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址(1 / 1)

第二日,朱芽將庇護所上能拿走的東西統統打包,帶到了水潭附近。

不遠處,陽光正好的地方。

一塊虎皮和大片蘆葦被整整齊齊擺放在地上,灼熱的日頭烘烤著它們身上的水分。

自昨日有了要把家搬過來的想法,朱芽就在考慮該建造一個怎樣的居處。

她先是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樹朝四周張望,這個地方的植被與庇護所附近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彆。把房子繼續往樹上建,倒也不是不行。

但朱芽更想念腳踏實地的感覺。

眼前有這麼好一片地,不建一個草屋□□間也太說不過去了。如果再開辟一些土地,種上一些可食用的植物,這不妥妥的世外隱居之地。

她不停地暢想“家”的樣子,想象自己和朱大黃住進去的夜晚,不必擔心風雨和野獸的突襲,安安心心的在蟲鳴中沉眠。

的確有非常大的誘惑力呢!

那些在沙發上追劇擼大黃的快樂已經被拋在腦後,能安心睡個好覺就是她現在最大的追求。

朱芽站在樹上瞧了一會,腦子裡的想法已經成型。

不過房子建成之前,她和朱大黃需要一個臨時的過渡住所。

乾脆在地勢較高的兩棵樹中間簡單搭建一個能避風雨,阻攔動物進入的空間就可以,不需要花費大力氣,隻要材料準備齊全很快就可以造好。

然後才是花費長時間大力氣,去建造一個能長久的“家”。

朱芽對於尋找回家的路已經沒有太大的念想了。

她意外而來,說不定哪天也會意外而回,既然已經到了此地,便安安心心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在真正回家之前,這個“家”,將是她們的避風港。

定下大致的計劃後,朱芽感到心裡踏實了一些,一想到腳下的這塊土地馬上就要成為她的家了,還會有種奇妙的喜悅湧上心頭。

朱芽忍不住雙手放在嘴邊,仰天長嘯,響亮的聲音不僅嚇得周圍鳥兒四散,竟還有幾聲類似於猿猴的回應從遠方傳來。

朱芽哈哈大笑,翻身從樹上蕩了下去。

……

老天似乎也很看好朱芽的想法,在密林深處尋找合適的木料的時候。

她發現了一片不小的野竹林,隻是長得不如一旁的喬木高大,從高處看的時候被遮掩了去。

就在為手中的工具無法砍伐足夠粗的樹木而苦惱時,沒有什麼能比竹子的出現更讓她感到驚喜。

她應該很快就能住進新房子,並且擁有一大堆數也數不清的竹製品了。

突如其來的快樂讓朱芽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直到傍晚,說來就來的大雨傾盆而下。

兩隻可憐的“落湯雞”瑟縮在用樹葉蘆葦搭建的棚子底下,周圍樹影憧憧,在狂風驟雨之下魔幻的舞動著。

朱芽將嗚嗚哀叫的朱大黃抱在懷裡,目光凝視著那塊剛挖好的地基。

希望這裡沒有漲水的困擾。

……

密林外的草甸某處,一行人也正遭遇這場驟雨。

昨日獵在草甸附近輕易獵殺了兩隻巨鳥,血腥味並沒有引來任何一隻食肉動物的關注。

這讓隊伍裡害怕“尖牙”會在暗處伏擊他們的人鬆了口氣。

兩隻成年的巨鳥足夠讓部落裡幾十口人飽飽吃上一頓,在烤得鮮嫩的鳥肉進入嘴裡時,狩獵隊的成員慶幸於自己沒有因為害怕而臨陣脫逃,要知道不參與狩獵的采集者,得到的肉食遠比勇士少。

獵說他今天要進入草甸中心去找落單的獵物。

眾人雖然心有惴惴,但能進入草甸意味著豐富的食物,繁殖季近在眼前,他們需要更多的食物來養育後代。

一想到這裡,大家的心又火熱起來。

【獵,你也成年了,今年的繁殖季大家可都等著你呢!】牙擠在獵的身旁嘀嘀咕咕。

獵是部落裡最強壯的勇士,還未成年的時候就獨自狩獵過灰狼,雖然他從小性子獨,脾氣也不太好,但依舊深受部落女人們的青睞,大家可就等著他成年,與他成就好事,等到下一個繁殖季就能生出更強壯的後代。

