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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會下午兩點,準時開始。

炎幸理所當然,是一群家長中最年輕的。

斷層年輕。

自打她一進門,便受到了萬眾矚目。

今天已經是整裝出發,換上了小西服,將頭發束成大人模樣,像模像樣踩了個高跟鞋。

可看起來和沈律就是沒有年齡差,甚至還有些般配。

這個問題,沈律的好朋友張猴也發現了。他鬼鬼祟祟湊到沈律旁邊。

“哎,律少,這你後媽?我怎麼看著那麼像你之前那個女朋友啊?這也太年輕了。”

沈律輕咳:“你認錯人了。”

炎幸耳朵好使,轉過頭:“怎麼,你覺得我是跟沈律交往之後,又和沈律爸爸結婚了?這麼離譜的事情我能乾得出來?”

沈律扯了扯嘴角,彆過頭,翻了個白眼。

你還真乾出來了。

張猴的媽媽給了他一巴掌:“你說什麼呢,沒大沒小的。這位家長,孩子不懂事,請多擔待。千萬彆介意啊。”

炎幸點點頭,不多回應。

說多錯多。

教室裡每個座位的左上角,都有一個成績條。是這次開學考試的。

本來他們班級就都是藝術生,將來基本都是要走藝考的路的,成績普遍不好。

但這種普遍之中,沈律還是殺出了一個斷層。

本著給學生做人尊嚴的原則,學校的成績條裡隻公布學生自己的成績,不公布其他人的。

但家長們出於好奇,都會挨個打聽誰是第一名,誰是第二名。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們班第一叫邵因,是個男的。

也是全年級,全校,全市裡麵藝術生的第一。分數甚至達到了競賽班的上遊水平。

有這成績......這是長得多帥非要走藝考。

再看沈律的成績單......好幾科加在一起,也沒湊出個滿分。

“你看看人家,人家才叫個兒子,你充其量是個子。我和你爸早出晚歸的,不就為了你學習能好嗎?你看看你考了這點分,真是我和你爸奔這半天是圖什麼。”媽媽一番話,說的張猴一言不發。

炎幸這種學渣,聽不得這種話。

正因為她並不是百分百學渣,而是努力的普通人,所以更聽不得這種話。

初中時期還能靠著死記硬背解決很多問題。

但到了高中,尤其是上了大學,術業有專攻的時候,她才發現。

人活著就是各有所長。

她累死累活都想不出來科學家們是怎麼發明出來那些東西的,她看個說明書都組裝不明白。

努力可以解決百分之七十的問題,但剩下的百分之三十,要靠遺傳,靠天賦。

兩個技校都沒去過的,是生不出來北大清華的。

“這位邵因的爸爸媽媽,是乾什麼的呀?”炎幸忍不住開口。

“他爸好像在省裡的一個大學當老師,他媽是個工程師。”

班上的家長大多數是七零後六零後,那個年代學曆的含金量可是很高的。

張猴他媽她知道,在紡織廠裡麵上班的。爸爸是做小本買賣起家的,會做生意,會賺錢。

念書不在兩口子的業務範圍內。

“......父母就很會讀書啊。”炎幸感慨。

聊天戛然而止。

張猴忍不住看著沈律偷笑。

炎幸掐了沈律手背一下,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你是屬於基因突變。”

“......”

“就算是藝考成績要求低,可你也得文化課夠了分數線。你說你不好好念書,考不上本科。以後能有什麼出路......”

不好好念書,能有什麼出路。

倒也是,零四年,還是讀書改變命運的年代。

可二十年後,讀書早就不是逆天改命的唯一途徑了。長得帥長得漂亮會整活有思想的,隨便當個網紅,賺的都能盆滿缽滿。

“也不能這麼說,時代越來越發展,出路會越來越多,以後就會發現,本科和初中學曆差不多,而出路和學曆的關係會逐漸變淡的。”

炎幸看著沈律......這位男主,後期好像去創業了,但也沒創出個名堂。可惜了這張臉,去當明星多好。就算去電視台當個主持人也能出人頭地。

“你這張臉,去念什麼書啊?”她看著沈律。“我要是你,我早報名那個《星選男聲》了。與其費勁半天給自己找個廠子裡擰螺絲的位置,不如搏一搏能不能當明星,賺的夠你幾輩子花的。”

誰知道沈律淡淡一笑,貼著炎幸的耳朵:“你這意思是說我長得很帥嗎?”

一秒鐘後,沈律齜牙咧嘴,胳膊被掐出來了一塊青。

——

丞湖的家長會開的一塌糊塗。

總結來說就是,她說她的,下麵說下麵的。

家長們根本無心聽她說這些事情,都隻關心一件事。

就是......

“這也太不像話了,高中是學習的關鍵時期,學生去報名參加什麼唱歌男生,這像話嗎?”

