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秦遙昨日在太子那兒……(1 / 1)

琉璃瓦 大愉小愚 3446 字 12個月前

秦遙昨日在太子那兒被莫名晾了一下午,剛回來就楚帥抓著去城外迎客,忙得馬不停蹄。

次日午時,寶馬香車在正陽門緩緩行進,萬人空巷,擁在街邊房上一睹異邦風采。

車隊行進不可謂不聲勢浩大,打頭的五匹汗血寶馬齊頭並進,在然後是楚帥開道,身後拉著一架精致非常的馬車,馬車旁的一人一馬身著王子裝束,想必就是庫勒王子了。

往後是拉著好幾輛滿載而來的車隊,想必是來朝貢的奇珍異寶。因此除了乾昭營的隨行護駕,街道兩邊是守城軍的人牆戒嚴,以防有心之人襲擊。

秦遙禦馬走在馬車一邊,目光從無數好奇與豔羨的視線中穿行,沒發現形跡可疑之人,懸著的心也並未放下。

馬車裡的人撩開軟簾往外瞧去,熟悉的城牆與子民令她頃刻間濕了眼眶,她按著眼角看清楚馬上的人,朝他招手:“遙弟,你來。”

秦遙自小在皇宮長大,與幾位皇嗣都打過交道。這位四公主早年和鐘世吟有著閨中之誼,待他也彆樣親厚,後來鐘家覆滅,公主遠嫁,也算是一段曲終人散了。

他很久沒聽到有人這麼喚他了。

秦遙牽馬往馬車處靠了靠,小聲道:“泉姐,你回來了。”

李泉乍一聽見這聲“泉姐”,眼淚更洶湧了,堪堪維持住了公主之儀,思忖片刻問道:“我母妃可還好?”

四公主的母妃係端妃娘娘,算得是如今後宮唯一的女人了。

秦遙不便入後宮,具體的自然不知,隻是道聽途說過一些,便道:“未聽聞端妃娘娘身體有恙,今日泉姐回來,怕是高興得不知怎麼才好。”

李泉反應過來自己也真是“病急亂投醫”了,反倒被小輩安慰,羞澀一笑,“好,你且忙吧,待鬆快些了我找人給你送信,也來看看我。”

她看著他就難免想到鐘世吟,見他笑應了,歎息著放下簾子,等著進宮麵聖。

太子早就等候在宮門,出門前遷齊來報,他聽完先是把眉毛挑得老高,百思不得其解:“他真是蠢得沒邊了。”。

隨後膽大包天的計上心頭,安排了好一番,跟點菜似的,隨後遷齊領命離開。

一直到庫勒一行人抵達,他都笑得合不攏嘴,看著頗有仁君之貌。宮裡派了司禮監來迎,先是恭恭敬敬地迎了王子王妃,說了好一番“不遠前來,舟車勞頓”,才拉著嗓子念禮單把人往裡帶。

李宸跟他這個姐夫沒什麼太多好說的,明麵上的寒暄過後,轉向他麵色冷淡的皇姐,笑道:“皇姐一路回來,辛苦了。”

“不辛苦,”李泉遠遠看到了他,除了陳芝麻爛穀子的院牆舊事外,體會不出什麼血濃於水的狗屁親情,走過場似的:“太子殿下操勞國事,比我們遊山玩水的辛苦多了。”

李宸自知不被待見,但笑不語,落下一句“有事吩咐宮人,莫要拘謹”的場麵話就拐腳走了。

庫勒王子在一邊默默看著,待太子走後上前道:“你和你的太子弟弟似乎關係不大好?”

李泉笑容甜蜜地挽住他,“你和喀圖什的關係很好?”

王子朗聲大笑,給熱鬨的氣氛更添幾分和氣。

來到殿上,皇帝端坐上座,笑容可掬。

一行人紛紛見禮,跪成一片。

“快起快起。”皇帝笑著抬了抬手,眾人紛紛入座。

等挨個問候完,皇帝望向座下垂眉斂目的太子:“朕大病初愈,不便久坐,怕是要失陪於遠客,宸兒,你替朕好好招待你姐夫。”

太子立起身拱手道:“父皇放心吧,身體為重。”

庫勒王子王妃也起身拱手道:“陛下保重龍體。”

皇帝笑嗬嗬地擺了擺手,悠悠退場了。

場上的氛圍一下鬆快了不少,李宸妙語連珠,就兩國差異與庫勒帶來的奇珍異寶明誇暗讚,將庫勒王子與幾位來使逗得合不攏嘴。

王子幾杯酒下肚,不知何時身後多了幾名侍候的宮人,隻當□□儀侍,方方麵麵都仔細得緊,便沒放在心上。

李泉見這幫男人喝得正是興頭,手在王子膝蓋上敲了敲,湊過去耳語道:“我出去走走。”

