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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李府。

今日亦是太尉李觀潮的母親,李老夫人的六十大壽。

李府前的街道上車馬絡繹不絕,李觀潮的長子李鉞正在府門前迎賓,畢竟祖母壽宴上來的人非富即貴,隨意挑出一個來,都能讓盛京抖上三抖。

不多時,太子府的車駕緩緩駛來,內侍尖細的嗓音響起:“太子殿下到!”

眾人停下動作,恭敬行禮,李府小廝也入府向李觀潮通報,太子大駕光臨,不可草率。

和晉洛晏同乘的還有祁懷瑾,二人方一現身,氣勢就壓得在場之人喘不過氣來。

晉洛晏開口道:“孤赴宴隻為李老夫人的壽宴,諸位不必拘禮,自行方便即可。”

李鉞率先上前領晉洛晏和祁懷瑾入府,半路上撞上了大步流星趕來的李觀潮和傅伯庸。身為同僚兼好友,傅伯庸早早地和傅夫人來了李府。在收到晉洛晏過府的消息時,傅伯庸也在,便一同來了。

二人見禮:“見過殿下。”

晉洛晏親手扶起傅伯庸,也讓李觀潮不用多禮。傅伯庸是他的老師,晉洛晏對他尊敬有加。

而在發現傅知許不曾跟在傅伯庸身邊後,祁懷瑾則有些失望,他還以為能很快見到謝長歡,也不知她此刻在何處。

祁懷瑾假意咳了兩聲,他在暗示晉洛晏,但後者假裝不知道,隻顧著和兩位大人交談。

傅伯庸和李觀潮倒是不動聲色地審視眼前人,方才祁懷瑾問好時,他們就已知曉這人的身份。雖未曾見過真人,但多少都聽過懷瑾公子的名號。

親眼見到,也隻覺傳言非虛。隱閣少主,懷瑾公子,麵若冠玉,心似閻羅。隻是竟不知他與太子殿下的關係如此親近。

李觀潮對晉洛晏頗為了解,更不用說傅伯庸,在他們眼中,太子殿下雖仁善,但是心有七竅,對常人多是不假辭色。不過,他對懷瑾,很是不同。

祁懷瑾有些無奈且急切,隻能出聲:“殿下。”

索命的聲音傳來,晉洛晏打了個寒顫,因為隻有在生氣時,懷瑾才會喚他“殿下”,他真的要嚇死了。

晉洛晏立刻執行指令,“哈哈,對了,老師,怎的未見傅知許?我有些事想找他。”

傅伯庸環顧四周,見無人敢直視,便靠近半步輕聲回道:“殿下,知許不在盛京,若您有事,屆時待他回府,我讓他親自找您。”傅伯庸隨便想想都知道,晉洛晏找傅知許指定不是什麼要緊事,畢竟這兩人也不知怎地,年歲大了一些後,無緣無故地疏遠了許多。

傅伯庸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對祁懷瑾來說,仍是一清二楚。

頃刻間,祁懷瑾腦中天馬行空,想過各種各樣的原因。不過一段時日不見,謝姑娘竟已不在盛京,而且隱閣居然沒有收到消息。該死!

晉洛晏也沒料到,傅知許不在盛京,那懷瑾的心願豈不是要落空了?他轉頭看了祁懷瑾一眼。

兩相對視,不過一瞬,晉洛晏就知道,祁懷瑾想要獲悉人去了何處。

“老師,那他去了哪?這可方便說?您也知道的,傅知許出盛京,難免會有人對他不利。”晉洛晏麵露擔憂,向傅伯庸問道。

傅伯庸對此無需隱瞞,便全盤托出了,“我家夫人在慕城有一好友,知許代替她去慕城觀禮了,至於他的安危,派了好些人跟著,消息也瞞得好,應該不會有大事。”

慕城?祁懷瑾知道這地方,若他沒有記錯,這幾日是慕城的姻緣節,男女定情之日,那謝姑娘會和傅知許一同去過節嗎?

祁懷瑾的心突然慌了,即使他清楚,謝長歡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謝長歡想和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她的自由,可是他不願!不願他還未剖明心願的姑娘,就這樣和旁人在一起。

看著祁懷瑾魂不守舍的模樣,晉洛晏雖驚訝,但終究是擔憂為上。

一行人往前緩步走著,又來了一人,宗正卿周原信步上前,“見過太子殿下、傅大人、李大人。”

這是大皇子晉洛霄的人,周原恐怕暫不知自己的身份暴露。

“傅大人,不知傅大少爺可有來赴宴?下官有些事想同他請教。”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打自招。周原平日在宗正寺深居簡出,從不拉幫結派,如果不是隱閣的情報網,也難以相信這人已是晉洛霄的擁躉。

傅伯庸上了心,知道周原不懷好意,搬出早已想好的說辭,“周大人,犬子偶感風寒,正在府中休養,待他痊愈,本官會讓他親赴宗正寺。”

周原打探不出消息,很快離開了,應是要去同他的主子回話。

“傅大人,請恕在下多言,傅大少爺離京之事怕是瞞不了多久,暗地裡的人會有動作了。”祁懷瑾這下更是擔憂,隻不過是擔心謝長歡遇上麻煩。

傅伯庸也沒料到,晉洛霄會對傅知許窮追不舍,且這事不能讓傅夫人知曉,否則她肯定又要萬分焦慮。他隻能盼著,謝長歡和暗衛們能護著傅知許平安歸來。

心中有事,壽宴上也少了些熱鬨,但他們不能表現得太過直白,將擔憂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壽宴結束後,晉洛晏一行人匆匆離開。

傅伯庸要去信給傅知許,讓他千萬小心。

而在半道上,祁懷瑾與晉洛晏分道揚鑣,他要去隱閣據點質問,為何謝長歡離京的事未曾上報。

-

西市,盛京隱閣據點。

祁懷瑾高坐首座,一身淩厲氣息讓人膽寒,在隱閣,他不是懷瑾公子。

而是隱閣閣主,嗜血修羅。

下方隱閣眾人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們隻有同一個想法:閣主真的太恐怖了!