“真的是,就是耽誤學習,你們學校連管都不管嗎?我聽說,還不止一個人去,那幾個小夥子還是結伴去的。這個選秀節目也真是,都不限製年齡麼,這十六七歲的年紀,不好好念書,去走些什麼歪門邪道。”

“誰說的不是,要不是我兒子也偷著去參加被我抓到了,我都不知道,學校裡麵有這麼多參加什麼選拔的,這簡直是誤人子弟。你們學校就應該采取一個措施!走那些歪門邪道的學生,應該取消學籍!”

因此有家長建議,學校裡麵,老師管理過於不嚴格,希望能有一個生活老師,專門負責這些問題,一旦發現去報名的學生,立馬製止。

炎幸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

不知道這些家長被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這句話荼毒到何種程度。

她做了一番思想鬥爭,緩緩開口:“可是,去年進決賽那些女生,確實改變命運了啊。你看你手上那瓶飲料,印的不就是冠軍楚明意麼?她也不是什麼專業學校出來的,就讀了個高中。”

她一句話,簡直一石激起千層浪。

“那也是歪門邪道。不好好念書,將來能有什麼出路。”

“就是,我朋友的閨女也是,一天到晚就愛玩遊戲,說什麼自己是什麼全服第一。可把他爸氣了個半死。愛玩遊戲有什麼用,那能當飯吃麼?我看就是不學好。”

“真的是,就好好學習,才有出路。現在這些小孩真是不知道在想什麼。”

炎幸心說,玩得好真能當飯吃。

那些國服級彆的遊戲主播,賺的錢可比不是那塊料還死念書最後找了個幾千塊錢的工作當牛馬強多了去了。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當上大主播,那些小主播也是連個交社保的錢都賺不夠。

可惜,人無法賺到自己認知之外的錢。

如今是二零零四年,遊戲主播這些詞彙,也太過抽象了。

炎幸無語凝噎。

這是本地最好的私立高中,家長大多數非富即貴。

她本以為有錢人之所以有錢,一方麵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另一方麵就是思想具有前瞻性。

可沒想到,可能還是不夠有錢,絕大多數是土大款。

“你們放心,未來賺錢的風口,絕對不是和知識劃等號的。比如說你兒子,張猴,他畫畫很好,以後發展好了,會大有作為的。未來會有很多遊戲公司,優秀的畫師是稀缺資源。如今像選秀這種東西,不是說不好,而是很多人都沒有辦法利用好。說得和參加了就能選上一樣。”

“你這話說的,你進過那個圈子啊?”有的家長起了興趣。

他們本來就是藝術生,日後百分之八十是想走這條路的。

很多家長都是從小就給孩子報各種興趣班,花錢參加各種兒童晚會。拚了命讓孩子擠破頭往娛樂圈裡麵擠。

“實不相瞞,其實我之前是個舞蹈家,還會唱歌,隻不過不是很有名。”

沈律瞪大了眼睛:“?”

“你是哪裡的舞蹈家?”

“炫舞社區的。”

“......”原來說的是求求炫舞啊!

家長們聊了半天,基本的重點就在於。

覺得學校對於學生的管理不夠,希望能夠找個生活老師,能第一時間彙報孩子在學校發生了什麼。

但這些與她無關。“那個選秀,你知道麼?”

她小聲問沈律。

沈律點點頭:“聽他們說了,張猴還去報名了。”

“你沒去?”

“我沒興趣。”

“你還是有興趣吧。”

“?”

“你這個成績,除非你爸的錢努力,不然電影學院你彆想進。你不吃演員歌手這碗飯,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臉啊?”

“......”

“報名時間截止到什麼時候?”

“下周三。”

“那你先把名報上,其餘的去不去再說。”

話音剛落,便見到門口的一位男家長站了起來:“沈總,好久不見。”

炎幸看向門口。

果不其然,門口站著黑襯衣,黑西褲,袖口卷上去的男人。

沈徒。

老實說,炎幸是個當之無愧的顏控。

大學舍友之間有時候會聊到擇偶標準。

大家的答案基本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但炎幸覺得。

長得帥是第一要務。因為她自己也不醜,她知道自己配得上長得帥的帥哥。

老實說沈律的長相,已經算是人中龍鳳。

不然他屢次馬叉蟲擾炎幸,是個醜逼早被送進橘子了。

可是沈徒,明明三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像二十出頭。

文質彬彬,身材筆挺。

一進門和其他中年男人簡直就是漫撕男&浦南。

炎幸看得直愣神,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一隻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彆看了!都說我爸長的像我,你喜歡這款多看看我不就得了。”

炎幸朝他翻了個白眼:“是你長得像你爸,而且,你哪有你爸好看,哪裡像,性彆嗎?”

沈律瞪了她一眼:“你......”

“是不是你告的密,把我爸招來了。”

“我有把柄在你手裡,我告密乾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