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私語往往來得很匆忙,一場冷雨在夜晚悄無聲息地落下之後,冷風就在清晨的時刻裹挾住了整個世界。
第一次月考在長假結束後即將聲勢浩大地來臨。為了準備迎接高三的第一次聯考,每個人都不敢懈怠,都想打起一百五十分的精神,拿出自己最佳的準備去應考。
許承洲每天照例會在下了課之後去學校裡的擊劍館訓練,教練還是原來在臨舟擊劍館裡的那位宋教練,他和許承洲一起到了江川。所以,許承洲幾乎不需要花時間磨合就能恢複到以前的強度。
“一個月後的比賽準備的怎麼樣了?”十月聯考前最後一天晚上結束訓練時,宋教練關切地說,“這算是你來江川的第一場比賽。”
許承洲正在收著裝備,“還行。”
“還行就可以。和以前的狀態一樣就沒問題。”宋教練拍了拍許承洲的肩膀說,“等你這次比賽結束,拿到了A級證之後,我帶去外麵吃一頓。”
“宋哥。”
許承洲一般都這麼叫宋教練。
他搭上宋教練的肩膀說:“不準反悔啊,以前在隊裡的時候說要請我們吃麥當勞,結果每個人一個小新地就打發了,這事我們都還記得哈。”
宋教練回話道:“以前是女朋友管得嚴,現在,孤身一人,清閒多了,錢也多了。”
“咋了?”許承洲帶著一副好奇的且八卦的語氣問道,“分手了?”
“對啊。”宋教練說,“暑假剛分。”
“怪不得從臨舟離開來了江川,原來是換個遠的地方重新開始人生啊。我還以為您是為了指導我,不想放棄掉我這麼個學生專程前來的呢。”許承洲朝宋教練豎了個大拇指,“擁有忘掉的勇氣,擁有忘掉八年愛情長跑的勇氣,老宋,不當戀愛腦了,牛!”
“切。”宋教練搖了搖頭,“年輕人,你不懂,你還需要再沉澱。”
“啊?”許承洲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會子,許承洲已經和宋教練閒聊著走到了教學樓樓下了。
“我去!”宋教練一驚呼,趕忙藏到了許承洲的身後,“緊急避險,誒誒誒,幫我擋著一點。”
“什麼鬼?”許承洲被宋教練的這一連串的動作給弄得有點莫名其妙。
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躲貓貓的宋教練,然後又立即轉頭看向了宋教練視線所在的方向。
“我靠,老宋!這也太巧了,你前女友?!”
“噓!小聲點,彆讓她發現我了,我這幾天都在避著她。”
“你倆著分了還能成為同事,太巧了也。”
宋教練的前女友姓林,今年剛調到江川師大附中,現在是高三年級的政治老師。
林老師已經走遠,宋教練慢慢起身,恢複到了正常的走路姿態。
“你猜我為什麼來這裡?”
“嗯?”許承洲恍然大悟,“我嘞個頂級戀愛腦,老宋。”
“我這叫勇敢追愛!”宋教練說,“多虧了你,說要回江川來讀書,我才有理由和上級申請調動。”
許承洲:“……”
“合著我是你們倆中間的一環唄?”
“誒!話不能這麼說。”宋教練說,“你可是我的得意門生,在這件事情上,你可是金牌遊走,最強輔助。”
“嗬嗬。”
“你小子這麼突然想著回來?”宋教練說。
兩人停在了教學樓門口。
“沒什麼,我戶口在這,方便。”
宋教練一副“你小子在這打什麼主意”的表情,無奈地看向了許承洲,“說實話。”
“是啊。和你一樣的原因。”許承洲說,“文藝點來說,是為了車票儘頭的人。”
“你小子啊……”宋教練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帶著八卦的語氣說,“可彆耽誤了訓練。”
許承洲站在教學樓門口頓了頓,“放心,老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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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晚自習十點鐘下課,許承洲回到高三樓層的時候,正好是第三節晚自習打上課鈴。
“喲。”遲夏用餘光看了一眼剛剛放下書包落座的許承洲,“大帥哥回來了。”
許承洲:“……”
他無語地轉頭看向了遲夏,“不準你再說這三個字。”
遲夏心想本來就是,但她卻故意說:“提高幾個度誇你還不樂意,誰叫你自己看到自己采訪視頻的時候,頻頻說自己好帥的來著?”
“那是感歎!”許承洲邊說邊看了一眼黑板上的作業,從抽屜裡拿出了習題冊說,“你總是念叨我是大帥哥,到時候彆人把我拐跑了,你就老實了。”
“切……”遲夏說,“那你跑啊,彆回來了,彆挨我。”
教室裡有點吵,許承洲沒聽清遲夏後麵在說什麼,他略帶疑惑地看向了遲夏,“什麼?彆愛我?”
