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暖一驚,默默往上拉了拉原本隻是蓋到脖頸處的白色軟被。
顧錦程看著被子下的小小一團,稍稍往後退了一下屈膝半臥過來的身子,試圖伸手將被子往下拉一拉。
“蒙頭睡覺,容易導致大腦缺氧,既而提升阿爾茨海默病的得病概率。”
“夏暖暖,把頭露出來。”
可是一想到剛才的情形,夏暖暖還是沒有勇氣麵對顧錦程,所以,哪怕,對方已經好脾氣地誘哄著,她也沒有妥協半分。
“就算你上邊拽的再緊,下邊總是沒手再拽的吧?
怎麼,難道顧太太喜歡古代妃子侍候君王那一套,需要我從被尾爬進來?”
一開始,夏暖暖依然不為所動。
可是,很快,被尾有涼意突然侵入。
很明顯,顧錦程不是說說而已。
不得已,她鬆開了被子。
身子沒動,隻是拿腳在被尾造著的顧錦程壓了壓唇角,曲了下胳膊,骨節分明的五指輕鬆將蒙在夏暖暖頭上的被子拉了下來。
而他,翻轉了下身子,撩起一旁的被子,也滑了進來。
並順勢,將夏暖暖撈進懷裡。
小姑娘體溫低,昨晚,給她暖了好久,才覺得身上熱了一點。
“夏暖暖,我們是合法夫妻,大家也是成年人,有些事,早晚都是要發生的。
但如果,這些事可以讓彼此愉悅,並且利於情感的增進,為什麼不可以讓它的發生提早呢?”
夏暖暖臉頰發燙,但並不影響纖細腰肢下的雙腿雪棍一樣冷涼。
這人,這些話,怎麼能隨隨便便說出口呢?
也不嫌臊得慌!
“不過你放心,我又不是禽獸,當下你還在特殊時期,不要多想,趕緊睡覺。”
眼皮倏爾一暗。
臥室燈被顧錦程關上。
精神緊繃的夏暖暖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真好,顧錦程不是那種不顧女生死活,精蟲上腦的渣男。
雖然,私心裡,她已經決定若是他能在她的特殊時期還提出這種要求,那麼她心中的所有關於他的幻想也該被她親手撕碎。
兩個人的緣分,也就止步於此了。
當然,顧錦程是不知道這些的。
隻是他清楚感覺到懷中原本整個身體緊繃的夏暖暖在聽到他說完最後一句時,明顯放鬆下來。
便清楚,雖然小姑娘不說,其實心裡清楚的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困意襲來,尤其如今軟香在懷。
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著心臟的角角落落,顧錦程被子下的大掌將夏暖暖冰涼的纖細雙腿抄起來放到自己腿上,這才慢慢將意識放鬆。
長這麼大,沒想到第一次如此深深喜歡一個男人,不僅得到了。
還發現對方哪怕對其並無愛意,卻懂得慢慢一點一點靠近並嗬護著她的夏暖暖心裡泛起無以言說的甜蜜。
側身,伸出胳膊,緊緊環上了男人勁碩腰身。
……
洛京機場。
傅欣悅一上來,就給夏暖暖來了一個愛的抱抱。
顧錦程則是跟在兩位美女後邊,負責拉箱子拎包。
“不錯嘛,上次電話掛的那麼突然,還以為關於這個結婚證的問題你準備想上半輩子,等想好怎麼給我解釋才出現呢,沒想到竟然在主動借機的時候直接將當事人帶我麵前來了。
這時候再讓姐妹幫忙參考,是不是已經晚了,證都領了,恐怕早被吃乾抹淨了吧?”
傅欣悅音色清亮,明明略帶挖苦的話,在她說來卻時婉轉動聽。
夏暖暖略顯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小聲提醒:“人在後邊跟著呢,你小點聲。”
“怎麼,我說的不是嗎?”
傅欣悅說著還不忘扭頭睨身後唇角上翹的顧錦程一眼。
男人接收到她的目光,挑了挑眉。
夏暖暖要是看見這一幕,鐵定能嗅出點不同尋常。
隻是傅欣悅動作很快,轉而又回過頭盯著被她挽著的小姑娘的側顏:“我這才出去一個禮拜,你都脫單了,我要是敢出去十天半個月,回來恐怕要升級當乾媽了。”
夏暖暖拿胳膊肘頂她:“說什麼呢,懷孕還得十個月呢,這還不算備孕什麼的,十天半個月當乾媽,想得美。”
雖然她刻意壓低了聲音,耐不住後邊隨從聽力好。
唇角的小括號越來越大。
看來結婚也沒什麼不好的。
“受精卵開始生命已經萌芽,怎得,在你這,還非要等遇到胎兒脫離母體才算呐?”
夏暖暖:“……”
黑色紅旗在路上疾馳。
前排的顧錦程開了音樂,旋律舒緩。
後排的傅欣悅和夏暖暖便膩歪在一起,在讓人放鬆的純音樂聲中,絮絮叨叨說著小女生之間的悄悄話。
不過大多,以前排的男人為中心。
以他身體各個部分為半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向外發散……
前排顧錦程牙齒把玩著舌尖,筋骨清晰的食指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方向盤,尋思著那句話什麼時候說出口比較合適。
終於到站,泊好車,兩個女生一下車又連在一起,嘰嘰喳喳挽著向前。
男人將東西從後備箱拿出來。
沉默著拉起來,跟上。
“傅欣悅,暗戀我,怎麼把我生日設為彆人手機密碼?”
