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1 / 1)

“小北,我切了些水果。”宋岩端著一個果盤走來陽台。

梁句北猛地驚醒,衝進梁耀琦的房間翻抽屜。

“小北你怎麼了?你在找……這是什麼?”

“是真的。”梁句北手抖地把簽了名字的離惛協議書轉給宋岩看。

“爸,你看,這是媽媽的意願,媽媽早就放過了她自己,從這段惛姻中解脫。”

確認了現實和沙盒的梁耀琦都放下了執念,梁句北急忙查看時間:7:35PM。她放下那份離惛協議書就走。

宋岩拉住女兒,眼帶憂慮:“小北,你要去哪裡?”

此時手機響起,梁句北接聽後,對方連珠炮式地說:“梁句北,我在路上了!不要一個人上天台!現在的任千頤不是沙盒的那個,我們和她不是朋友,她的戒備心隻會更重!等我,千萬等我!我來著了,我不會再讓你掉下來!等我啊梁句北!”

“文敬,冷靜,深呼吸!幫我建一個群,拉周月年、傅棠玉、陳青杉、單澈和晏如州進去。拉好後解釋一下情況然後等我吩咐,時間不多了,我們得分頭行事。”

“梁句北,你彆——”

文敬失措的聲音被打斷。

“這是現實世界。要對她們說什麼話,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我都交給你。澤塔,你是我最可靠的隊友,我全權信任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你也彆讓自己出事。掛了。”

掛斷通訊的梁句北對上神色複雜的父親。

過去五個月,每一步走來都有意義,每個人都會成為我的助力。

“爸,媽媽說我可以相信你,那我相信你。我知道你肯定在想發生了什麼事,情況好像很緊急,或許要報警。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況相當緊急,報警是要報的,但不是現在。”

梁句北抱了宋岩一下。

“爸,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需要你的幫忙。等會兒你會載我去學校後門,然後繞到前門分散保安的注意力。無論聽到什麼聲響,你會負責拖住她們,不讓她們過去巡邏。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我現在沒時間解釋。你隻要相信我就好,像媽媽相信你一樣相信我。

“這是你欠我的,爸。你說過你會儘你所能做一個及格的爸爸。再大的困難,你都願意衝在我前麵。那就幫我。”

宋岩震驚地瞪大雙眼,這些話他隻在心裡想過,女兒從哪裡學來了讀心術?

女兒要爸爸相信她,因為她先相信了爸爸。

宋岩做夢都想對得起這份期待,重重地點頭。“小北,爸爸相信你,爸爸等你日後告訴我答案。走!”

*

梁句北讓宋岩在小區門口等,她先去樓上簡洋洋的家。

“誰那麼著急投胎啊?門都要拍爛了!彆是推銷……梁句北?”

開門的簡洋洋拿著把矽膠鏟,一肚子的火歇菜了。“梁大小姐,有何貴乾?”

“給我應秋學長的電話!快!”

“咋了?”

“救命的,快給!”

“你總得說清楚原由吧!這是人家的隱私,哪能隨便給你?”

“抱歉簡洋洋,我的這件事也牽扯了應秋的隱私。總之你把電話給我,我保證不會害她,以後也絕對不會再叫你簡洋洋!是不是要我求你你才願意?簡洋洋,求——”

“得了得了,彆激我一身疙瘩。喏,這是她電話。梁句北,我警告你不要對應秋做奇怪的事,否則——喂,我還沒說完!”

“趕時間,拜拜!”

樓道裡隻留下一陣風。

*

車上,梁句北囫圇吞棗地過目群組消息。

先是文敬拉完人後的多條語音消息——保持小紅點,梁句北沒聽。

再來是一大波“瞳孔地震”的表情包——主要發自周月年、陳青杉和單澈。

然後是文敬的三條語音消息——估計是問她們願不願意幫忙,願意的話就發送定位,等梁句北通知。

接著是清一色的“我願意”表情包——五個人都發了。晏如州轉發了傅棠玉的表情包。

最後是各自的定位。

梁句北著重地看了下幾人的位置,開始瘋狂打字。

North:【東方花園小區的定位】

North:這是王錇的地址。

North:周月年,你是偵探聖體又熟悉編程,想辦法破解王錇的電腦密碼,取得他的網盤帳號和密碼。實在破解不了也沒關係,把整個電腦帶走,我們交給警方。指望你了,前桌!

鬆餅城麵包街1111號:後桌,放心地把後背交給我!我周月年是最給力的戰友,諸位也彆拖後腿哇!

