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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炎幸到達了第二場相親的約定場所:湘江大廈空中花園酒店。

店內施設華麗,大提琴悠揚,c市當之無愧的高消費之地。

包間裡帶著KTV,進門就聽到鼓點沉悶的聲響。

“您好,3號桌。”炎幸自報家門。

店員小姐姐微笑著招呼,努力讓消費者享受到配得上消費水平的服務態度:“您好女士,請您跟我來。”

炎幸反複做心理建設。要是再出現另一投注,她直接人都不見,撒腿就跑,給程妙然退錢。

“前麵拐彎就到了,小心台階。”

“好。”

當她轉過彎,映入眼簾一個白色衛衣的背影,中間往上偏分的高顱頂發型。脖子上的青筋若隱若現,筋骨分明的手指閒散地點了點桌子,那是抽煙人常用的抖煙灰動作。

剛收回視線,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服務員停在高顱頂身邊,彎腰示意。“您好,3號桌到了。”

毒婦三件套到了嘴邊,準備罵完撒腿就跑的炎幸愣在原地,和著淡淡的煙草味,與回過頭的男人四目相對。

炎幸:“......是你啊。”

沈徒:“......你是程妙然?”

“......是。”炎幸禮貌點頭,坐到對麵的位置上。安靜得像剛脫殼的鵪鶉。

老天奶,相親相到熟人了!

據程妙然說,對象是個又醜又油膩的二世祖,家裡很有錢。

難怪他那天第一眼就看出了裙子是贗品。

但這張臉和醜油有什麼關係?說好的殺豬年菜呢,這長得也不下飯啊。

“這條裙子很適合你。”

“......沒有沒有。”

“你想吃什麼?”沈徒兩指夾著菜單,遞給炎幸:“我請客,你隨意。”

“我......”

炎幸謹記程妙然教誨,勢必要把這次相親搞黃。

哪怕眼前帥哥降臨也要不為所動。

她是山豬吃不了細糠。翻著菜單看了幾眼,單麵上的菜一道都沒見過。名字都怪詩情畫意的。有錢人二十年前就過上了自己二十年後都過不了的生活。乾脆就:“那全都嘗嘗吧。”

沈徒:“?你說笑的?”

“我認真的。”炎幸合上菜單:“怎麼,是覺得我很能吃嗎?”

“......倒也不是。”沈徒合上菜單:“隻是這家店吃不完罰款,這部分錢我不負責的。”

“......”

今天周末,這家店座無虛席,上菜很慢。

對坐半天不知所措的尬聊,才上了冷葷拚盤。

炎幸叉了塊鵝肝送進嘴裡,聽著沈徒終於找了個不痛不癢的話題:“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麼?”她停頓片刻。

原著裡程妙然是乾新娘跟妝的,手藝精湛,每次都能在婚禮當天大變活人。炎幸思忖片刻:“我乾新娘娘跟妝的。”

“嗯,具體都做什麼?”

炎幸叉了塊叉燒,送進嘴裡:“就......跟著新娘化妝。”

沈徒:“......”

“你呢?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話音剛落,沈徒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不止。“抱歉。”

他單手接起電話,垂著視線挑走碟子裡的青花椒粒。炎幸聽不清楚對麵聲音,隻聽到沈徒凝眉片刻:“埋了吧。”

“彆走漏風聲。”

炎幸:“......”

旁邊桌:“?”

沈徒掛了電話,無視周圍人複雜的神情。“我在電視台工作。”

“哦......”

“我爸怎麼和你說我的?”沈徒接過盤子,沒話找話。

“?”我哪知道啊?程妙然多了一字未提。炎幸問過她,隻是說了沈徒比自己大六歲。

“說你......還挺遵紀守法的。”

“......應該的。”

“你爸怎麼說我的?”

“......說你,是個正常人。”

沈徒衝著炎幸笑了笑,炎幸衝著沈徒微笑。

然後不約而同,朝窗外翻了個白眼。

......

炎幸低頭一會兒看一眼手機,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看窗外的麻雀落在電線杆上,又立刻飛走。一會兒看老太太從超市出來提車裡的蔥掉了小跑著回去撿。

炎幸攥著裙子,下定決心。抬頭看著沈徒。“像你這樣的長相,需要相親麼?”

“你也不像需要的。”

“既然如此,那我直說了。”沈徒開口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結婚?”

“?”

“是這樣的,我奶奶重病,不知道能活多久,臨走之前,她就想看我成婚。可我沒有女朋友,隻能想辦法......”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成為你的女朋友?”

“因為你賺這個錢。”

“?”

“沈徒低著頭,半晌,手指摩挲著毛巾,開口道:“其實根本就沒有這個委托人。打電話給你的是我的助理。”

“......”

“錢的事情,如果你介意,可以商議,因為要持續到我奶奶去世,所以時間可能會比較長。”

“雖然這樣問不大好,但是醫生給你奶奶的預估時間大約是幾年?”

“一年......”

炎幸心頭一滯。

老人生病,幾乎是滅頂之災。

她的爺爺就是,當時查出來生病到離開,也就幾個月的時間。幾乎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每況愈下。

“一年......”

