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黃是朱芽從阿公家抱回來的。
回到雲省這個小村子的那一年,朱芽在村子裡買下了一塊位於山腳下的地,用大學做自媒體的傭金請人建了房子。
生活在山村裡少有小偷小摸的人,但是攔不住喜歡小偷小摸的野生動物,在被不知名小偷咬死了兩隻被喂養的肥肥的大母雞後,朱芽決定給自己找個保鏢。
正巧阿公家的狗一窩生下了六隻狗崽子,六隻鬨騰的狗崽吵得狗媽媽一個頭兩個大,也讓不知把這些狗崽往哪送的阿公著急上火,聽聞了朱芽的遭遇後,他忙讓朱芽去家裡抱一隻狗崽回家。
朱芽去的時候,六隻狗崽剛鬨騰完,你擠著我我擠著你喝奶呢,她一眼就相中了那隻尾巴甩得最快的。
阿公看去,吸了一口水煙裂開嘴笑了:“那可有的你受了,這家夥最是得羅。”
“得羅就得羅,我還指著它給我逮小拿抓哩!”
從那天,這隻小狗就姓了朱,得名大黃。
朱大黃是一隻純種的中華田園犬,繼承了來自父母的優良基因,長大後雖說不上豐神俊朗,那也是一表狗才,加之朱芽喂養得細致,成年的朱大黃身高體重也達到了這個品種最高的標準。
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前,朱大黃不過才比朱芽膝蓋高一點。朱芽是個大高個,足有178cm,在女生中可以算得上是傲視群雌,那時的朱大黃大概55cm左右。
可現在,朱芽站直了身體,讓朱大黃挨著自己的腿比了比,朱大黃已經長到自己膝蓋往上跨一個手掌的長度,從中型狗變成了一隻大型狗預備役了。
這裡沒有工具能準確測量朱大黃的身高,朱芽也無法憑借自己的身高去估量。
因為,她似乎也在長高。
“汪汪,汪汪汪。”主人你在想什麼?飯好了可以開吃了!
朱大黃的饞蟲都要從肚子裡鑽出來了,見朱芽愣愣的沒動作,決定自給自足。
它慢慢探出前爪在已經熄滅炭火堆旁試了試溫度,好像還能忍受,就不管不顧將狗爪探了進去。
“嗷!嗷嗷嗷嗚嗚嗚!!”
“嘿你這笨狗!”朱芽看見了它狗狗祟祟的動作正要阻攔,不過人手哪有狗手快,隻能眼睜睜看著朱大黃燙到變異發出狼嚎。
“熄滅的炭還有餘熱你這傻狗,狗爪子鐵做的嗎?!腦瓜子漿糊做的嗎?!”
朱大黃含著一包眼淚,哼哼唧唧伸出受傷的前爪,一邊讓朱芽給它塗上冰涼黏糊的汁液,一邊挨著她的抱怨。
“笨狗子,你倒是小心點!我現在就隻有你了。”
我現在隻有你了,朱大黃。朱芽咬著下唇,悶悶的想。
朱大黃心寬體胖,等到美食擺在麵前,早就把前腿受傷的事拋在腦後。
今天這一頓忙活讓預定的午餐變成了晚餐。
朱芽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日升月落是否和原來世界一樣,或者自己在忙碌中難以感知出時間的流速。
一天總是很快就過去。
朱芽撕咬著這幾天來最有滋味的鼠兔肉。
仰頭,天上已經亮起繁星點點,星河遙遠,星輝燦爛,是多少人追逐的美景。
可她心裡卻沉甸甸的。
讓朱芽憂心的事情還不止一件。
第二天去取水的時候,路過水坑附近,朱芽再次見到了那種屬於大型貓科動物的新鮮腳印,覆蓋住了她和大黃的腳印。
那隻野獸在昨天她們離開後返回了水坑。
這幾日四處搜尋食物時朱芽並未發現它的其他痕跡,這讓朱芽放鬆了警惕。
現在野獸再次返回,說明周圍可能是它的領地。
一隻體型等同老虎的肉食動物領地能有多大?
五百平方千米!一千個聖城那麼大。
而自己的庇護所距離水坑不過幾公裡。
哇喔,朱芽在心裡感歎,自己豈不是住進了人家老家了?!
這附近沒有找到那隻野獸的痕跡可能是它很少來附近巡視,但不代表它能對闖入自己領地的陌生生物視而不見。
野生的肉食動物嗅覺十分靈敏,這是它們賴以生存的機能,老虎能在幾公裡外聞到獵物的味道。
這隻野獸呢?說不定早就知道了朱芽她們的存在,或許已經在暗中悄悄觀察過很多次,隻是一時間不能判斷這一人一狗對它的威脅,才遲遲沒有下手。
朱芽打了個冷顫。
她死死盯著這一連串腳印,就像回到了被野豬追逐掉下山崖的那一刻。
突然,朱大黃搖晃的尾巴停了下來。
它直起身子朝向朱芽前方十幾米處的一堆灌木叢,齜著尖利的牙齒,發出呼哧呼哧地低吼。
前方有什麼?!
朱芽一嚇,從背簍中拿出那把了解了野豬性命的露營刀,擺出防禦的姿態。
雙方對峙了一會,藏身在灌木叢的動物才起身離開,在草木掩蔭的縫隙中,朱芽窺見了一條粗壯點綴著花斑的尾巴。
果然是它。
那隻野獸感覺到了對方已有防備,先行離開了。
但朱芽知道,這樣的暗中埋伏不是野獸做的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需要想個辦法,保證自己和朱大黃的安全。
是否要轉移一下庇護所的位置?朱芽有些猶豫,她拿不準這隻野獸的領地到底有多大,到時候搬來搬去,隻是在人家家裡打轉轉,那有什麼意義?
若幸運的離開了,誰知道會不會跑到另一隻野獸家裡?
屬實是一根筋兩頭堵。
這天,朱芽和朱大黃沒有去彆處捕獵,吃了兩餐烤野山藥,噎得一人一狗直打挺。
夜晚,蟲鳴鳥叫皆靜。
黑暗寂靜處隻有乾枯落葉碎裂的聲音。
朱大黃的雙耳忽的立起,它睜開眼,幽幽綠光像兩點磷火,往樹下看去。
原本熊熊的篝火已經燃燒了自己最後的餘熱,剩下點點火光。
而不遠處,兩顆泛著寒光的綠眼睛正等待著這個灼熱的物體消逝。
它微微地伏著身子,肌肉虯結的身軀蓄勢待發。
朱大黃突然直立的身影讓它的腿微微後撤了一些,頃刻間更高大的身影也出現在它的視線裡。
它思考了幾秒,收回了蓄勢,像從未來過一樣輕悄悄地離開了。
蟲鳴鳥叫,低低複起,婉轉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