North:陳青杉,我記得你常年幸運值拉滿。你和周月年一起上王錇家,發動你的幸運能力,試出正確的保險箱密碼。

North:王錇家的門鎖密碼:860137。

保險箱密碼:3852??。最後兩個數字未知,你可以從00到99隨機選一組數字。要是試了三次都試不出,就老老實實按順序一個個試。儘快在一個小時內解鎖保險箱拿到母盤,然後和周月年離開那裡。越快拿到越好!辛苦了,陳青杉!

(100×100)/100?-10: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這廂拜完了幸運女神,現在出門!

North:接著,輪到兩位登場。

North:傅棠玉、晏如州,你倆的形象穩重端正,適合平心靜氣地找八班的林夜商量。

North:我沒有她的地址,這點得麻煩你們查一查。

North:你們的任務,是說服林夜拆開一個狗狗造型抱枕的內膽,裡麵縫了母盤的28位訪問碼。有了這個訪問碼我們才可以打開母盤,獲得王錇的犯罪證據。越是接近成功就越是要小心,彆破壞了抱枕的完好度。拜托兩位了。

發條魚:明白。我有林夜的微信,馬上問她住哪裡。@Y,私聊。

Y:收到,@North。

Y:@FTY,我也在問林夜打球的朋友,以防林夜沒看手機。私聊你了。

North:單澈,你常常和顧客打交道,口齒伶俐、善於觀貌辨色,你負責跑一趟警局,找警官風輕聞。謹記,必須是風輕聞,彆人不行。

North:找到風警官後,把王錇做的爛事、你們五人正在采取的行動、任千頤可能會在天台做的事、我和文敬趕去阻止的事,通通告訴風警官。你一定要提到“曲詠”也就是退休局長的名字,這個人是關鍵證人,以後上庭需要傳召她。讓風輕聞以專業人士的角度處理吧。

錢從四麵八方來:行,但我申請決策權。這件事牽扯人命,我和這位風警官交流時,可能需要按照當下情況調整溝通策略。我需要這部分的決策權,讓我能夠隨機應變,儘可能保護好我們所有人。

North:我同意。你放手去做!

North:我和@JING正前往學校,準備阻止任千頤動用私刑。我不知道事情發展到什麼地步了,但我會全程錄音。

North:接下來我可能會下線很久,期間有任何問題的話,傅班長@發條魚擁有最高決策權。你們也隨時擁有退出行動的權利。

North:不管怎樣,謝謝大家,謝謝你們的幫忙。

一發完消息,梁句北打給了文敬。

“文敬,聽我說。我們要救任千頤,真真正正地救她,那就不能讓她動哪怕一刀在王錇身上。你住的地方離學校很遠,來不及的。這不是失約,我知道你已經飛快、十分快、超級無敵快地趕來了。”

她的虎言虎語能屏退所有恐慌。

文敬的心落回平地,仍舊有痛意。等這事結束,他不能住這麼遠了,花錢買下她對門家!

“梁句北,小心。這是無法重來的機會。”

“我會沒事,你會沒事,任千頤會沒事。今晚有事的隻會是王錇個渣滓!”

車內的空調吹出冷風習習,駕駛座的宋岩礙於“相信梁句北”、“等你日後告訴我答案”,急得像隻熱鍋上的螞蟻。他就多嘴,回旋鏢砸自己腦殼上了!

學校建築物就在前方,梁句北讀出了爸爸的焦慮,調低了音樂的音量。

“爸,我曾經想過「封死所有感受」,可我發現行不通,所以我想誠實地告訴你我現在的感受。

“我想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現階段不行,你不知道才對我最有利,不然一有風吹草動你就會忍不住想多,想多了不但拖不住保安,還會帶著保安來找我。你剛才也聽到了,這件事關乎我的同學。在我沒解決她的事之前,我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端倪從而壞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相信我,爸爸!相信我!以後我什麼都會跟你說,唯獨這事目前不行。”

車子停在初中部後門,宋岩拉起手刹,鄭重地說:“我相信你,小北。你也相信我,我會假裝問路,分散保安的注意力,讓你完成你想做的事。爸爸會忍住去找你的衝動,可是你也要答應我,若遇到危險馬上喊出「奇光刅」,爸爸就去找你!”

“好,我答應你。”

梁句北下車,翻牆,啟動手機錄音,走進初中部教學樓。

還未到達最高層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任千頤:“我妹妹就是在這棟樓被你盯上的。你說世界是被你這樣的瘋子主宰的,我呸!今天我就要你死在這裡,讓你知道什麼叫惡有惡報!”

