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兩天的氣氛略顯緊張。秉承著試卷不過夜的原則,考完的第二天,學校就在智學網上發布了成績。
成績發布當天第三節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李彩霞拿著成績單,一臉嚴肅的從前門走了進來。
“嘎吱——”的一聲推門聲,加之教室裡原本就在發酵的微妙的討論成績的氣氛,李彩霞進來的時候,幾乎全班三十多名同學都抬起了頭。
“喲?”李彩霞站在講台前,“熱鬨著呢?”
李彩霞用一句話讓全班安靜了下來,原本窸窸窣窣的聲音在一瞬間裡消失不見。
全班同學隻是知道自己的成績,並不知道全班的整體情況。李彩霞向來關注全班的總分排名,且還不是在學校裡比,是在整個聯考範圍的班級裡的排名百分比。
同學們大氣不敢出一聲,都在等待著李彩霞的“發落”。
正襟危坐中,許承洲用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遲夏,他挪動了一下自己,小聲說:“喂,什麼情況?”
“噓。”遲夏說,“彆說話。一會彩霞姐攻擊到你,你就老實了。”
“哈?”
“看這架勢,生死難料。”
坐在遲夏和許承洲前麵的林予然和顧詞哲那兩人也不安寧——
“你多少分啊。”林予然碎碎念說,“我怎麼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和你一樣,上了600,靜待彩霞姐的發落。”
“各位。”李彩霞清了清嗓子說,“我是真的沒想到……”
聽到這句話,全班倒吸了一口涼氣。
“全聯考第一被你們給拿回來了。”
全班:“……”
第一秒,陷入了鴉雀無聲的寂靜。
下一秒,歡呼聲在高三(24)班的教室裡響起。
下課鈴聲是伴隨著歡呼聲到來的。聽完李彩霞這麼一說,不少同學又打開了手機,看了看自己智學網上麵的分數。
許承洲邊收書包邊問:“考多少?”
遲夏已經收好了書包,站在許承洲的旁邊等許承洲,說:“你猜啊。”
許承洲把收好的書包背起來:“猜不到,不猜。”
“不猜就不猜。”遲夏接話。
除開看手機智學網上麵的分數的,還有在拿著成績單一排一排數自己排名的。
“我靠!”
“怎麼了怎麼了……”一群同學聽到了那位正在拿成績但同學的驚呼後,連忙湊了上去。
這句驚呼聲還把走在門口的遲夏、許承洲、林予然和顧詞哲他們幾個人給叫住了。
幾個人站在後門口,一臉懵地回頭看了過去。
“新來的許承洲和遲夏又是並列年級第一。”
周圍的同學“嗐”了一句,還以為是多大的事,畢竟哪天遲夏不排在第一了,倒或許還是一件新奇事。
“等等!”人群中的一個同學發現了端倪,“許承洲和她並列?”
“對啊。”
“我靠!”這次,是人群中傳來了一聲驚呼。
後門口的四個人早早地就溜走了,所以,當拿著成績單的這些同學環顧全班找尋他們倆的身影的時候,最後都是視線無功而返。
拿著成績單的那位同學說:“遲夏有力競爭對手出現了!”
一行人在門口的鮮芋仙吃了點甜品後,就分成了兩撥人回了家。
小電驢今天沒有電,遲夏和許承洲不打算坐公交車,他們打算慢慢地走回去。反正家裡沒有大人,不會有人催他們怎麼還不回來。
高三的一整天時間裡,每個人所麵對的世界都是黑白的、有行列的。也就隻有在真正走出學校了之後,眼前的世界才會變成彩色。
遲夏看著掛滿黃色樹葉的法國梧桐,不由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站在樹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感受著晚夜昏黃的路燈燈光輕輕地經過她的身前。
“好,這個角度不錯。”許承洲站在裡遲夏有一定距離的地方,舉著手機,突然蹦出來了這麼一句話,“這張拍的不錯。”
聽到這一連串的意外之詞,遲夏猛的一回頭,看向了許承洲。
“什麼玩意?你怎麼突然給我拍照了?”
剛好地,不差一分一秒的,遲夏站在滿是黃色葉子的法國梧桐樹下回頭的瞬間,被許承洲用手機給記錄了下來。
許承洲看著那張意外獲得的照片,低下了頭。
遲夏走進的時候,他才從屏幕前抬起頭。
他看向遲夏,將照片擺在了遲夏的麵前,“怎麼樣?好看吧。”
遲夏本來想握緊拳捶他一下的,但看到了那張自己的照片,遲夏又把要說的話和握緊的拳給咽了下去和收了回去。
“是……”遲夏看著照片停頓了一下,“還挺不錯的。”
“主要是我人長的不錯,有你這技術,錦上添花。”
“喲喲喲。”許承洲把自己的手機給收了回去,“還錦上添花。把你美的。”
兩人正在慢慢地往前走,沒有停在那棵落葉梧桐樹下。
遲夏找準一個機會,勾上了許承洲的脖子,順勢把他的頭往下按著說:“你說什麼?”
