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春娘所有的底氣都源自於楚王和大夫人的寵愛,她本身的能力,有,但還不足以支撐她自己。

所以她很怕失去王爺和王妃的關注,想永遠保持第一的位置。

任何的風吹草地,都會讓她暴躁。

這次聽說是王爺給秋娘尋的親事,大小姐心裡徹底慌了。

上次爹爹就誇了那賤蹄子的妝好看,這次又給她說親國公府,該不會是要偏心於她吧,這可怎麼辦啊?

“不行,不行,我要去問爹爹,我要去問王爺!!!”

大小姐春娘氣急上頭,也不管什麼長幼規矩了,平時在王爺麵前做小伏低、戰戰兢兢的她,哭著衝出自己院子,直奔正院而去。

“爹爹呢?爹爹在哪裡?”

大小姐春娘剛到正院門口,就吵吵著要見楚王爺。

管家連忙出來低身應著:“大小姐,王爺正在書房,您等小的通報······”

春娘耳朵隻聽見了‘書房 ’兩字,根本不等管家把話說完,直接動手,一把推開管家,衝向書房。

“爹爹!!!”

春娘尖銳的聲音把正在喝酒的楚王爺嚇了個仰倒,半杯白月春灑了乾淨。

眼瞅著春娘逼近書房,楚王趕緊把腳從書桌上挪下來,累得抱著肥肚子直喘。

“成什麼樣子!都是要做侯府夫人的了,慌慌張張大小叫,叫個什麼?”

楚王板著臉,很不高興。

看著這個亂七八糟地跑過來的女兒,楚王煩得很,這樣的儀態,萬一侯府退貨不要了,怎麼辦?

雖然有國公府助力,但侯府勢力也不可小視,還是要好好聯絡的。

但春娘現在這個樣子,還能不能順利完成出嫁啊?

楚王心裡,心思千回百轉。

“爹,你是不愛女兒了嗎?聽說秋娘定親國公府了,女兒不要這樣啊。”

春娘現在‘怒壯慫人膽 ’,根本不似以往小心翼翼。快步撲到楚王爺麵前,抱著王爺的腿,就開始質問。

‘啪———— ’

楚王好麵子,怎麼可能容許女兒忤逆質問自己,怒目冒火,拿起酒杯生氣地怒拍桌子:

“你在放什麼厥詞,秋娘定親國公府是為了整個王府考慮,不要隻關注你自己,姐妹倆應該相互扶持,你要再胡言亂語,就滾去祠堂跪著反省!”

實際上,定親國公府,根本沒有楚王說的這麼高大上、正義,純粹是為了他自己才賣掉兩個女兒。

但此時,好麵子的楚王怎麼可能,把真實目的說出來呢?

楚王嚴肅震怒的麵容嚇醒了昏頭昏腦的春娘,春娘張開的氣焰,不禁弱了下去。

春娘心口泛酸,眼淚啪啦啪啦往下掉:

“爹————,您平時最疼我了,如今府裡風言風語都傳遍了,說您不愛我了,秋娘成了最受寵的小姐。現在那些下人們都嘲笑我,陽奉陰違,做事都不儘心了。”

“嗚嗚嗚,爹,我可怎麼辦啊,妹妹嫁得比姐姐高,傳出去,讓彆人怎麼看我,怎麼看咱們王府啊!”

春娘是真心實意地難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話說得很沒腦子,一聽就覺得這人沒啥情商,或許春娘平時不這樣,但此時她早已慌了神,腦子根本轉不動了。

楚王聽得腦門直爆青筋,忍了又忍,這樣的腦子,到底要怎麼在侯府混啊?這丫頭真不讓我省心。

但看著春娘哭得滿臉都是淚,平時鮮豔耀眼的女兒,現在委委屈屈地傷心,楚王還是心軟了:

“好了好了,作甚哭得這般可憐。聯姻國公府是為了咱們王府的利益,你放心,她越不過你去。”

畢竟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女兒。楚王拉起趴在地上的春娘,讓她坐在旁邊的小椅上,又遞給她一張手帕。

“擦擦淚,彆哭了。你妹妹定的是國公府的次子,不是襲爵的長子。此事莫要聲張,回去吧,待會兒我讓管家再給你送點份例過去。”

楚王爺對春娘還是有一絲心疼的。

隻不過,春娘還是不滿意,在她心裡,妹妹就不配定親國公府。

春娘的小嘴撅得老長。

但她不敢反駁楚王的命令,隻得期期艾艾地、磨磨蹭蹭地出了正院。

隔牆有耳。

楚王府對下人的管理,就沒有紀律可言。即便是號稱管得嚴的大夫人王氏,也隻是對下人凶悍罷了,從未管過奴仆們的嘴。

所以,楚王府的牆早就漏得全是洞,一排排的耳朵都擱那兒放著呢,隨時偷聽。

春娘都還沒踏出正院的門檻,二小姐嫁得是國公府次子,這個消息就已經瘋傳。

下人們的心思再次攪動起來。

楚王府裡,暗流湧動。

就比如那梳妝房,宋娘子就正在琢磨著該不該換個路子,去討好二小姐,把她女兒脂奴塞進二小姐秋娘的陪嫁隊伍裡。

絞儘腦汁地想著,條件反射地做著手上的活,哪還有心思管梳妝房裡的小丫鬟們。

做雜活的灑掃丫鬟,趁機溜到一邊躲懶去了。沈瑾和脂奴兩人也尋摸個有陽光的回廊去坐著嘮嗑。

“脂奴,上次宋娘子教的圓點眉,我總畫不好那個形製,都練習好幾次了。”