梁句北加快兩步推開天台的門,撞入任千頤蘊含快意的眼眸。

一柄獵刀割向王錇的喉嚨。

梁句北當即用鏈條短棍打掉任千頤的獵刀,後者失了準頭,劃傷王錇的肩膀。

王錇咒罵:“你不得好——”

梁句北抓住他的腦袋給地板磕了兩個響頭,擊暈了他,拖他到斜前方的欄杆處,拆掉短棍的鏈條,將他和欄杆“銬”在一起。

惦記著王錇詐屍的模樣,梁句北用短棍狠狠抽了他幾下。

回頭邀請:“你要打嗎?”

“你在做什麼?”任千頤攥緊刀。

“王錇不太容易死。”梁句北又打了他幾下當“補刀”,才退後三步,與昏迷的王錇、握刀的任千頤形成三角形站位。

“好了,這樣我們兩人都可以看到他,不用擔心他突然冒出來。先等一等。”

求穩的梁句北再次向前,隨手撕掉王錇的衣服,用布塊塞住他的嘴巴,並遮住他的眼睛。

心滿意足地退三步。“行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我不想傷害你,請你馬上離開。”任千頤先是舉刀示意她不好惹,再把刀收到身後示意她真心想放梁句北走。

“放走目擊證人?你打算殺了王錇後自殺嗎?任千頤,同歸於儘不是唯一的路。”

梁句北開門見山:“如果我說,我們可以堂堂正正地贏呢?給我五分鐘,你不差這五分鐘吧?”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這句話?”任千頤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堂堂正正地贏”是妹妹任千悉寫進日記正本的話。“不,我不在乎,讓開,馬上讓開!”

任千頤不管不顧地衝向王錇。

梁句北用短棍格擋獵刀,反握任千頤持刀的手,兩人一時僵持不下。

第四人打破了僵局:“梁句北,我在!”

鉚足勁的文敬跳過初中部的後牆,邊跑邊高舉手機。“任千頤,周月年和陳青杉破解了王錇的電腦和保險箱,成功拿到了雲盤裡的數據和母盤!傅棠玉和晏如州正在獲取訪問碼!你聽我們說,可以贏的,我們可以贏的!”

任千頤錯愕不已,梁句北趁機搶過她的刀丟掉,抱住她以防動彈。

“我知道你無法相信任何人。但是你相信嗎,在某一個差不多的世界裡,我們是認識的,還說了很多話。為了答謝你給我補習,我帶了很多零食賄賂你,你隻要了一包奧利奧。我們走過很長的夜路,我第一次去你家,你送給我很寶貴的學霸筆記。我們一起吃飯,參加比賽,幫對方吹頭發,在山頂擁抱,像現在這樣。你跟我分享過你最難以啟齒的秘密,我還沒禮尚往來告訴你我的秘密。看到那個拿著手機跑過來的男生嗎?你說我和他是絕配。任千頤,在某個差不多的世界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梁句北吐出黑血,違背法則就要承受反噬。

任千頤抗拒地推開她。“放開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你認識的,你很早就認識我了。你在任千悉的日記裡讀過我。在那輛夜行巴士上,你拚命地扶起我,你不想我跟你一樣。”

“你怎麼知道悉悉?”一種猜測浮出水麵,任千頤脫力跪下。“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不是你在日記上看到的那一行的我。任千頤,我是你妹妹的朋友。她親口告訴我的——她希望你活著,希望你為她觀賞所有風景,代她體會所有喜怒哀樂。你都還沒替她看到雪呢!”

梁句北掏出手機,“相信我,很多人在幫你。給我五分鐘,你不差這五分鐘吧?”

那股殺意折磨得梁句北拿不穩手機,任千頤索性接過操作:“你想找什麼?”

