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予 予城,是楊思予從小到大聽母……(1 / 1)

《茂苑》 霽啟溗 2399 字 12個月前

予城,是楊思予從小到大聽母親念叨過無數次卻素未謀麵的故鄉。

楊思予父母都是予城人,留學時在國外相識,回國後都在P市工作,由於工作性質特殊,留在了P城,雙方父母為了方便被照顧都已退休回了鄉下老家。高考成績出來後,楊思予懷著對予城的向往,又經過多方麵的谘詢,如願以償地被予城大學法學院錄取。

收到錄取通知書是在高考結束後的一個月,P城到予城,橫跨了大半個中國的距離,與鋼筋混凝土構成的現代化大都市相比,這座處處浮動著花香的古城似乎更能撫平自己的心。

坐上公交,楊思予給父母報了平安,就靜靜地盯著窗外流動的風景。要找的房子是一個星期前在某二手平台上租的,房東好像對出租房子這件事不是很有經驗,隻言片語就談攏了價格,還比周圍的房子低很多,好在對方發來的視頻裡房子看起來還不錯。

予城正是旅遊旺季,儘管公交車上的冷氣開得很足,但不斷流動的人群和開關的車門使車內的空氣變得更加沉悶,楊思予好不容易拖著行李箱擠下了車,微風就裹挾著熱氣撲麵而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又順著額頭隱入濃密的眉毛。

拖著行李箱走到手機定位的地方,又對照了一下手機相冊裡的照片,確認這條幽靜的小巷就是自己要找的花橋巷。

懷揣著對這座城的向往,楊思予推開了巷子裡虛掩的嵌著銅環的朱漆門。

雖是盛夏時節,可樹下藤椅上躺著的人似乎不受影響。老舊木門吱吱作響,也將小巷中的風帶入庭院,吹落了一樹六月雪。

楊思予拉著行李箱走近,才看清樹下的人。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那人穿著老頭背心和大褲衩,裸露出大片的肌膚,手上拿著折扇,不緊不慢地扇著,在婆娑樹影的掩映下露出時隱時現的青筋。

"您好,請問是蘇清老板嗎?"楊思予有些不確定地問。

躺在藤椅上的舒清睜開眼,關停了手邊不知已經用了多久的古董收音機。

“是我。你就是那個要租房的人?”那人說完端起竹幾上的茶,放在嘴邊抿了一口。

“是。請問我的房間在哪兒?”楊思予回答到。

“那間房。”那人拿著合上的折扇,朝著斜後方的木門一指,“正對麵是廚房,廚房旁邊是洗漱間。你那間房裡現在有幾箱木頭,我看你來得不晚,把那幾箱木頭搬到前廳,那間屋子就是你的了。”說完把手中的鑰匙拋向自己。

楊思予接過鑰匙,拉著行李箱邊走邊腹誹道:這人可真奇怪,彆人對待租客,雖說不會太過熱情,可也不會這麼冷淡,至少要領著熟悉一下環境吧。

楊思予把鑰匙插入略帶鏽跡的古銅鎖裡,轉動鑰匙,哢嗒一聲,門鎖打開。楊思予推開門,就被空氣中的揚塵嗆到咳嗽,楊思予揮著手退後,企圖逃出塵土的包圍。又掏出手機,與上邊的照片比對一下,才確認自己沒有被騙,隻是屋子裡蒙了厚厚的層一灰塵。

“噢,對了,有件事兒忘了和你說。我本來打算昨天給你稍微收拾一下的,但是我臨時有事,就沒收拾,還得勞煩你自己收拾一下了。”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樹下走過來,說完又揮著扇子走向了前廳。

楊思予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屋子裡所有的家具,都像是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鑠的老人般靜靜地定在地上,靠窗的桌子上有一塊不知放了多久的抹布。楊思予拿起抹布,在院中的水池裡稍微洗了洗,就開始擦拭。

等楊思予收拾得差不多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天邊已染上了泛著柔光的紅暈。前廳也已亮起了燈。楊思予搬著最後一箱木頭放在台階上,才發現這屋子彆有洞天。

雖然自己不太懂這方麵的知識,但也從氤氳木香裡聞得出來這屋子裡木頭的用料價值不菲,眼前是六把疑似榫卯結構的椅子和三方不太起眼但被盤得鋥亮的桌子,再一抬頭,房梁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房柱上的燈雖是電燈,但燈罩確仍是木雕的花窗,雖然經過歲月的洗禮,已不再鮮亮,但仍能看出雕刻之人的深厚功底。

楊思予繞過屏風,發現先前那人不知何時換上了一套黑色長袍,站在一進門的櫃台裡。額前的碎發在沿街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晃動,黑色細邊框眼鏡架在挺翹的鼻梁上,睫毛一閃一閃地就快要掃過鏡片,左手撥著算盤,嘴裡念念有詞地在紙上記著什麼,無意識間露出了腕間的紅繩,在皮膚的襯托下越發惹眼。

“那個,蘇老板”楊思予摸了摸鼻子“咱們晚上吃啥?”

“你會做飯嗎?”蘇清用鋼筆在那線縫本子上寫著總結,聞言停下筆,抬起頭,然後不禁笑出了聲。

“會一點兒,你笑什麼?”楊思予疑惑到。

隻見麵前的人拿筆指了指雕花木門上的玻璃窗,示意他自己看。

他側過頭來,就看見自己的鼻頭、臉頰上有幾抹醒目的黑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記住洗漱間在哪兒了嗎?去洗個澡吧,一會兒做飯的時候幫我打個下手。”

“好。”

“有忌口嗎?”

“沒有。”楊思予回答完,就站在原地看著街上追著歸家的人亮起的燈。

“喂,你要在這裡站到什麼時候?”約莫三分鐘過去,蘇清終於忍不住在楊思予眼前揮了揮手,打斷他不知飄到哪兒的思緒。

“我現在去,不好意思。”楊思予說完快步回了後院。

“這人應該是第一次來予城”,蘇清心裡想著,“不過脾氣倒是挺好,我都這麼說了,還沒跟我急。”

“小蘇清。”

蘇清推著自行車走在街上,正盤算著今天晚上吃什麼,就被街邊某個店鋪傳出來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秦姨好啊。誒對了秦姨,店裡今天還有奶豆腐沒啊?”

“真(zen)是(si)巧的嘞,今天店裡生(seng)意不錯,就剩(seng)下兩碗了。怎麼,家裡來客人啦?”

“不是,是租客”蘇清說著停下自行車,打開轉賬界麵,“這兩碗我都要了,一會兒我叫人來您這兒拿。是個男生,身形跟我差不多,比我高一點點。”

“好的哇。”

“那我先去買菜啦秦姨,回見。”蘇清說完蹬著自行車去了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