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大中午的堵車嚴重,炎幸走著出去,買了一個煎餅果子,給劉桂芳捎了份小米粥。
吃完之後,安頓好劉桂芳,她來到了和沈徒約好的地方。
沈徒和炎幸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麵。
等到炎幸進了咖啡廳,沈徒已經等候多時,一杯咖啡沒了半截。
纖長的手指握著碳素筆,來回似乎在寫著些什麼。
“抱歉,堵車了,來得有些晚。”
“沒關係,我點了杯甜牛奶,如果不合你胃口的話,你可以點彆的。”
“沒關係,我喝什麼都行,你找我有什麼事?”
沈徒放下筆,摘下眼鏡:“當然是討論我們結婚的事。”
炎幸一口甜牛奶噴了出來:“?”
沈徒拽了張紙,給她擦擦嘴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其實我有個兒子。之前沒有告訴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兒子?”
眼前的男人,約莫也就三十歲,沒想到都已經有了兒子。
但炎幸還是有些失落,原來,已經結過婚,有過兒子了啊。
倒也罷,如此長相財力的人,如今還是處男才應該奇怪。
“他比較叛逆。脾氣也不是很好。”
“那些都沒什麼關係的。”
“你如果不介意的話,這是合同,不用和我同床共枕,不用領證。我會給你準備單獨的房間。隻要人前和我親密一些,能糊弄過我家裡人就可以。”
“這是合同,你看一下條約,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我們再商議一下,尤其是錢的事情,好商議。”
炎幸大概過了一下條約,絕對是出手闊綽,一個月就有十萬塊錢的酬勞。
這可是二零零四年!
直接從貧民窟,蹦躂到富人區了!
“怎麼樣?”
“這錢......”是不是給的有點兒多!
她很早就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這件事了。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自己好,對自己出手闊綽。
大學牲般炎幸,就經曆過,那天她窩在宿舍裡打遊戲,室友莫名其妙,開天辟地把早飯給她帶回來了。
炎幸感慨人間自有真情在。但沒過幾分鐘,室友便道出來了原委。
她把炎幸價值幾百元,新買還沒拆封的化妝品給打碎了。
屍體此時正藏屍於垃圾桶。
作為賠罪,給炎幸帶了一頓早飯。
炎幸當然不樂意了。直接把早飯的錢給轉了過去,讓室友賠錢。
室友一口一個家裡有多困難。自己拿著助學金,家裡多麼不容易。
但炎幸看著她的水果手機,惻隱之心突然就消失無蹤。
沈徒心頭一頓:“你為什麼有些猶豫,錢不夠的話,可以再商議,十一萬夠嗎?”
“噗嗤.......”
一杯咖啡又噴了出來。“一......十一萬?你的錢是海水刮來的啊?”
沈徒淡淡一笑:“我有錢,錢的事你放心。”
倒也是,她上下打量沈徒,這人怎麼看都是富家少爺,穿戴不俗。就光是身上這個襯衣,那材質麵料就不像一般品牌能做出來的。
“那我問個問題......”炎幸放下咖啡杯。“為什麼是我?”
沈徒頓了頓:“這樣說可能不大好......但因為你嘴毒。”
“?”你罵人還挺機靈。
“不是這個意思,但......”沈徒繼續說:“你還記得第二根半價......那天。”
炎幸:“......”
“相親那天,剛好我也在那個咖啡廳。我聽到了全過程。我覺得你嘴皮子很厲害,脾氣也算不上好。後麵在廁所遇到你,我也聽聞了你們吵架的過程。很適合我家的情況,我爸的脾氣很差,最主要的是我兒子......我之前找過女朋友,都被他刁難走了。我家裡也沒多少省油的燈。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應該不用擔心。”
“......到底是電視台玩筆杆子的,罵人就是機靈哈。”
“沒有罵你的意思。”沈徒搖頭:“還有......你很漂亮。”
炎幸不好意思地理了理頭發:“謝謝......”
“所以你的答複呢?”沈徒從包裡摸出一盒戒指,打開,推到炎幸的眼前:“這是我的誠意,你如果不喜歡可以拿去賣掉。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假結婚合同期間,你不能和彆的男人有任何親密關係,交往也不可以。你能同意麼?”
“我......”
炎幸拆開盒子。一個漂亮的藍色天鵝赫然眼前。
而且這鴿子蛋的大小,可是價值不菲,一個也能換一棟房了。
“......我考慮一下。”
“雙休。包吃包住,家裡有米其林大師級彆的廚師。”
“我......真的不是錢的事......”
“期間你買東西的錢實報實銷,我絕不眨眼,你也可以給你家裡買,都在報銷的範圍內。”
炎幸握住沈徒的手,眼神堅定的像要入黨:“新婚快樂。”
沈徒:“......”
“新婚快樂。”
——
炎幸回到了炎家......就迫不及待把這件事告訴了炎母。
“什麼?去外地?”