沈瑾其實會畫眉,畫得還挺好,但多多少少有點擔心把握不準形製規矩,畢竟這裡是曆史不存在的古代景朝,逾製是大罪。

脂奴年紀小,嘴巴不嚴實,趁著宋娘子不在,多說兩句捧著她,說不定能套出更多畫妝技巧來。

再者,假裝示弱,也能給自己減少點麻煩。

“這畫圓點眉有什麼難的,我就能畫,待會兒教教你。”脂奴驕傲地翹起下巴,一副得意自傲的模樣。

“誒,你知道嗎,再過一陣子,大夫人王氏就要考咱們的畫妝手藝了。”得意之下,嘴沒個把門的,把她娘叮囑的,不要讓人知道,忘記得一乾二淨,興奮地給沈瑾分享消息。

她娘說,在這次考試,大夫人王氏要給大姑娘春娘定下未來的梳妝陪嫁。

妝娘可是要跟著陪嫁隊伍進都城的。

到時候不僅在她和沈瑾之間挑選,聽說還有其他人報名,一共是五個。

王氏放話要舉辦正式的選拔,是最近兩天才傳出的消息。

所以,脂奴她娘這些天,晚上都不落梳妝房的鎖,也不讓脂奴下值回家,母女倆在梳妝房找那些邊角料的胭脂水粉練習畫正妝。

宋娘子甚至還拿出自己的私房銀錢,從外麵的大店買來時興的好貨,讓脂奴體驗上等妝品的手感。

這些年,在宋娘子的督促下,脂奴的手藝越來越好,幾乎完美繼承了宋娘子的技藝。

畫的正妝,有模有樣,都符合景朝形製,還能時不時兼具一點漂亮。

脂奴知道沈瑾不會和自己搶春娘的梳妝丫鬟的位置,一早就說好了。

她是個誠信人,不會在這兒整那種壞心眼子。

再說了,瑾姐兒的手藝差得很,連個圓點眉都畫不好,她怎麼搶,搶也搶不著。

瞧她,都快考試了,還要來向自己請教。

脂奴心裡這樣想著,很是驕傲,還有點不易察覺地看不起瑾姐兒。

而且,脂奴覺得,她是為了瑾姐兒好,距離考試還有點時間,瑾姐兒可以在這期間,去彆的主子院裡攀關係。

比如,二小姐秋娘,最近風頭就很盛嘛。

府裡都瘋傳,二小姐要嫁去都城國公府了,婆家比大小姐春娘的還要好呢。

二小姐肯定也是需要個梳妝丫鬟的,畢竟是嫁到都城的高門貴戶去咧。

聽娘說,大夫人王氏,打算在這次畫妝選拔裡,把二小姐的梳妝丫鬟也一起選了算了。

本來是為大姑娘舉辦的陪嫁選拔,但王氏想著若是以後還要再弄一次,也忒麻煩了點,不如就一次選完罷了。

脂奴盼望著,沈瑾能做二小姐的梳妝丫鬟,這樣就兩全其美了。

她和沈瑾在一塊兒乾活的這段日子,沈瑾從不偷懶耍滑,向來積極,雖然最近幾日她總是遲到早退,但那也沒什麼。

而且,兩人相處都沒紅過臉,這其實是沈瑾總在包容她,畢竟年齡心性都成熟些。雖然脂奴不這麼覺得,但確實是相處比較和諧。

她覺得瑾姐兒這人還不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兩人也算關係近。

脂奴不願沈瑾跟她搶春娘的陪嫁位置,又擔心她以後的前程,多少有點為沈瑾著急。

若是瑾姐兒能去二小姐的院子,那就完美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我天生就笨,娘總罵我,什麼東西對我來說都很難。”

沈瑾假裝無奈地笑了笑,謙虛地回了一句。

繼續保持她笨拙勤奮的人設,悶聲低調發大財。

沈瑾怎麼可能覺得難,她可是畫妝界的天才!

無論什麼妝,看上一遍,就能畫出來;無論什麼形製,學一遍,就能融會貫通。

隻不過,初來乍到,再加上景朝是,與沈瑾曾生活的現代,完全不同的陌生古代,一時有點霧裡看花而已。

而且,沈瑾在職場上磨煉出的謹慎,促使她主動藏拙,不冒不必要的風險。

她不僅圓點眉畫得不好,就連特彆重要的正妝,都畫得歪七八扭的。

每次都是等脂奴學會了,她才跟著嘴上說學會了,但是手裡畫出的妝,仍然醜得抽象。

就拿正妝中最基本的入門級唇脂來說,脂奴塗出來的是自然紅的,沈瑾塗出來的就又突兀又潦草。

偏偏給來蹭妝的小丫鬟們畫的妝,就又漂亮又靈動,畫妝的速度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