王子點點頭,手上的酒杯一直沒放下。

離開喧鬨的大殿,走到春花再綻的花園裡,李泉捏著手帕,又一次潸然淚下。

她身邊的宮女錦元跟著她遠嫁,又跟著她回來,兩人皆是從青絲細挽到花簪在後,見到此情此景亦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傷感片刻後,錦元上前扶道:“王妃莫要哭了,仔細傷風。”

李泉呼出一口氣,沿著青石板小道慢慢穿行,角落裡有撲蝴蝶的小丫鬟遠遠見有人來,提著裙角趕忙離開了。

春景離去,李泉有些惋惜,“我不遠萬裡,做對了嗎?”

此話一出,錦元想起王妃……那是還是公主的她嫁過去的第一天,食不下咽寢難成眠,舟車勞頓的疲倦還沒過去,緊接著就是不熟悉的麵容口音,乃至於吃穿住行風俗習慣,全然不同。

在王子外出之日,她會讓錦元陪著自己,兩人宛如流浪他鄉的姐妹,抵足而眠。

錦元自小被賣入宮中,大字不識幾個,也想不出什麼彆開生麵的安慰,隻好陳述道:“留在這裡,未必有一席之地,好歹王子心係於您。”

李泉嗅了嗅帶露猶芳的迎春,沒有言語。

“什麼人?!”她突然立起身來猛地向不遠處地宮牆望去,神情嚴肅。

錦元一頭霧水地張望,“怎麼了王妃?”她沒聽到任何可疑動靜。

李泉沒敢掉以輕心,那陣風聲是她的噩夢,無論如何也忘不了。她拉住要上前探查的錦元,“無事,我們回吧。”

兩人一路憂心忡忡地原路返回。

大殿裡依舊是人聲鼎沸,李泉左右瞧了瞧,走到駐守在外的侍衛長麵前,“我看周圍風聲鶴唳,你們多派幾個人嚴加看守,務必保證王子的安危。”

侍衛長縱然再不明所以,也得聽令,立馬加派人手。

李泉懸著的心稍稍放平了,才發覺自己攥著錦元的手出了不少冷汗。

……

“陸大監,這是新做的點心,您收著嘗個鮮。”來人把食盒和五十兩銀子一起放在陸常寓手中,沉甸甸的。

陸常寓神色如常地收下,打發他離開了。

不久後將食盒放在屋內,整理好儀表繞到皇帝跟前。

皇帝覷了他一眼,把手從禦醫那兒收回來,“朕的病可有氣色?”

禦醫神色比前幾日鬆快了些,微微笑道:“陛下陽氣自足,那一陣寒邪入體已被壓得差不多了,微臣另開副方子,加些增氣補血的藥,陛下再服幾日,便可好全了。”

皇帝心情很好,笑侃道:“那你給朕開些甜的,前些日子差點給朕苦出毛病來嘍。”

禦醫笑道不敢,眾人都跟著笑。

陸常寓給皇帝遞了個眼色,皇帝的笑落下來,擺擺手讓其他人退下。

“什麼事?”皇帝問。

陸常寓從袖中掏出一封信,舉過頭頂:“豫王殿下的親筆信,不知怎的放在老奴門前,望陛下明察。”

皇帝頂著一臉的風雨欲來,撕開封口:“哼,還真是那小子的信,筆力陰柔,跟他一樣上不得台麵。”

陸常寓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接話。

“混賬!”皇帝一把摔了信,“封王無詔不得入京,是嫌他死得不夠快嗎?”

這回陸大監不得不吱聲了,“那老奴……趕快遣人送走殿下?”

皇帝冷笑一聲,瞥了眼被撿起來的信紙:“你倒是儘心,隻是這殿下說了見不到朕不走了!”

陸常寓搖頭歎道:“真是孩子話。”

皇帝經他這麼一提醒,回味著幾個孩子裡隻有豫王敢這麼跟他說話,那氣萊得快去得也快,當下便散了個七八分。

陸常寓覷著他的臉色,試探道:“那依陛下看……”

“哎,”皇帝一聲長歎,歎得笑了,“罷了,朕真是老了,這些個孩子啊,都被朕寵壞了。”

他連連附和,也跟著笑出褶子:“陛下有德,是難得的慈父,天賜的明君。”

“你明日差幾個內侍把他給朕偷偷帶來,不得聲張。”

陸常寓躬著身子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