“打給應秋……”

這時文敬趕到了天台,瞥見臉色慘白的梁句北,驚駭之下就要抱起她。

梁句北拍開他的手背:“王錇……”

文敬默然地放下手,起身一腳踹向王錇的胸口,本來就暈著的王錇被迫進入更長的待機期。

轉眼回到原地,跪坐在梁句北的側後方,環住她的肩膀,順起她的背來。

梁句北感覺好了不少。

另一邊廂,手機“嘟”了幾秒,應秋接聽了電話,任千頤把手機湊近梁句北的耳朵。

“應秋學長你好,我是高二三班的梁句北,簡洋洋的朋友……是這樣,有件事想問問你,不知道你有空嗎?沒事,就是剛剛打了個沙包,累著了……好,接下來我要說的話,與你初中的英語家教王錇有關,你想聽嗎?好,中途若有不適,請隨時打斷我。”

對方嗯了一聲,梁句北繼續。

“我們找到了王錇殘害初中生的證據。正確來說,是我的一個朋友弄到的,其她人負責找出來。應秋學長,以前的你是不是也覺得王錇不對勁才會不再接受他的家教輔導?如果我需要你……”

“你需要我出庭作證。”

應秋用了肯定句。她是北鄄家喻戶曉的天才、品學兼優的狀元、人人稱頌的學生會會長,出來做人證的話,事情的影響力會擴大幾十倍,王錇再無翻身之地。

“是。”

接著是漫長的沉默。

梁句北無意為難應秋,剛要說點什麼活躍氣氛,對方沉重地問了個問題。“你的朋友——”

“是羅倩嗎?”

羅倩是任千悉編的假名。

梁句北道:“她叫任千悉。”

“任千悉……”應秋喃喃地念了遍。“當年,王錇隻做了我兩個月的家教,我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此話一出,天台三人組麵色各異,靜心等待學生會會長的回答。

“我不敢想象,任千悉花了多少力氣才拿到這些證據。”

應秋的呼吸重了幾分。

“那段時間每周二、每周五一到,我就會不由自主覺得討厭、害怕、惡心,因為王錇會在下午六點過來上課。我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這些記憶,它們確鑿不移。”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我選擇遠離他,而有的人選擇冒著危險揭發他。任千悉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應該感到羞恥的是這些性罪犯。謝謝你聯係我,我會在法庭上一五一十地說出我知道的事實。”應秋掛斷電話,撐著桌子大口呼吸。她終於可以給當年那個誠惶誠恐的自己交代了,不是“你想多了”、“老師沒有理由這麼做”、“一定是你哪裡做得不對”。

就是王錇在犯罪,在實施侵犯!那些困惑和恐懼都是真的!她應該相信自己的直覺,應該一直相信那個自己的……

高三的應秋抱膝而哭,想象正在抱著初一的自己。

而初一的應秋回抱住她,在心裡安慰:“你沒有做錯。沒事,咱哭完這次,就不再為這事哭了。法律會伸張正義的。”

梁句北曾形容應秋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涼薄。老實說,在打給應秋之前梁句北也沒十足的把握,畢竟應秋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現在梁句北明白了,天神不是生性涼薄,是過去的事讓應秋築起了防線。仿佛隻要她主動排斥一些事,那些事就可以不存在。

其實應秋比誰都更熾烈。給她一根火柴,她就會義無反顧地點亮手中的火把,再用燃燒的火把點亮彆人的火把,直到家家戶戶都有溫暖的夜晚。

這是北中當之無愧的常勝將軍,北鄄市引以為傲的第一學神,“北鄄英語教師王錇性侵案”的先鋒人物,應秋。

——這些是後話了。

天台上,梁句北說:“還有尤曼櫻、岑雨、夏理嘉、解之原和雲臨。這五個人有可恨的地方,但黃謠不是她們造的,是王錇。王錇還趁某次巡考時誣陷任千悉作弊。這些我都會說服她們或在場的學生出來作證,以還原當時的經過,讓大家看清楚王錇的真麵目。”

“之後,這五個人大概會找你道歉,並提議幫忙揪出傳謠者,所有傷害過任千悉的人都會付出對應的代價。如果尤曼櫻等人沒有找你,那我去找她們。”

任千頤若有所思地看著梁句北,明明有一萬個問題想問,都吞回了肚子。清風挽起她的長發,她整個人寂靜而蕭瑟。

“梁句北,你不需要拯救我。”

老虎一笑,“你看我哪次聽了?”

*

“梁句北!文敬!任千頤!你們在上麵嗎?”

樓下人聲嘈雜,是周月年、傅棠玉、陳青杉、單澈、晏如州來了。

林夜和風輕聞也在。

泰叔打來電話:“小敬,方才有一位警察帶著一群學生衝進了初中部,我和一位姓宋的男士正在全力攔截保安,你見機行事!”