祁懷瑾壓迫感十足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傅知許離京為何不報!”

一群人推推搡搡,選出了個出頭鳥,他牙齒打顫地回道:“稟閣主,傅家大少爺離京的消息我們也隻是猜測,但聽從您的命令,我們早將存疑的消息傳給了您。”

“是嗎?”祁懷瑾將字一個一個地吐了出來,下麵的人都快嚇瘋了,誰能來救救他們啊……

上天聽到了他們的祈求,真的有人出現了。

言風“啪”地一聲跪在了祁懷瑾麵前,他本來還在幸災樂禍,明明知道主子對謝姑娘那般重視,這幫人還敢不上心!實在是討打!

不過,想著想著,言風的臉色就白了,他想起來前些時日收到了盛京傳來的信條,不過那時已值深夜,他隻將紙條壓在了祁懷瑾寢臥外間的茶杯下。

然後第二日,主子和他就回京了,那張紙條恐怕並沒有到主子的手中。

鴉雀無聲……

最後,受罰的隻有言風一人。

祁懷瑾吩咐隱閣部下時刻盯緊晉洛霄的行蹤,與他有聯係的人也不能放過,一旦對方派出殺手前往慕城,一律截殺。

同時吩咐慕城的人,暗地裡護住傅知許和謝長歡,並且護送他們回京。

部下接令後,立刻去辦,生怕出了一點差池,下場會和言風一樣。

-

大皇子府。

晉洛霄正在擦拭配劍,他漫不經心地問貼身內侍小元子:“噢?傅知許在府休養?去查,他怕是不在盛京。你們知道該如何做的。”

小元子行禮告退,去傳達晉洛霄的指令。

晉洛霄勾起唇角,加重了手上力度,他陰鷙的眼神緊緊盯著劍刃,“傅知許,必死。”

盛京異動頻頻,一隊隊人馬剛出城門,就被人斬殺,無一活口,盛京城外成埋骨之地。

然,慕城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沈杳杳小姑娘的滿歲宴結束後,裴願將帶謝長歡出門遊玩的事宜提上了日程。

隔日,裴願、虞舒和謝長歡三人結伴出府,謝長歡本想讓傅知許一起,結果被裴願拒絕了,說是明日再讓他們這些小輩同行,今日還是先陪陪她這個長輩吧。

虞舒也點頭附和,可不是,若是傅少爺要一道,溪之肯定也要纏著她,可她隻想和母親、長歡一起遊市。

謝長歡拒絕不得,隻能叮囑傅知許不要出府,必要時定要帶上暗一他們。傅知許保證會小心,讓她好好玩。

同裴願和虞舒一起遊市,謝長歡覺得彆有趣味。裴願出手闊綽,見著好物件,立刻拍板為謝長歡和虞舒買下,她還挑了好些物件要謝長歡轉交給傅夫人。

虞舒也是,一上街就走不動道,而且她知道好一些人少貨好的鋪子,引得裴願嘖嘖稱奇,必然也是逃不過大肆購買。

這不,他們又來了一家賣香囊的小攤,攤主是一位年歲不大的姑娘。

虞舒說,這位姑娘手藝好,刺繡功夫不錯,最難得是她配的香粉,哪怕是慕城裡最出名的香鋪,都是比不上的。

聽了虞舒的介紹,謝長歡也來了些興趣。她看中了一個繡著彼岸花的鴉青色香囊,她覺得很適合一人。

謝長歡讓攤主取來給她看看,攤主說,這個香囊適合男子,所以並未裝尋常香粉,而是放的安神香,如果不喜,也可將其中香粉置換。

既是如此,謝長歡覺得甚好,她本來還想著若是放著普通香粉,她就拆了裝些藥草進去,這樣倒也省了麻煩。

因為據她所知,懷瑾是不熏香的,他身上隻有淺淡的皂莢香。裝有安神香的香囊再合適不過,也算是回禮了,畢竟他給她送過好些東西。

虞舒朝她擠眉弄眼,“長歡,這是要送給誰的?”雖然這黑不溜秋的香囊和傅知許的氣質有點不沾邊,但是能收到長歡送的禮物,傅知許還是偷著樂吧。

謝長歡眨了眨眼,“一個朋友。”

裴願看到眼前的一幕,隻覺得薑芷心願有望,誰家姑娘會胡亂給人送香囊,她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薑芷!

可惜,謝長歡不是普通姑娘。

在慕城閒逛許久,天將將暗時,她們才回到沈府。廚房已經備好了晚膳,沈行止等人都在候著,謝長歡拗不過裴願的邀約,隻得和沈家人一同用膳。

尋常晚膳,撫慰了一整日的疲憊。

裴願通知沈溪之,明日同謝長歡、傅知許,還有虞舒一起出門遊玩。因為明日就是姻緣節,裴願是一定要把謝長歡和傅知許一起叫出去。

不過不能太明顯,有了虞舒和沈溪之,方可迎刃而解。

裴願了解自家兒子,沈溪之定會寸步不離虞舒,到時候謝長歡也不會打擾他們二人,這樣傅知許和謝長歡就能湊成一對。裴願覺得薑芷得給她加錢,她為了撮合薑芷心儀的兒媳和傅知許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謝長歡沒意見,傳說中姻緣節的盛況,她也想去湊個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