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1(1 / 1)

我不是冥神 棄岸 4458 字 3個月前

“姑娘這身裝扮,是打算去?”

蔣老見閻月一身颯爽勁裝給她上香,忍不住詢問。

閻月回道:“我要去打獵,許久沒摸弓了,都快要忘記手感了!”

蔣老誇讚道:“呦,真不知道,姑娘還會打獵呢!”

閻月赧然一笑:“今日若能獵隻山雞野兔,回來給大家加餐!”

天知道,她實在急於給自己樹立個形象。前日趾高氣昂拖著齊昭陽,去挑釁南青原來的掌櫃,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讓人打出去了,臉徹底丟沒了!

幸好齊昭陽有事匆忙離開,否則若叫楚枝知道,以她那張篩子似的嘴,定是要宣揚得讓院裡、乃至茶樓客人都嘲笑她不可!

她要在齊昭陽下次來之前,先樹立起個正直、偉岸的形象。這樣就算齊昭陽日後提起,隻要她堅決不承認,院裡人也絕不會相信,光偉正的東家,怎會有那樣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呢?

想著自己第一天學打獵,就成功獵到了兔子和田鼠,閻月很有信心,今日定能收獲滿滿!她背著背簍,哼著歌、踏著薄雪,一頭紮進林子。

*

鉛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壓下來,與江麵相接,放眼望去,四下皆是一片蒼茫。朔風如刀,帶著濕意橫衝直撞,無情割過臉頰,似要把人的體溫一並奪走。

白衣白發的人立於船頭,若非那如雪的發絲不斷隨風狂舞,簡直讓會讓人當成一座仙人玉雕。

“尊上,族中都鬨成那樣了,您還有心思惦記那丫頭呢?”

白塵回頭瞄了眼白鷺豹,勾起唇角道:“你不覺得,她很有意思嗎?一個小丫頭,竟然耗了本尊這麼長時間才找到,本尊當然要親自去問問,她怎麼敢的?”

白鷺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白襪子率他的野牛群,跟胖犀那邊都對對峙三天了,眼瞅著就要打起來了!山魈派我來,是要叫您趕緊回去主持大局的!您可倒好,還要拉著我一起胡鬨!”

白塵安撫道:“白襪子那頭傻牛脾氣爆,胖犀隻是體型蠢,腦子卻不蠢,不至於那麼沒輕沒重。有山魈、老狒狒和那騷狐狸在呢,出不了亂子!再怎麼也不差這一天!走走走,喝酒去!”

他攬著白鷺豹鑽進船艙,說:“待本尊處置完那小丫頭,立刻就跟你回去!”

船艙裡的下屬早已溫好了酒,二人就著一大盤子烤魚和一隻烤貉子,大快朵頤。

白塵正琢磨,今日這酒怎麼如此之烈?雖然貉子有些鹹了,他喝得可能急了點,也不能這麼快就犯暈吧?

他眉心一動。

多年來,他廝殺搏命坐上妖王大位,靠得就是天生的敏銳和警覺。今日之所以敢放鬆,是因為船上都是白鷺豹的親信。

難道白鷺豹叛了?

隻一瞬,白塵就推翻了這個念頭。

因為,這頭大傻鷹已經醉得恢複了原形,還是小時候那種雛鷹!

若是白鷺豹身邊出現了叛徒,二人此刻危矣!他現在中了毒,不能打草驚蛇,就算要查叛徒,也要待毒解了之後再查!

白塵腦袋暈暈乎乎的,將小雛鷹一把塞進懷裡,打開船艙的窗戶,準備帶著他飛到岸上。

誰料窗外竟然有人,跟準備探身出去的白塵,碰了個臉對臉!

那人許是心虛,直接就拔出刀來,大吼一聲朝他砍去!

白塵仰身向後,無奈中毒使他動作變緩,堪堪躲過刀鋒。他心說無法硬拚,隨即猛地向後一躥,撞開另一麵船艙的窗戶,直直朝遠處的岸邊飛去!

身後傳來“尊上”、“放箭”和稀稀落落的慘叫聲,顯然是叛徒和不明情況的人打了起來。但白塵顧不得太多,隻能急急往岸邊掠去。

可箭矢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支一支接踵而至!

白塵上下橫飛閃躲,無奈箭矢太密,他腦子又暈乎,一個不妨被射中大腿,直直墜落江中!

大江寬闊,他隻濺出個小小的水花,便被冬日寒風掀起的浪花撫平了。

船上的人急忙調轉船頭追過去,可江水滔滔,哪裡還能找見半點影子?

*

樹林中,閻月沮喪地從一顆歪脖樹上跳下來,仰天長歎:“老天爺!你玩我是不是?一整天啊!整整一天啊!你哪怕隨便讓我看見點什麼活物啊!我連隻耗子都沒見著啊!”

她剛嚎完,便有細碎的聲音傳來。

像是小動物踩碎枯枝的動靜!

閻月臉上一喜,趕緊朝老天爺拜了拜:“冒犯了冒犯了!老天果然是有眼的!”

她輕手輕腳再次爬上歪脖樹,遠遠瞧見一隻……沒看出來是什麼東西?好像是白色的,又好像哪裡不對勁兒?總歸是一隻小動物,兔子大小,夠燉一鍋了!

她用腿卡著樹,搭箭瞄準。

“嗖”一聲,隨著箭離弦飛走,那小東西果然啪嘰倒地了!

“中了!”

閻月激動得攥拳,太過興奮導致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她美滋滋跑過去,口中念叨:“我就說我的箭術沒問題,就是這一整天都沒看見活物!否則本姑娘那可是百發百中!”