房門口,伸著手正要輸密碼的傅欣悅聽著身後男人毫無厘頭的問話,停下手上的動作,霍然轉身:“我什麼時候暗戀你了,要不是你現在跟暖暖有關係,誰要認識你。
還有,彆挑撥我和暖暖的關係。”
說到這裡,傅欣悅又難得正經地看向身旁臉色明顯不太好的夏暖暖,看吧,都怪這人,亂說話,讓好朋友多想了。
傅欣悅拉上暖暖趕緊解釋:“寶,彆多想,我壓根就不知道你家這位何時破殼,更不可能暗戀他。”
“感覺自己有幾分姿色,怎麼,全世界女性都要圍著他轉似的……”
不知道顧錦程為何會突然這樣說的傅欣悅,為表自己絕無他心,還想在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從裡邊被打開了。
“早聽到外邊有聲音了,還以為遭賊了呢。”
這位手裡拿著把明晃晃菜刀的卷毛應該就是傅欣悅那位從國外回來的老表了。
隻是現在夏暖暖隻想逃離有顧錦程的區域,所以也顧不得禮貌,招呼沒打一聲,硬拉著傅欣悅匆匆忙忙走了進去。
“寶,你這謊扯得也忒沒技術含量了,不就是被發現手機密碼是他的生日了,承認不就得了,乾嘛說是我設的,我怎麼可能記得他的生日,我又不暗戀……”
看著再說下去,就要把自個嘴唇咬破的夏暖暖,傅欣悅拉上了她絞在一起的手:“下次再需要拿我當擋箭牌時,記得到時候及時通氣,這樣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不過這次也不是沒法圓回。”
夏暖暖眼睛亮了亮,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等會兒出去,我就說時間長忘記了,你手機密碼的確是我設的,當時也就是隨手輸了一串數字,哪曾想剛好是他的生日。”
“普天之下,巧合的事多了去了,你什麼都不用管,隻管聽我說,他愛信不信,隻要我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本來還因為撒謊被顧錦程揭穿而心生尷尬,情緒不佳的夏暖暖,就這樣被傅欣悅逗得“撲哧”笑出聲來。
“算了,撒一個謊就需要更多的謊來圓,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其實都不太好,尤其還是和他,回頭,遇到合適的機會,還是我向他解釋清楚比較好。”
“想好了?”
“嗯。”
傅欣悅撩了一下滑落胸前的大波浪,從床沿站了起來。
“那好吧,對了,糖糖的回門宴確定不去了嗎?”
“不了,他說向上邊打了報告想要申調回來一年,我想知道怎麼回事,剛好借著這個機會,問清楚吧。”
夏暖暖說著,也從床沿站了起來。
“行吧,反正過幾天你生日,到時間,我們再聚。”
從傅欣悅家裡出來,電梯剛剛開始下行。
兩人異口同聲開口:
“夏暖暖——”
“顧錦程——”
然後又都不再說話。
直到,雙手抄兜的顧錦程輕笑著打破沉默:
“嗬,乖寶寶也會說瞎話,夏暖暖,撒謊被揭穿的滋味不好受吧?”
男人語調散漫慵懶,倒是聽不出絲毫不悅的情緒。
夏暖暖微紅著臉,卻還是強裝鎮定側過身麵對這個驚豔了她整個青春的男人:
“顧錦程——”
“叮——”
電梯到站。
外邊無人。
男人長臂一伸,骨節分明的食指按向一側最大數值鍵。
夏暖暖卷翹濃密的睫毛閃了閃,在恍惚失重的一瞬間開始繼續未說完的話:
“悅悅不知道你的生日,手機密碼是我設的,所有的事情和彆人無關,暗戀你的人,是我。”
不就是年少時,大夢一場的暗戀嗎?
有什麼可糾結、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呢?
本來藏在心裡,獨屬於一個人的千斤重的喜歡,沒想到,在真的鼓起勇氣說出來的這一刻,會前所未有的輕鬆。
仿佛是桎梏入肉的鐵索,突然從身體剖離。
有著隱隱的密密麻麻的痛,但更多的還是浴火重生般的肆意、輕鬆。
隻是盯著顧錦程的那雙純澈清亮的眸子灼熱的厲害。
可夏暖暖知道,所有的感受,在這一刻都與對方未給出的答案沒有絲毫關係。
這種複雜的感覺,僅僅源於她終於說出口的勇氣。
雖然一開始就被告知,夏暖暖正是他所需要的,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單純女生。
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
當她真的站在他的麵前坦誠公布對他的喜歡,顧錦程不明白,那顆本來麵對過太多女生表白,覺得早已做到波瀾不驚的心臟。
為何竟會鼓噪得厲害。
他想說點什麼,卻又覺得喉嚨哽的緊。
而這時電梯再次到站。
隻是夏暖暖提前一步,重新按下了負一。
電梯打開又關上。
顧錦程微微蕩漾的情緒隨著新一波冷氣的侵入,也被慢慢冷卻。
“嗬——”
男人唇角勾起,不知為何,看到夏暖暖連帶脖頸,都渲染綺麗色彩的樣子,他就按捺不住想要逗弄乖寶寶的惡魔小心思:
“夏暖暖,說來聽聽,什麼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