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尋找純正發黴的食物還需要一段時間,也可能需要人為培養。就是那麼恰好,在芍藥去廚房尋的時候,正好碰到要扔掉一小籃發黴橘子。
原來是采買的婆子不小心把橘子給磕著了,又怕被罰而不敢上報,今日就偷摸著想去扔了,卻正好遇上了來尋找發黴食物的芍藥。
那婆子轉念一想,姑娘需要這發黴的橘子,我交上去正好將功補過。
芍藥就這般水靈靈地搬回了完美綠色的橘子,和其他物品,祝雨眠也不需要自己再培養了。
“好了。”淘米水和煮過的大米汁中混入了青綠的不明粉末,瞧著就非常有異樣的色彩。
“那就等它們大量繁殖完畢吧。”願安團子轉了一圈落在了祝雨眠的頭上。
“那我現在可以乾什麼呢?”祝雨眠有些無所適從,從前無法改變父親哥哥姐姐的離開,現在好像也不可以。
“我去找找哥哥嫂子吧,”祝雨眠想著,走出院子,“和嫂嫂聊天。”
祝雨眠的嫂嫂,即祝聞安的妻子,名文從筠,溫婉嫻靜,秀麗端莊。
祝聞安和文從筠也算是青梅竹馬。
在祝允禾祝聞安小時候,父親官還沒有那麼高,出征後常年不在家,而母親又要處理許多事情,維持一個普通家庭的正常運轉,對兩個孩子從來都是放養的。
六七歲的孩子正是好動的時候,喜歡亂跑,四處玩耍,一個翻牆,就碰到了在牆邊石墩子上文從筠,手上拿著線,是在打絡子。
“你們是誰,怎麼從牆上下來。”見到是兩個孩子從牆上翻下來,十歲上下的文從筠起身後退,示意愛好身邊侍女上前,自己不動,站在原地靜靜看著。
“我們是隔壁府裡的。”祝聞安不好意思地笑笑,把黑黑的手往後收。
“不要翻牆呀,很危險。”
“姐姐,你好漂亮。”祝允禾開口,脆生生的,一雙大眼睛直直看著文從筠。
祝聞安耳邊也跟著紅了起來。
自那之後,也算是認識了吧,祝聞安和祝允禾三天兩頭往隔壁跑。
“祝允禾,陪我去隔壁。”
“姐姐,陪我去隔壁。”
“姐~”
後來祝雨眠出生,他們跑得更勤快了,“姐姐看,這事我的小妹妹,可愛吧。”
“可愛。”
“給你玩。”得虧當時祝雨眠還小,不然高低得給哥哥一個大嘴巴子。
發現文從筠很喜歡祝雨眠之後,在祝雨眠身體好的時候,祝聞安總攛掇祝雨眠去隔壁玩玩,
祝雨眠也非常喜歡這個溫溫柔柔的姐姐,和自家姐姐完全是兩個樣子。祝允禾愛鬨,閒不住,小時候帶著祝聞安野慣了。
在自家姐姐喜歡帶著祝雨眠亂玩導致生病的時候,文從筠會帶著她念書寫字,花香氤氳出這樣一個溫柔的午後。
文從筠完全就是旁人意義上的大家閨秀,溫婉,和藹,眉如新月,眼似秋水,鼻梁挺直,麵容白皙,透著淡淡的紅暈,烏發梳成精致的發髻,珠翠點綴其間,
時常身著淡藍色的絲綢長裙,裙擺上花卉圖案栩栩如生。
“這是孔雀藍。”文從筠笑道。
長此以往,幾人熟悉了起來。後來祝父升官,搬離了那裡,幾人依舊聯係著,祝聞安持之以恒寫信給文從筠,從小到大,似乎都習慣了。
“哥哥你這樣對姐姐名聲不好呀。”在得知祝聞安又給文從筠寄信的一個下午,祝雨眠不讚同地搖搖頭。
祝聞安思考了許久,直到思路明確,上門提親,瞧著熟悉的幾人,文從筠眼中有著愕然,目光清澈而柔和,猶如一泓寧靜的湖水,和祝聞安的眼神對視間,帶著幾分溫婉和羞澀。
“所以你就是這麼把嫂嫂拐回家的。”聽著哥哥重複數次的“偉大計謀”,祝雨眠撇撇嘴。
“嫂嫂那麼好的人呀。”祝雨眠嘟囔著。
“眠眠你說什麼。”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願安不預打攪,但剛剛聽到懷青似乎在低聲說些什麼。
“沒啥,想到小時候和嫂嫂的相處了。”祝雨眠搖搖頭,
目的地,到了
“又要出征嗎?”聽到隱隱約約的問話,祝雨眠停下了腳步,示意芍藥扯住前去通報的侍女,在門簾外,駐足。
“父親年事已高,我得扛起來。”
“那姐姐…”
“姐姐厲害,眾人皆知,但是仍有人私底下說。姐姐以女子之身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了。”
緊接著是歎息。
“那時間呢?”
“現在開始準備,就這一兩個月出發,但歸期不定。”
“哎。”
“外麵的,聽夠了嗎?”
後的聲音沒聽清,祝雨眠正欲上前更進一步,沒成想聽見哥哥朗聲呼喚。
“哥,嫂嫂。”祝雨眠推開門簾進入,麵上不帶一點不好意思。
“偷聽還光明正大。”
“我沒有偷聽。”祝雨眠不服,“我是明著聽,再說,你要沒發現,就該和爹爹說了,多練。”
“你這丫頭。”祝聞安作勢要敲她。
“嫂嫂救我,哥哥要打我啊。”順勢躲到文從筠身後,做鬼臉。
“好啦好啦。”文從筠搖頭,原本凝住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玩笑過後,屋中恢複安靜,氣氛比開始更壓抑。
“哥,你說實話。”
終是祝雨眠率先打破僵局。
“就普普通通一次啦,你們倆怎麼大驚小怪的。”
“準備那麼久,歸期未定,你這叫普普通通,”
二人一同反問,麵對著最熟悉的兩張臉,祝聞安敗下陣來,麵容微微嚴肅道:“會平安回來的。”
“保護好爹爹,保護好姐姐,我才不是擔心你。”祝雨眠瞪了哥哥一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祝雨眠轉身往外走去,
推開門簾時,裝作不經意地開口:“保護好自己。”跨步向外。
“你說什麼,妹妹,我沒聽清!”
祝聞安欠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祝雨眠快步離去,頭也不回。
在府中轉了一圈,東賞景,西看花,順便躲著吃個瓜。
回到瓊花苑,想到邊界,想到戰事,祝雨眠飯都吃不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裡塞著食物。
“話說回來,忍冬,”祝雨眠手指微僵,回頭看向一直跟在身後忍冬。
和芍藥相比,忍冬更加安靜,像一陣風,不會注意到,但又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自己的存在。
“姑娘?”忍冬站到祝雨眠身邊,輕聲發問。
“我記得,你是原本是生活在邊界的。”祝雨眠搜尋著腦中的記憶。
“是的姑娘。”
忍冬回複,輕穩的聲音和當年那個倔強的姑娘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