“嗯......去外地。”
剛好趕著姑姑過來。
她人緣好,賣炸串就免不了遇見城管,有些小商小販是自己挎著簍子來的,城管一來就抓瞎了。
這時候姑姑就會借出自己的三輪車,載著一車的菜和水果,油門一踩,撒腿就跑。
剩下那些大爺大媽就裝沒事人,出門溜達的。城管抓著又怎麼樣,堅決不承認就完事了。
等跑出去幾段路,再回過頭把菜和水果還給大爺大媽們。
等沒狗咬了,再回去接著賣。
一來二去,大爺大媽們都過意不去。
經常給姑姑一些賣不完的菜。
這不趕著今天,旁邊賣菜的大媽又送了一些茼蒿和菠菜。姑姑去買了一些羊肉和海鮮,還有炎幸最愛吃的午餐肉。
來炎家打火鍋吃,順便談談炎幸之前找她的事。
“招娣,你突然去外地乾什麼?”劉桂芳不可思議。
“媽,這個不重要。我和他說好了,不辦婚禮。低調行事。”
姑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也隻是叮囑炎幸,女孩子在外,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吃虧,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鎖好門。
炎幸沒有告訴劉桂芳和姑姑。
一來怕節外生枝,害怕劉桂芳不同意。老一輩的人對那層膜有著莫名其妙的執念。一說到同居自然就想到了那點事。
更何況劉桂芳這人相當老古板,連婚前x生活都不允許。閨女給彆人當老婆,怎麼可能同意。
二來,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怕被說三道四。所以就編了這麼個理由,準備糊弄過去。
“我那什麼,我和我朋友合夥,在外地準備開個生意,做小本買賣。”
姑姑給炎幸夾了塊剛燙好的牛肉。
鮮嫩的肥牛裹滿香油和蔥花香菜小米辣。騰騰冒著熱氣,一口下去味蕾和精神上的雙重滿足。“闖蕩闖蕩也好,就是小姑娘一個人,怪讓人不放心的。”
“媽,姑姑。時代變了,現在很正常。你看改開之後第一批闖深圳的人,現在早都逆天改命,賺的盆滿缽滿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越是難過的時候,越不能在家待著。出去闖蕩才有機會嘛。”
“倒也是......”
劉桂芳一拍桌子,筷子崩的地上都是:“不行!我不同意!”
“為什麼啊?”
劉桂芳低著頭:“反正就是不同意,你哥剛沒影了,你也要走。這個家......這個家讓我一個人怎麼熬,那些要債的再追過來,讓我一個人怎麼抗?”
炎幸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原來是在乎錢的事。
“媽,您說您真是,當初非得把房給我哥,要是不給的話,那不還能把房賣了還錢。這倒好。”
“你......”
姑姑瞪了炎幸一眼,趕緊出來調節:“招娣,你少說幾句。嫂子,這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能一直按照我們的想法來。我支持招娣。出去闖蕩闖蕩挺好的,就是......就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姑娘一個人在外的,你媽也是擔心你。”
“好的姑姑。”炎幸專心吃飯。不再多說。
沒多久,劉桂芳從房間裡麵出來:“你說真是,我把孩子養這麼大,養孩子乾什麼。長大了之後都要離我而去了。反倒是給我留了一屁股債。”
姑姑戳了下炎幸:“嫂子,招娣說她可以幫您還錢。但是有一個問題。就是......她可以幫你還炎武軍欠的錢中的一部分。但是你要把戶口本給她用用。”
劉桂芳愣了半天:“你要戶口本乾啥啊?”
“改名。”炎幸一字一頓:“招娣招娣,你都快絕經了,也沒招來弟。你們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根本就沒考慮過我的想法。”
“我這不是圖個好彩頭嗎?”
“是,你是圖了好彩頭,問題是弟弟招來了嗎?不但沒有,而且每天招娣招娣的,我聽著真的很難受!媽,好像就感覺我不像人一樣。我的作用就是給這個家帶來一個弟弟而已。”
“......”
劉桂芳當初懷孕的時候,第二個孩子,死活就想要個兒子,可誰知道,十月懷胎。這次的妊娠反應還異常嚴重。
結果生出來令人大跌眼鏡,是個女兒。
炎發斌在產房門口當場就捂著臉哭了。
可既然生出來了,也不能塞回去。
索性就乾脆直接給孩子改名“招娣”,博個好彩頭,希望第三個能生個兒子。
可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她剛給炎幸娶了這個名字,不久之後,自己就因為生病做手術,不得不把卵/巢切除。
再也沒了生兒育女的機會。
這些年女兒叛逆,她一度對女兒有很大的成見。
但是兒子的事給了她啟發。生兒生女都一樣,不在於性彆,關鍵是要生個懂道理,對你好的。
“行......你想改,你就去改吧......”劉桂芳握著炎幸的手:“這閨女大了,有自己想法了。闖蕩,想去就去吧。記得給你媽打個電話。有空回來看看。”
“好的媽。”
炎幸和姑姑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