“誒誒誒,錯了錯了。”許承洲說,“你全世界最漂亮,追你的人從這裡排到了法國,行了吧。”
遲夏鬆開了許承洲,“嗬嗬。”
“就你這不會說話的樣子,以後怎麼找得到女朋友,誰要你啊?”遲夏吐槽說。
許承洲繞到了遲夏的前麵,停在路上,“不是。”
遲夏見許承洲的這一連串的動作,順勢停了兩秒,然後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往前走了,“擋道了哈。”
“我找不找女朋友關你什麼事?”許承洲追上了遲夏的腳步,“這麼關心我?”
“嘁。”遲夏說,“誰關心你了?我隻是覺得,你桃花運要是不好的話,彆天天在我旁邊,影響我的運勢。”
“遲夏。”許承洲一本正經地叫了遍她的名字,“我要告訴你媽,你想談戀愛。”
“你告訴唄,反正我媽也不反對。”遲夏說,“再說了,我說的是以後。”
“哦。”
“說真的,你之前在臨舟,沒談過?”
“當然。”許承洲立刻接話,語氣中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味道,“騙你是小狗。”
“你本來就是。”
“我什麼時候變成小狗了?”
“一直都是啊。”遲夏解釋說,“從你回來成為我同桌,我說你彆和我說話,但是你還是在和我說話的時候就是的了。”
許承洲:“……”
“你還記得呢?”
遲夏說:“當然啊,畢竟話是我說的嘛。”
許承洲:“那你還和我說話。”
遲夏說:“我又沒說我不能和你說話,對吧,小狗。”
許承洲聽完這話就耷拉下了自己的腦袋,他若有若無的“哦”了一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遲夏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AirPods,把左耳的那隻給許承洲遞了過去,“要一起聽歌嗎?”
“不聽。”
“真的?小狗不愛聽歌,我知道了。”遲夏沒把手給收回去,依舊把耳機放在手心,舉在許承洲的麵前。
許承洲:“……”
他假裝一副不情願的表情接過了遲夏手裡的耳機,又假裝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把耳機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做完這一套流程,他還不滿意,他還要嘟囔一句:“誰知道你把這個耳機還給過誰呢?有沒有給過其他的男生……”
語氣還非要是那種刻意地假裝不在乎的樣子。
“沒有。”遲夏說,“我習慣性用右耳的耳機,從來沒用過左邊的,也沒給彆人用過左邊的。”
許承洲心裡暗爽,他在克製著自己心裡的暗暗自喜,“真的?”
“嗯。”遲夏點了點頭,“你是第一個。”
“能點歌嗎?”
“Of course.”遲夏說,“Why not?”
她說著把手機給許承洲遞了過去,“好吧,其實我本來想點歌的。”
“哦?”許承洲說,“那乾脆在我點歌之前,問你兩個問題吧。”
“你說。”
“你要是回答的和我心裡想的一樣。”許承洲說,“我就把點歌機會還給你,怎麼樣?”
“幼不幼稚啊?”遲夏笑了一下,“許小狗。點個歌還要玩來玩去。”
“就要就要。”許承洲說,“這個問題我就要問你。”
遲夏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顆檸檬糖,撕開了包裝,把糖丟儘了嘴裡,“你問吧。”
“你有喜歡的人嗎?”
“咳咳。”遲夏聽完許承洲這個問題,差點被自己的糖給噎到了,“好突然。”
“你覺得呢?”遲夏在一瞬間裡碰上了許承洲的視線。
兩人展開了一段無法避免的對視。
但遲夏並不打算躲避掉這段對視,她打算迎麵而上,反正他都把話問到這個份上了。
兩人停在了路邊。
一個最溫暖的路燈下。
許承洲不打算就這麼輕易的放走這段視線。
後來,是遲夏先笑了。
接著就是許承洲跟著遲夏笑了。
其實遲夏一直相信那句話。
對視裡先笑的那個人最先動心。
遲夏心想,好像這句話在今夜得到了證明。
兩人繼續往前走。
“第二個問題呢?是什麼?”
“一個月後我有一場比賽,想邀請你來看。”許承洲說,“誠邀。”
“去。”遲夏說,“就算是翹課,我也會去。”
許承洲笑了一下,“行。”
他把手機給遲夏遞了回去,“你點歌吧。”
遲夏點了歌單裡的第一首歌。
旋律在兩人的耳朵裡響起。
「if we never wake up」
“你原來想聽什麼歌?”
“和你一樣。”
“沉淪和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