聽到這個,梁句北先去扇了王錇幾個耳光確保他沒有詐屍,才擠到圍牆處,和另外兩人一塊。

天台三人組從矮牆後麵探出頭。“嗨。”

得到靈感源泉的單澈趕緊架起手機,從地上的自行車慢慢上移到天台,將一切拍攝下來。後來這個樸實無華的“緝凶全記錄VLOG”為他的視頻帳號吸納了十萬位關注者,更為單家的“順風自行車專賣店”創下了曆史最高銷售額。

最喜歡陰陽怪氣的林夜難得不說話,隻是鬆了口氣,慶幸三個人都沒事。

風輕聞朝上邊喊話:“我們拿到母盤的數據了,證據充分,已經移交給我的同事。我也會加入小組進行協助,必定還任千悉一個母道!單澈和我說了你們的行動,真是太亂來了!你們三個沒受傷吧?”

天台三人組搖頭。

“那王錇人呢?”風輕聞問。

梁句北答:“沒死,被我打暈拴在了欄杆。”

風輕聞頭疼。“你們先下來!我想想怎麼收拾……”

老虎瞄了瞄天色,低下頭去,詢問任千頤:“你還想殺王錇嗎?”

“想,但我更想堂堂正正地贏。”

很高興聽到這個答案的梁句北牽起嘴角,看向了文敬。

……五分鐘後。

樓下多了宋岩、泰叔、圍觀的保安、超級厚的墊子。

沒眼看的風輕聞煩躁地敲著手機側麵,猶豫要不要報警!

天台上,昏迷的王錇被挪到了背靠圍牆的位置,雙手戴著手銬,梁句北用一盆水潑醒他。

王錇一醒,就被文敬掐住脖子,麵朝天地躺在矮牆上,上半身懸空;任千頤的獵刀點在王錇的心臟處。

幾乎沒有活路。反應過來的王錇破罐子破摔:“殺啊!我死了,你們也彆想好過!前途儘毀,在監獄老死!我告訴你們,任千悉是世界上最蠢的人,我讓她裝攝像頭,她就裝;讓她買記憶卡,她就買;讓她走她不敢坐,讓她死她不敢活!我男乾了任千悉,怎麼樣?她這種世界級蠢品,永遠都被我算計,永遠都被我吃得死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千頤恨恨地毆了王錇的臉,他的兩顆牙齒被打落。

“給我聽好了,你這雜碎賤弔,任千悉不是因為你死的!她死,因為那是她的選擇!你就不同了,你死,是因為我的選擇!”

文敬摑了王錇兩個嘴巴子。“畜生!”

梁句北掄拳揍向他的腹部。“死不悔改的禽獸,看好了,天站在我們這邊!蠢王錇!”

似是回應梁句北的話,雷電大作,暴雨滂沱,殺人難留痕跡。

梁句北舉起他的雙腳。

王錇呆滯了一瞬,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產生了遲來的畏懼。

惶恐道:“等等,你們那麼恨我,何不閹了我?不不不,我自己閹!我給任千悉磕頭!對不起,我錯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不受控製地失禁。

為免臟手的梁句北立刻抬高他的腿,令王錇以頭朝地的姿勢墜落。

王錇尖叫著摔入樓下備好的墊子,渾身發疼,幾個部位都骨折了。

風輕聞淋著雨上前:“王錇,你涉嫌侵犯未成年,我現在正式逮捕你。你有權保持緘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先前承認的罪行不知道有沒有被警察聽見,王錇先下手為強:“警官,我要報警!天台上的三個人綁架了我,她們試圖謀殺我,將我推下樓!我要報警!”

“有嗎?我沒看到。”周月年說。

“我也沒看到。”林夜拍著一顆籃球。“我們晚上打球路過,聽到有人在天台大呼小叫,好像在細數自己的罪行,然後畏罪跳了樓。”

“對啊,幸好我們就在附近值班,聽到吵鬨聲時就搬了墊子過來,否則會鬨出人命啊!”一位保安心有餘悸道。

大家並非要做偽證,去到警局了都會說實話的。此刻隻是想讓王錇體驗體驗被人顛倒黑白的感覺,自食惡果、罪有應得。

眾人一唱一和的模樣使王錇氣急攻心,昏死在墊子上。

雨水衝洗著整個北鄄,警車的紅藍爆閃燈隨著尖銳的鳴笛停在了北中校門。

任千頤披著毯子坐在警車後排。

梁句北開門鑽進來,占據中間的位置。

風輕聞入座副駕駛座:“先回警局錄口供。師姐,可以走了。”

駕駛者發動了車子。

雨還在下,梁句北掀起毯子的一邊,把自己也裹進去。

任千頤靠向她的肩膀。

“梁句北,我累了,到了叫我。”

“睡吧。醒了我還在,我們一起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