“如果你覺得時間長的話,你可以不在我家久住,隻要是裝裝樣子,糊弄一下就可以了。”

她對眼前的男人完全不了解,幾乎可以說是陌生。

假結婚就意味著需要去他家,眼前人的樣子看起來不像騙錢。但作為女生,首要考慮的是人身安全問題。

“十萬,可以嗎?”

“一年?”

“一個月。”

“臥槽......”炎幸倒吸一口涼氣。

這可是二零零四年......二十年後都是極其誇張的收入。

“我......我去個廁所,考慮考慮......”

她匆匆跑走,接,還是不接,這是個問題。

她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聽到隔壁包間傳來吵吵鬨鬨的聲音,從剛才起便不絕於耳。

卡座裡燈紅酒綠,男人們喝酒吹牛,混雜著喊麥唱歌的吆喝聲。

中央的小姐和著音樂岔開長腿,搖頭晃腦,搔首弄姿。

一曲終了,旁邊的男人拍手叫好,隨手把一遝鈔票塞進她胸前的縫隙裡。隨手一撈,整個將小姐攬入懷中。

旁邊的男女更是活色生香,手伸進褲腰裡,就勢倒在沙發上熱吻。男的像頭豬一樣,看起來要把女的整個壓死。

等到他親熱完抬起頭,她才發現。這人簡直令她過目不忘,如假包換的相親惡心下頭男!

而旁邊同樣醉生夢死的男人,正是原主她哥炎武軍。

炎幸打量了片刻,隻恨二零零四年的手機,還不夠智能,無法還原出炎武軍此時此刻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鬼樣。

她剛才看過菜單,這裡的菜就連最迷你便宜的冷葷都三位數起步。

劉桂芳盤算著怎麼省吃儉用還房貸,黃雅梅一件衣服過好幾個年......

炎武軍單手拿起五星白蘭地酒杯,一飲而儘,隨即關了嘈雜的音樂,接起電話,掛斷後一通罵罵咧咧。

“操,死了就死了,一直打電話給老子乾什麼?”炎武軍扔了電話,複歸女人們的香閨。

“軍哥,你不是說你在外麵出差嗎?怎麼還給你打?”宋折中點燃煙頭,送到炎武軍嘴邊。

“還能因為什麼,無非是殯葬那些破事唄。”炎武軍吐了口煙圈:“媽的,花錢的時候想起來我了。那骨灰盒棺材一套下來一萬塊都打不住。還得辦席,操。”

“這都兩天了,不會還沒下葬吧?”宋哲中問:“這天氣,那不得臭了。”

“下了,還買的冰棺。”炎武軍摟著女的,一手將煙灰彈進煙灰缸:“你讓浩子明天安排一桌,我得把錢搞回來點兒。”

“包我身上。”宋折中點頭哈腰給炎武軍倒酒。

他明麵上棋牌室的,實則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放高利貸的。

聽見安排一桌就兩眼放光。

“軍哥,一會兒活色天香安排幾個?”

“不去。”炎武軍掐了煙頭,甩開小姐嬌滴滴的胳膊:“你他/媽上次給我安排那個,長得和炎招娣似的,看著就惡心。”

“哈哈哈哈哈你這說笑了。今天這幾個,可是業績杠杠的。”

“那給我留兩個家夥大的。”炎武軍邊說,起身去洗手間。

他雖然是個社會人,但是剛接觸上所謂的兄弟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絲毫沒注意宋折中從兜裡偷摸掏出來一小包東西,用手擋著倒進了杯裡。“沒問題!咱倆誰跟誰啊。”

室內光線迷亂,沙發上的人醉生夢死,包間裡吵吵鬨鬨。

但這一切炎幸儘收眼底。

原著顯然沒有這段劇情。但她直覺,有大事即將發生。

她不確定宋折中放進去的是什麼,但不論是毒,還是彆的藥,炎武軍出了事,對炎家都是一次致命打擊。

炎幸突然想起來!

上輩子炎武軍就和這個宋折中一起就出過事。

兩人平日一起花天酒地,玩女人賭錢,玩到途中,中途突然有一夥人,氣勢洶洶衝到包間,身上都是藏龍臥虎,看著就來者不善。

進屋二話不說,拎著酒瓶子就朝炎武軍頭上砸,指著鼻子罵他動了自己老大哥的女人。

炎武軍也是犟種,非要硬剛,死活不服。說什麼不認識他大哥,這女人是什麼好貨色麼還動不得。

兩邊你一言我一語,都覺得自己是地頭蛇,誰也不服誰。

最後兩邊發生了衝突,很快就把酒店砸了,打的你死我活。

對麵帶了刀子,把炎武軍的小弟一個捅的腸子流了出來,送醫院沒救過來。還有一個後腦勺被酒瓶子正麵一擊,人當場就沒了。

炎武軍挨了兩刀,傷得不輕。

等炎家人知道他出事之後,匆匆趕過來。炎母為了給兒子抗刀,也被砍了一刀。

這次雖然不知道何種結果,但不容忽視。

炎幸走到拐角,心裡一陣嘀咕。

“我送你回去。”沈徒快步走在前,剛摁了電梯按鈕,頓覺身邊空落落,轉頭問:“......不走嗎?”

炎幸看了眼手機:“你先走吧,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