然而來到近前,她有點傻眼。

她射出的箭矢,插在那小動物身後一丈遠!但那小動物的腿,的的確確是受了傷,一條腿幾乎已經被血染紅了。

“乖乖,我都能把獵物射穿了?”

而這“獵物”,也著實讓她紮心。

那是一條白毛小狗。

自從養了大黑,閻月對所有狗子的態度都變了。

有的狗狗極聰明、通人性;有的憨憨傻傻;有的調皮搗蛋,但無一不是護著家人,信任、依賴家人的。

比如大黑,就是條特彆懂事、特彆有分寸的狗。她吃的東西,隻有掉到地上的,大黑才去撿,從來不會扒桌子,也絕不從桌子上、從人手裡搶食吃。

而眼前這條小狗,渾身濕噠噠的,毛上沾了雪和灰塵,在這凜冬時節顯得格外狼狽。它嘴裡還叼著不知從哪逮到的小禽鳥,一條後腿被她傷的血呼刺啦,簡直慘得不能再慘了。

閻月心一下子就軟了,無比愧疚地拿出帕子,趕忙把它的後腿包上了。又脫下披風,把幾乎已經沒什麼體溫的小狗包起來,連同它逮來的小禽鳥,一齊放進背簍裡。

匆匆忙忙回城,閻月竟意外碰到個獵人,肩上扛著頭鹿。

那鹿快有一人高,著實令閻月眼饞,追著那獵人說:“大哥真厲害啊,我今兒一天都沒見著個活物!”

那獵人見她一個姑娘,言行舉止一看就不是同行,豪爽地指了個地方,讓她下次去那邊碰碰運氣。

倆人搭伴返城,卻突然殺出兩個不速之客。

二人腰間彆著大刀,見到閻月和那獵人,第一時間就將刀拔出來了。

閻月嚇得直接跳起來,驚醒了背簍裡裹著披風的白塵。他努力晃晃腦袋,卻聚不起絲毫妖力,難以施法,心歎道:天要亡我啊!

那獵戶反應極快,見對方拔刀,直接取弓搭箭,指向對方。

閻月見獵人的動作,才想起自己也背著箭呢!她手忙腳亂地搭好箭,色厲內荏質問對方:“乾嘛你們?獵物都要搶啊?林子這麼大,大家都是各憑本事吃飯,劫道算什麼江湖道義啊?要不要點臉了?”

一串不容插嘴的質問,實在太過熟悉,白塵狐疑地嗅了嗅披風,還真是她的味道!

那兩人狐疑地打量閻月和獵戶,伸頭往他們身後看了看。

閻月眼睛咕嚕一轉,伸出拇指,指向身旁的獵戶說:“不怕告訴你們!我大哥這箭術百步穿楊、百發百中!這片山頭,我大哥想打什麼,用不著射第二箭!而且我們一家人都是神箭手,正來此迎我們呢!”

她挑眉警告道:“識相的,就彆打我們這頭鹿的主意!否則,我們一家神箭手來了,定把你們射成刺蝟!”

一家?

白塵蹙眉,原來她是跑回家了嗎?真沒出息!

那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居然嗤笑出聲:“誰稀罕你的鹿了?”

閻月心一驚,後退一步說:“劫人也不行啊!雖然我年輕貌美,可我早就許配人家了啊!警告你們,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可不是你們能惹得起的!”

“可閉嘴吧你!”

持刀那人不耐煩地打斷她,直接問:“可有見過一名男子?白衣白發,身上受了傷,大概行動十分不便。”

閻月看看獵戶,獵戶搖搖頭:“我沒見過,你呢?”

閻月實誠道:“我是來獵鹿的,結果一整天都沒在林子見著個活物!”

她十分關心地問那二人:“原來你們是在尋找家中老人啊!你早說嘛,找人何必動刀動槍的,多讓人誤會!那老人多大歲數了?你們也太不小心了,老人都受傷了,怎麼還能讓他走失了呢!這大冷天的,若是……”

“滾滾滾!”那人揮刀趕人:“趕緊走!彆礙事!”

閻月不高興地說:“你這人可真不會說話!我還打算幫你去找找呢,畢竟人多力量大!可你看看你,這一點求人的態度都沒……”

“嘿我這暴脾氣!”那人剛剛放下的刀再度舉起來。

“走走走!我們這就走!”

獵戶一看對方就不是什麼善茬,拉住閻月開跑。隻是他扛著鹿,又拽著閻月,沒跑多遠就跑不動了,但腳步也沒停下,隻是換成了疾走。

幸好獵戶跑不動了,否則閻月背簍裡的白塵就要吐了!

就聽獵戶問她:“我說大妹子,你是不是傻?他們扛著大刀找人,能是找自己家裡走失的老人嗎?”

閻月想想是這個道理,轉而又問:“那是尋仇的?可頭發都白了的老人,能得罪他們什麼啊?他們居然追到這兒都不放過!”

“那誰知道!”

獵戶心有餘悸道:“嚇死我了。你這小丫頭膽子可真大,萬一他們是什麼殺人越貨的悍匪呢?你還跟他們講道理、恐嚇他們!你可知,剛才我這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閻月聽他這麼說,也覺得有點後怕:“若真是悍匪,咱們得快去報官啊!”

獵戶無奈道:“那也得先回城裡啊!”

閻月嘿嘿笑了一聲,說:“大哥,你去報官的話,背著這鹿也不方便是不是?不如你把這鹿賣給我,你也好加快腳程嘛!”

獵戶:???

閻月連忙補充一句:“您放心,銀子絕對少不了!我純粹就是擔心那個老人,想讓官差趕緊去救人。大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獵戶:“……那,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