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穀中的涼亭,背靠著山坡,周圍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此時波光粼粼,微風吹過,掀起陣陣漣漪。
夜珠和柳璃坐在亭子裡磕了一會瓜子。看著不遠處鶯鶯燕燕的貴女們,忽而笑著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夜珠怔了一下,眨巴著長長的睫羽,疑惑道,“不是春花宴嗎?各家的女眷們都要來?”
柳璃笑著搖搖頭,抿嘴一笑道,“說你傻吧,你還真的傻。名為春花宴,其實是給我皇帝舅舅選妃子的......”
"哦?"夜珠淡淡的哼了一聲,她的腦子快速的轉動著,她在腦海中快速的去尋找這位‘皇帝舅舅’。
在她很小的時候,她來過皇宮幾次,每次都是跟著柳璃進來的。僅有的幾次參加宴會,多數兩人是從狗洞裡鑽出來,在皇宮裡鬨著玩,什麼時候玩夠了便什麼時候出去;若是被發現的時候,兩人便從狗洞裡鑽出去了。
像這樣圍得鐵桶一般的皇宮,大內高手如雲,怎麼會發現不了她們呢?
主要都認識這位武安侯家的小小姐,自小還是在太上皇身邊長大的,誰不躲遠點?
她每次從狗洞裡調皮的鑽進來的時候,身邊都帶著一個年紀相仿的小姑娘。他們一直不知道那個小姑娘的身份。若是她的丫環,那這個丫環長得也太好看了?
再大一些的時候,便和皇宮裡的那些王子們熟悉了。記得有一年,她去皇宮參加百花宴,禦花園僻靜角落處,狂放不羈的幾個王子正聚眾一起。
她停下腳步不敢過去。
卻不其然聽到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狂放的大笑道,“本王子喜歡什麼樣的?就是夜珠那樣的。”
“韶哥,可彆,那個夜珠美顏京城,眼長在頭頂。即使你得了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那就堵上一輩子試試。”
......
那一年,她記住了他的名字慕容韶。不過就是年少輕狂一時說了幾句過激的話,嚇得她好多年都不敢進宮了。
等到許配給沐陽王世子以後,才來過宮裡幾次。
慕容韶這個人在她的腦海中幾乎淡去了。記不起絲毫。方才柳璃提起她的皇帝舅舅的時候,她才想到了這個人物。
他已經由當年狂放不羈的少年,現在已經是皇帝了。而且文武雙全、雄才偉略,三年前禦駕親征兀葛,前幾個月才回來。
“當今的皇上是當年那個韶哥哥嗎?”夜珠轉臉,試探性的問著。在她還小的時候,她們跟在他的身後叫著韶哥哥。因為年幼,當時的稱呼早已經亂了輩分。
他年少的時候便很凶,但總是護著她們。夜珠至今記憶猶新,年少的她多少次在夢中渴望有這樣的一個哥哥。
多年不見,沒想到他也要成親了。
“是韶舅舅,現在可不能稱呼哥哥了。”柳璃饒有興致的介紹著,道,“現在的皇帝舅舅可有魅力了,喜歡他的女子可以圍著皇宮轉好幾圈呢。”
她掰起手指,道,“這裡首屈一指的當數右相的女兒蕭蔓,她已經暗戀皇帝舅舅很久了,並一直為了成為皇上身後的女人努力著。另外兩個便是大長公主的女兒孟婉和左相的女兒顧靜嫻。這三人的競爭是最激烈的,都是為了那個位置......”
夜珠隻是時不時附和一句,她對這些不感興趣,也不喜歡打聽這些。這三個貴女她一個也不曾認識,也沒有打算認識,更不會認為以後有什麼交集。
就這樣,兩人在亭子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個上午,夜珠一直怏怏的,提不起什麼興致。
她一直在想著堂姐和沐陽王世子的事情呢,若是抓住了,退婚就很簡單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若是今天沒有什麼把柄,現在的沐陽王世子又受了傷,若是退婚,可能會有點麻煩。畢竟自己的父親在沐陽王手下做官。
夜珠有些擔心,但是又不能說出來,隻能一個人在這裡苦苦地掗著。
期間,柳璃的丫環來了一次,說是沐陽王世子一直大殿裡伴駕,並沒有外出。
夜珠聽了,尷尬的笑了一下,她更緊張了。
若是今天堂姐和沐陽王世子不見麵,後麵的問題真的很麻煩。她便繼續道,“再去跟著。”
柳璃的興致很高,也情緒飽滿的叫了一句道,“快去跟著。”
侍劍便又急匆匆的跑走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抱琴小跑著過來了,說是沒有什麼異樣,不敢在附近待太長時間。
夜珠便讓她在這裡稍微休息一下,喝了點茶水,簡單吃了點零食。就在抱琴靠近夜珠的時候,忽而看到不遠處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邁著輕巧的步子,不時地東張西望。不是夜璐的丫環海棠,又是何人?
