎接晉王迎接新王妃之類的讚美的話。
彆的皇子達官貴人來了,百姓就會按照禮數規規矩矩跪在路邊,可是唯獨晉王是不同的。
百姓一見到晉王便情不自禁,他們也知道晉王喜歡這樣的迎接,江州城的官員還從未收到過這樣的迎接,一時間竟有些慌亂起來,好在李豐早就聽說過晉王在江州城的作為,才不至於讓官兵出麵,反倒破壞了這氣氛。
在馬車裡的裴隱寒卻悄悄紅了眼睛,蒲稚憐看在眼裡,不明所以,見到百姓如此的高興,她也情不自禁的笑起來,可是見到身旁的晉王,卻是一副落寞的樣子。
她拽拽裴隱寒的衣袖,“你怎麼了。”
“我有愧”,裴隱寒隻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言語。
“可是我看他們都很崇敬你,你到底哪裡有愧”蒲稚憐不明所以。
見裴隱寒不說話便不再問了,她伸出手抓住了裴隱寒的手,輕輕摩挲著。
她掀開馬車的簾子,馬上就有婦人喊,“看啊,那是我們的王妃,好漂亮啊。”
蒲稚憐高興的對著外麵打招呼。
放下簾子就看見裴隱寒那張衣服要死了的表情,於是掀開簾子麵對著滿臉笑顏的百姓。
看了一會之後又放下簾子就看見裴隱寒那張一副要死了的表情,於是又掀開簾子麵對著滿臉笑顏的百姓。
放下簾子她實在不願意看見裴隱寒那張要一副要死了的表情,剛要掀開簾子,猶豫間還是抬手放在了裴隱寒的肩膀上。
“你的臉,還真是高深莫測,裴英雄看來曾經在江州城有一番作為?”
裴隱寒被她這話奇怪的抬起頭,“我哪裡高深莫測”
“那為什麼悶悶不樂呢”
“莫非玩世不恭的裴隱寒在這裡曾經有一段露水情緣,是在為我和她的見麵發愁嗎”
“不是”
“難道是為了我和她們的見麵發愁?”
“不是,隻是我心已似死灰之木,有愧於如此盛景。”
蒲稚憐捏了捏裴隱寒的肩膀,“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裴隱寒看著她,眼睛亮亮的,看了一會,他將手覆在她抓著他的手的上麵,將她的手掌包裹起來,往她身邊移了近一點,貼著蒲稚憐的身體。
“他們都誇我漂亮呢,我真是打心眼裡欣喜”蒲稚憐用胳膊懟了懟裴隱寒,毫不掩飾的笑起來。
裴隱寒掀開了馬車的簾子,頓時人群發出更猛烈的歡呼聲,微風拂過他的側顏。
*
終於到了知州府上,他二人都換了一身衣服,梳洗一番,準備在江州城休息兩天在往前走。
接風宴上,裴隱寒穿的得體,蒲稚憐也美麗,兩人不說話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對璧人。
他手裡拿了把扇子,放在手裡上下拍打著,秋高氣爽,眾人心情都十分舒暢,觥籌交錯間,美人上場開始舞蹈。
蒲稚憐光顧著裝做嫻靜的樣子,連菜都沒吃幾口,那行為表情完美的程度,讓裴隱寒真的以為自己取到了一個賢惠夫人。
江州城盛產一種棗酒,味道有點甜甜的,棗香濃鬱,蒲稚憐一開始端莊的喝了一口,驚喜的發現這酒好喝,於是越喝越上頭,醉醺醺的,完全沒注意到舞台中央的那個女子朝著晉王拋過來的媚眼。
裴隱寒眼見著台上那個頻頻拋媚眼拋的他不得不注意的女人有些眼熟。
此時一舞終了,那女子手握酒壺,上前就要給裴隱寒斟酒,嘴裡細聲說著,“這是上好的黃酒。”
裴隱寒還沒喝醉,從善如流的把酒杯遞給她,那美人的手接過酒杯,指肚擦過裴隱寒的手。
他挑眉,心想這女子有意思。
蒲稚憐還是頭一次喝這種酒,十分有興致,此時她已經有些醉了,這王妃的派頭也有點裝不下去,聽到上好的黃酒二字連忙把酒杯遞了出去。
“給我也來一杯。”
裴隱寒不知怎的突然接過她的酒杯,又拿過那女子的酒壺,給蒲稚憐倒了一點點。
“怎麼就這麼一點啊”蒲稚憐見狀抿嘴不高興起來,裴隱寒隻好又給她倒了一點。
宴會結束的時候,蒲稚憐已經喝的暈暈的,裴隱寒全程眼睛餘光照顧著她,絲毫顧不得那個女子拋出來的媚眼。
而蒲稚憐隻覺得被裴隱寒看的心裡發毛,便說要出去醒醒酒。
人都在屋子裡,她出來的時候微微的涼風一吹,沒有起到醒酒的作用,反而使她頓時生出一股莫名的豪氣來,酒勁反而上來了。
春柳正陪著蒲稚憐,蒲稚憐甩開春柳的攙扶,指著遠處的山說,“春柳,備馬車,我要,爬那座山!”
此時日頭還亮著,才是正午,春柳見她醉的厲害,連忙勸她道:“小姐,不,王妃,您喝醉了需要休息。”
她正了正衣冠,一副正常的樣子,可是已經紅了的耳朵卻證明她是真的喝醉了,“備馬車!”
彆人不知道她的脾氣,可是春柳是她從府中帶過來的,她深知蒲稚憐是個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主。
春柳見自己拗不過蒲稚憐,連忙叫人去通知晉王。
此時宴會上那個女人走過來,朝著蒲稚憐福了福身,“小女子參見王妃姐姐。”
“姐姐?你不是我姐姐”,蒲稚憐看著這個叫她姐姐的人,心裡還沒有忘記自己已經與蒲熠璃互換身份,能叫她姐姐的現在隻有蒲熠璃,而這個人她不認識。
那女人羞澀一笑,“往後我們就是姐妹了。”
蒲稚憐冷笑一聲,“誰和你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