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嶼出事了嗎?
她按住疼痛的額角,將思緒從夢中拉回。
雖然她和宴如嶼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還是對他有些了解。他不像是會莽撞出手,不給自己留有後路的人。
淩山抬眸間輕道:“我們先去看看。”
流雲緩動,稀疏的陽光落在屋瓦上,昨日三人路過的房屋一夜間消失的乾淨,連半堵牆或人為撬動的腳印泥土都沒有留下。
齊從微俯身查看周圍,並用五感去細微觀察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淩山腳步不動,微微抬起頭顱,口中輕念出一句法訣,周圍的空氣小幅度的顫動一下,彙集成一個流動的漩渦,卻很快停下。
齊從唯在旁邊看著對方匪夷所思的動作,拋出心底一直以來的疑惑:“你到底是修什麼的?”
修真界,普通人一般會選擇主修劍,法,符陣甚至是雙修,比如他隻會符和打架時配合著刀,而他第一次和對方爭搶魔骨刃時以為她是刀修。
後麵進入秘境,又以為她是劍修,但一個劍修連自己的本命劍都沒找到又有些說不過去。現在眼前的人又觀察地形,又念起他從未聽過的口訣。
她還會什麼?
淩山聽見他的問題,也有些尷尬,知道自己這樣確實是顯得有點不倫不類的。
剛進修真界時,她隻想趕緊找個容身之處,然後看看有沒有所謂的係統主動來找她,能夠讓她趕緊回家。她一個人都不認識,便直接在那幽謐山穀中和好妖打交道,偷學所謂的妖法。
最初,那些妖很嫌她,好在她足夠沒皮沒臉,任對方怎麼也趕不跑她隻能任由她偷學。
等她真的學會了點東西,有能力防身後,和那些妖告彆去了人間認識幾個散修,才開始引氣入體。後麵就是遇到現在的萬虛宗,師尊不太管她,給了好多書隻道又不會的就問他。
淩山當時以為他想要收個全能弟子,看著桌上各式各樣的書沒敢多問,怕對方不再收她。畢竟萬虛宗可比前麵的幾個地方好多了。
記得後麵的某天,她把每本書不會的幾個問題寫在一張紙上,拿去問久遊子,對方無奈扶額解釋:“是讓你從那些書裡選一個主修。”
思緒從記憶中收回,剛剛的法訣已經讓周邊的空氣開始變化,她閉上眼睛去感受那些細微的,會讓人忽視的東西。
下一秒,猛地睜眼,率先看見的是他高高束起隨秋風飄逸的發絲,語氣認真又帶著點輕巧道:“我自然是全能的修士,你回頭,陣法就在你身後。”
齊從唯猛地回頭,流光瞬息間,身後多出一個空蕩蕩的漩渦,急切地流轉著仿佛在吸引人踏進。
淩山解釋:“那妖在這裡布下道隱形的陣法,村長家是她的掩護,先一步進來的那些修士,宴如嶼和藏身的妖都在這裡。”
秘境外,坐在玄符宗位置的人神色複雜,他最初的計劃隻是放出秘境裡的妖在萬虛宗,讓裡麵參加大比的弟子受傷,自家的宗門失去對手拿下好名次而已。
秘境第一重就放大妖可不是他做的手腳,他也不會蠢到揭開自家宗門以前乾過的“好事”讓外麵的其他門派知道。
想到這裡,他半眯眸子盯著坐在天機閣位上的人。
秘境第一重的安排都經由他手。
居然比他還手段殘忍,為了那些權勢,連自己宗門弟子性命都不顧嗎?
“將秘境強行打開。”他循著聲音望過去,是萬虛宗那裡傳來的聲音。
一貫愛反駁對方的人,罕見地沉默下來。這次的宗門大比,規則由他和其他宗門長老,在久遊子閉關時聯合規定,真假秘境分為三重,這才第一重就這麼難了……簡直喪心病狂。
天機閣的人少見地選擇開口:“秘境一旦開啟,絕無關閉的可能,你急什麼,天機閣的弟子不是也在裡麵,我都不慌。千百年了,越活越過去,你們萬虛宗怕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話音剛落,對方的劍意突然襲來,精準地打傷他。
“萬虛宗以前怎麼樣,現在怎麼樣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據我所知,天機閣中心處那早年就留下來的命盤壞了吧。”
他聽見那話後氣急,沒想到這件事這麼快就傳開了。
他說的沒錯,就在數月前,天機閣曆代沿用用來分析命軌的命盤突然不受控製,先是莫名其妙多了一個星子,後又不受控製地朝著無數條軌跡運行,打亂了既定的命運。
淩山走向齊從唯的身後,剛靠近那陣法,她的眼睛又開始疼痛。
又來了,每當第一次遇見碎片時,她的眼睛就開始莫名地疼痛,這也是她會選擇繼續尋找問心劍的原因之一。
踏進去的那一瞬間,眼前的空間立馬發生了變化。
齊從唯是率先被人抱住的,他的同門神色激動:“師兄,你來救我們了?你去哪裡了,自己一個人和我們走散了。”
齊從唯心虛地看了眼淩山,幸好對方沒看他這邊。
他還記得當時和她說的是宗門的人走錯,和自己走散了。
小同門看向自家師兄身旁的人,疑惑道:“她是誰?”