她這樣鬼頭鬼腦的在夜珠的周圍轉悠也不是第一次了。抱琴立時來了精神,道,“小姐,要不要跟著?”
夜珠隻是叮囑她注意安全。
抱琴便尾隨著她快速的離去了。
柳璃沒有看懂發生了什麼,她本就性子大大咧咧的,但是覺著好玩,又看著夜珠的臉上有些憂愁。便不敢多說,隻是坐在這裡陪著夜珠。
大概又過了一個時辰,侍劍去而複返。慌慌張張的,臉色異常難看。噗通一聲跪在夜珠和柳璃的麵前,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沐陽王世子和夜璐小姐在紫殿園裡一處側間裡廝混。
柳璃大張著嘴巴,臉色白了青,青了又白,一下子跌到在靠椅上,怔怔地看著夜珠。
她儘力的克製著自己,以為夜珠會暈過去,或者做出什麼出閣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夜珠的神情,平靜自然,和剛剛沒有什麼區彆。
她這才猛地扔了手中的糕點,怒喝了一聲道,“這兩個狗男女,我陪你去捉奸,我一定要給你討個公道。”
夜珠隻是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動。之後便轉身對著柳璃道,“這件事情,就不必了。我怕汙了你的眼睛,我去去就來。”
她捏著脖子裡的玉佩,快速的從脖子裡扯下來,而後握在手心裡。
這不就是她最近幾天一直在盼望著的嗎?
她已經忍了好幾天了。
想到前世被他們兩個這樣瞞著,算計著,她心中依然有些酸楚。短短的一段路程,身子打了好幾個晃。
幸虧侍劍眼疾手快,不時地扶著她。
路上的時候,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沒有必要為了這個薄情郎傷了自己的身子,這件事情更不必介懷,不值得。
到了側間,從門房裡看到兩人衣衫不整,依偎在一處你儂我儂的時候,她恨不得上前撕碎了他們。
就是這對狗男女,前一世害苦了她。因為他們,搭上自己全家的性命,真是太不值了。
此時沐陽王世子那雙薄薄的發紫的嘴,正輕輕地喊著堂姐的紅唇。堂姐的衣衫寬鬆,胸前的襦裙已經解開,露出雪白的高聳的柔軟。
沐陽王世子那雙寬大的手,就這樣敷了上去。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夜珠一陣惡心。
她猛地把門踢開了。刺耳的開門聲驚醒了他們。夜珠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此時烏溜溜的轉動著,不知在尋思什麼主意。
她知道兩人在這裡幽會會被彆人發現,但沒想到第一個發現的會是夜珠。
其他貴女們即使是發現了,也不會聲張,更不會踹門進來。皇宮裡的這些王子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門好像就是等著夜珠來踹一樣。
看著夜珠的臉色不是很好,夜璐整個白花花的身子幾乎都靠到了沐陽王世子的身上,一邊故作哽咽,一邊嬌滴滴的道,“珠珠,沐陽王世子認錯了人。我們還是有些相似的......”
這麼惡心的說辭,恐怕也隻有夜璐可以說得出來了。
夜珠幾乎無視了她,目光清冽地瞪著慕容修。以為他會愧疚,會有一些說辭,哪怕是說了騙騙她。
但是他沒有。
順勢摟緊了夜璐。有些輕狂的道,“珠珠,你既然發現了我也就不瞞你了。當初父親定下這門婚事的時候,我就不同意。是父親硬逼著我同意的。一年的相處原以為會愛上你,沒想到你索然無味,絲毫提不起興致,本想直接給你說出退婚,你要死要活的,我還怕毀了名聲......”
這種話語多麼傷人心呢?那就是夜珠死活要嫁給他了?
看著夜珠的臉氣得紫一塊紅一塊的,沐陽王世子嬉皮笑臉的道,“這一年你早該有所發覺的,難道你這麼笨嗎?我們......我們一直在等你發現呢......”
倒打一耙的本事和沐陽王妃如出一轍。
沐陽王世子的這番話說出來,夜璐的目光有些挑釁的看著夜珠,眼底是勝利者的得意。
夜珠輕輕地舒出一口氣,此時的她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從繡兜裡拿出那枚玉佩,極力保持自己的端莊和鎮定,走到他的麵前道,“還你!”
夜珠說完,目光盯了一下沐陽王世子的□□,淡笑一下道,
“我也不願意嫁給一個半殘了的男人。”她說話的調子清幽幽的,完全沒有被拋棄的尷尬,倒像是如釋重負的感覺,繼續道,“這樣的男人,就留給堂姐了,你們本該就是一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