“我沒說啊,你自己耳朵聽不清。”
許承洲嘟嘟囔囔地丟下一句:“真跑了你又不樂意了。”
遲夏:“……”能不能不要這麼精準地洞察我的心裡啊。
“上課了。”遲夏整理著手中的資料說,“噓。”
許承洲見狀笑了一下,“好好好,我不說了。”
最後一節晚自習剛上課,李彩霞就走了進來,當時班上安靜得很,聽不見一點聲音。怕嚇著學生們,李彩霞在開始說話前,刻意地還小聲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這一下,全班抬起了頭。
“你們寫,我來說個事。”李彩霞說,“明天月考,講一個新的策略。”
李彩霞環視了全班,停頓了會說:“大家一會下課前拿一張紙,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在後麵寫上挑戰對象某某某,或者是分數,作為你本次月考的挑戰目標。同樣的,你還是能夠寫上你自己的名字。”
“什麼啊什麼啊。”聽完李彩霞的話,見遲夏正在清點自己的“TO DO LIST”,許承洲像個好奇寶寶一樣,靠近遲夏的耳邊,小聲地說,“快和我說說。”
“我們班的傳統。”遲夏說,“考前立下目標,給彩霞姐看。考完出了成績之後,彩霞姐會逐一找你談心,根據你的分數,根據你的挑戰目標。”
許承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得好好想想,是填分數,還是填目標的挑戰對象。”
說到目標的挑戰對象這幾個字的時候,許承洲十分刻意地看了遲夏。
遲夏倒是也感受到了許承洲目光的溫度,她停下了手中正在寫目標的筆,看向了目光傳來的方向。
兩人的目光在一瞬間裡撞上。
遲夏單挑了一下自己右邊的眉毛,隨後偏了偏自己的頭,示意許承洲看她桌上的紙。
順著遲夏的目光,許承洲看見桌上的紙上寫著自己的名字。
工工整整地三個字——許承洲。
事情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遲夏居然和他心裡的想法不謀而合。
填對方的名字。
把對方作為挑戰對象。
在許承洲的構想中,他打算一會寫完名字之後,把那張紙放到遲夏的麵前,然後很神氣地給她下一封戰書。
沒想到,遲夏居然先對他發起了挑戰。
“敢不敢啊?”遲夏說,“第一名?”
許承洲拿過那張像是戰書一樣的,寫著自己名字的紙,冷笑了一下,“當然了,第一名同學。”
坐在前麵的林予然和顧詞哲兩人大氣不敢出一下,兩人已經嗅到了身後傳來的對決的烽煙味。
林予然:“他倆真是往死裡鬨騰啊。”
顧詞哲:“對啊,不像我們倆,從來都沒有內鬥。”
“不不不。”林予然搖了搖頭,“這不叫內鬥,這叫互相挑戰。”
“哈?”
林予然繼續說:“你知道嗎,我們倆就是缺少了這種互相之間的較量,才會陷入原地踏步的境地。”
“不想要原地踏步,就一定要對抗嗎?”顧詞哲用著一副很認真的語氣問道。
“但是挑戰的過程是有意思的。”林予然正在紙上寫著名字,“我決定了,這次,我們互相比比?”
“行啊。”顧詞哲在自己的紙上寫下了林予然的名字,“誰怕誰。”
後麵的二位已經寫完了對方的名字,正在比拚寫數學試卷去了。
顧詞哲和林予然準備找遲夏和許承洲聊天,他倆回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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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晚自習下課,教室裡大部分同學把目標紙交給了李彩霞之後,就回了家。下課過後的第三十分鐘,許承洲和遲夏才同時停下了手中的筆。
“寫完了。”
“我也是。”
兩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試卷後,看向了對方。
“換著批改。”
“行。”
看著對方的試卷,兩人拿起了筆。
數學試卷的答案極其客觀,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很難往死裡扣。
遲夏在改試卷的時候,腦子裡還記著自己的答案,許承洲和她的答案幾乎相似,沒有什麼區彆。
該不會又要同分了吧。
遲夏把試卷看得更仔細了一些。
半分鐘過後,遲夏和許承洲的紅筆同時停止在了最後一題的答題區域。像是感受到了對方的動作一樣,兩人轉頭看向了對方。
隨後,同時脫口而出:
“137.”
“137.”
遲夏:“……”
見鬼。
怎麼還是一樣的分數。
許承洲拿著遲夏的試卷,又看了看自己的那張,說:“你放心啊,我絕對沒有放水,步驟分有的都沒算。”
“當然。”遲夏放下了許承洲的試卷,伸手向許承洲,示意把自己的試卷給拿回來,“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絕對不會!”
收完試卷,兩人準備收拾好東西回去。許承洲今天騎了小電驢來,所以兩人可以不用走回家。
隻是在回家的一路上,遲夏都在想,怎麼自己又和許承洲考了一樣的分數,明明自己也沒有放水。在記得自己答案的情況下,她已經在儘量的去規避同分的情況了。
“好奇怪。”遲夏在心裡喃喃了句。
江川秋天的風不算太冷,這幾天的溫度稍有回升,吹過的身邊的時候,感覺一切都剛剛好。
停在了一個路口等紅綠燈,許承洲停下來後,轉身看向了身後的遲夏。
“想什麼呢?”
“嗯?”遲夏隨口一說,“沒想什麼。在背詩歌。”
“哦。”許承洲轉身看向前方的路,“考完月考,我們去看電影怎麼樣?”
“看什麼?”
“看你想看什麼。”
“我不知道。”遲夏說,“你邀請我去看電影,那就你來定片子吧。”
“行。”許承洲說,“那我們還是去LISIANTHUS看,怎麼樣。”
“當然可以。”遲夏說,“所以看什麼?”
“我想好了。”
風有點大,遲夏湊近了些,“哪一部?”
“愛在午夜降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