幾乎是同時,陣法裡玄符宗和天機閣所有人的手環發出微弱光芒,地上的其他人下意識低頭看去,排行榜重新亮起,第十名:齊從唯(玄符宗)。
第一名:淩山(萬虛宗)
齊從唯自然也看見了眼前的一幕,就閉上嘴沒再多說。
不承想,站在一旁的青衫少女抬起那張昳麗明媚的臉,牽起一抹淺淡的微笑,“我是他的隊友,你們有看見我師兄嗎?”
師兄一片,殺掉一重秘境的妖破了陣法又有一片,她的兩片問心劍碎片可能都在同一個地方。
淩山想起了點什麼,擔心在場的其他人不知道她說的是誰,重新又組織一遍語言:“就是在我們前一刻進來的,一個臉上愛掛著淡淡假笑,長相漂亮的男人。”
話音剛落在地,一道符籙朝她的方向飛來。
少女收起多餘的表情,絲毫不意外,果然,看上她積分的人馬上就來了。
淩山幻化出手中的佩劍,嘴上念叨著繁複的口訣。
終於還是從單機組隊模式變成了聯機模式。
那人目光流露出凶狠,麵目猙獰帶著不甘朝前方道:“你這樣的人靠什麼當上的第一,合歡術嗎?”
淩山本來沒什麼感覺,聽見他的話後也上了火氣,就算她是靠的合歡術又怎麼了,她當年在那一堆書什麼都學了點皮毛,還真的就有雙修的書。
連她這個不是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修真界向來是實力至上,不看其他,什麼時候還用外表瞧不起人了?
真是狗眼看人低。
她臨時換了種打法,劍身一轉,身形飄忽而迅猛,有女性足夠的韌性和實力的剛毅,直衝對方的要害,毫不留情。
她用起劍來從不拘泥於規則,帶著肆意的野性又也不失其淩厲。劍尖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對手顯然沒有料到淩山的劍法如此多變,一時間竟被逼得連連後退,難以招架。淩山的劍尖最終停在了對方的心臟前。
轉瞬間,隻剩下眼前人的尖叫聲回蕩在寂靜的空間裡。
淩山轉身不再看他的慘樣。
她不會對想害自己的人手下留情。
齊從唯倒是走到那人的身旁,抬起對方的手臂看著那手環研究會。
不一會,邀功似的跑到淩山身旁,“彆忘了拿上他的積分。”
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不少人暗地裡暫時打消了各樣的心思,看向其他處。
“宴如嶼和妖都在那邊,那妖慣會用毒,我們全中了她做得手腳,隻能待在這裡。”聲音的主人指了指一旁的方向。
一道清澈的聲音響起,淩山看向說話的人,這倒是給了她額外的信息,原來是毒,不是雨,那麼,當時是將毒一齊施進雨水裡了,所以那雨水才能夠很快地將常人溶化掉。
那人靜靜地坐在原地,神色冷冷氣質疏離有禮,身及白衣,發絲用簡單的玉冠束起,那雙眼望著人時,讓她感到幾分彆樣的韻味。
淩山見過此人,天機閣親傳弟子,賀知。
在《修真界美男子合集》上麵看見的。
沒有時間留給她多想,她道聲謝後,飛快地跑向賀知所指的方向。
那是個不再照進其他光亮的洞穴。
洞穴內部顯得異常安靜,隻有淩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中回響。她小心翼翼地前行,警惕著四周可能出現的任何危險。
緊握著手中的武器,心中默念著防禦法術,以防妖獸的出現。
所幸她所能看見的東西卻不受半點影響,腳步繼續向前一步時,對方絲毫不意外直接找上她,緊貼著她的後背。
“你身上的氣息,好熟悉。”一道女聲在她的身後響起。
一瞬間,淩山感到毛骨悚然,讓她心生無措和寒冷,她竟然沒有先一步察覺到她的存在。
她試探著開口:“你見過我?”
對方在她的身後搖頭,顯然也在思索:“不,是你身上有山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