原始人類的擇偶觀的確樸素,和草甸裡為了爭奪配偶大打出手的動物沒有區彆,即更有力量的那一個往往能獲取更多的愛慕。

獵檢查自己的石矛,冷冷地瞥了牙一眼。【喝了兔子尿嗎?隨時隨地都想發情?滾!】

作為一起長大的發小,這點子毒液已經侵蝕不了牙的厚臉皮了,他誇張地對獵擠擠眼睛【我可聽說咱們狩獵隊的姐姐們都喜歡你。】

獵皺起眉頭,沿著牙揶揄的目光看去,幾個身材高大的女人正站在一棵樹下說這話,時不時往這裡看上一眼。

其中有一個發現獵正在看她們,高興地一挺胸脯,打了個招呼。

獵收回目光,和帶著迷之笑容的牙對視兩秒,抬手給了他一個重重的爆栗。

沒有理會牙的吱哇亂叫,獵收好身上的武器,站起身來喊道:【山梟!狩獵!呼!】

這是召喚狩獵隊集合,以圖騰預祝狩獵順利的咒語。

所有狩獵隊員都嚴肅起來,聚集在獵的身前,齊聲喊道:【山梟!狩獵!呼!】

雄渾的聲音在山林中層層激蕩。

狩獵隊出發了。

大概是草甸裡的食草動物們也感受到了“尖牙”的離開,少了一個在暗中窺伺的狩獵者,這讓它們的警惕心稍稍放鬆下來。

一隻野獴豎起身子站在蟻窩上放哨,幾個緩慢行進的人類並沒有引起它的警惕。

野獴是草甸裡公認的觀察員,一旦發生危險它就會發出一種極富穿透力的叫聲,警告同伴危險已經來臨。

在它出生之後,從未見過有踏足此地的人類,這幾個怪模怪樣的生物是什麼它並不認識,隻是瞧他們沒有要攻擊自己的意思,雙方也就安然無事。

野獴歪著頭,好奇的打量著人類躡手躡腳的動作,正好和左顧右看的牙來了個對視。

【那裡有個小東西在看我們誒】牙低聲道。

他是沒個定性的,覺得這隻野獴有些意思,正想上前去逗弄一下。

【那是獴,草原上的哨兵,你這臭小子是想毀了我們的狩獵嗎?】走在他身後的菟一把抓住牙的頭發。

被大姐牢牢控製住的牙不敢再多話,嘟囔了兩聲,老老實實跟上了獵的腳步。

野獴目送著一行人往草甸深處走去,又轉了一個方向繼續站崗。

它並沒有看見,在狩獵隊經過的草叢旁有了些起伏波動,一根黃色的尾巴在草葉中若隱若現,忽的消失了。

隨著獵一行人的深入,草甸的植被漸漸稀少了起來,這裡的草葉被各種食草動物一茬一茬地光顧,還能繼續昂揚生長實屬不易。

獵在一個緩坡前停下,眾人也一一趴伏在旁邊。

他們的目光都被眼前的的一幕所吸引。

成群的野獸在草地上緩慢踱步,肌肉粗壯的蠻牛和身上布滿斑紋的獨蹄馬混合在一起,在同伴的合圍之下,它們安心低頭吃草,愜意地搖晃著尾巴。

在牛馬群的中心,是它們剛剛繁育下來的後代,剛剛出世的小牛踉蹌著想要站起來,可身體還未完全適應這個沒有被包裹的世界,想要在能像父母一樣穩穩站立在這片土地上奔跑跳躍,它還需要一些時間。

在狩獵隊的有些人看來,這正是抓捕獵物的好機會。

軟弱無力的幼崽是最容易到手的。

木有些蠢蠢欲動,【獵,可以動手了嗎?】

獵目光如刀,【彆去打幼崽的主意】

強壯的勇士永遠不會對著幼崽下手,它們是族群衍生的希望,如果過早地將幼崽捕食殆儘,獵物們很快就會消失。

木悻悻退開,不敢反駁他的話。

獵的目標是另一隻。

在蠻牛群的邊緣,有一隻漸漸脫離隊伍的年輕蠻牛,它的右臀上有一條鮮血淋漓的傷口,從傷口的痕跡看來,是來自於它的同伴——另一頭發情蠻牛的用力頂撞。

這次過火的對攻讓年輕蠻牛的腿受傷嚴重,甚至影響到了它的行走。

這才是真正的好機會。

這隻年輕蠻牛,狩獵隊勢在必得!

今天的狩獵隊足有七個人,跑步迅速的木和雨的任務是將目標之外的牛馬群驅逐開來;菟是族中的大力士,她會投擲一種用繩子和石頭製成的飛石索,將石頭固定在麻繩的兩端,用力擲出,飛石索就會纏繞住獵物的脖頸或者四肢,使其失去平衡;接下來就是獵、牙和雉上場的時候,他們手持鋒利的石矛和石斧,給與獵物最致命的一擊。

分配好任務,一行人慢慢往年輕蠻牛靠近。

牛馬群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味道,它們其中幾隻抬起頭來開始向四周搜尋著些什麼,蹄子有些不安地刨著地麵。

獵腳步一滯,常年狩獵的本能讓他感覺到有絲不對勁,但是獵物近在眼前,他們必須馬上動手,稍有差池就會空手而歸。

到了合適的位置,木和雨對視一眼,拿起長矛從潛伏的地方衝了出去,兩人避開目標,隻往牛馬群的左右外圍奔去,邊跑邊發出類似於猛獸的吼叫聲。

才剛過上好日子沒幾天的牛馬群一下子慌亂起來,它們急忙地聚集在一起,想避開野獸,帶著族群逃跑。

年輕的蠻牛沒能第一時間跟上大部隊,右臀上的傷口讓它的後腿行動非常不便,等到它一瘸一拐的想要追上去的時候,危險已經接踵而至。

沉重的飛石索瞬間困住了它的左後腳,年輕蠻牛一腳踩歪,後肢直接跪倒在地上,它體型龐大而沉重,一時竟站不起身來。

就在它掙紮之際,鋒利的石矛已經從身側刺了過來,獵的膂力驚人,石矛直接穿透了蠻牛的身體,拔出來時,鮮血飛濺。牙和雉覷著時機,對著蠻牛的眼睛和咽喉處下手。

頃刻間,一頭身軀健碩的高大蠻牛就癱倒在地,瞳孔渙散失去生機。

看著眼前如小山般的血肉,獵冷酷的眼神終於透露了滿意。

【山梟!狩獵!呼!】他將還在滴血的長矛高舉過頭頂,用低沉的聲音喊道。

【山梟!狩獵!呼!】其餘人紛紛回應。

此刻,天邊有滾滾烏雲彙聚,風也不再溫柔吹拂,它急速刮過草地,將血腥的味道帶到猛獸身邊。

雨,就要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