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這家地點裝修的有些簡陋。水泥地,燈就用了鋼管掛著。樸實的讓人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一個男人正在前台坐著,帶了一頂黑色帽子。竟然沒有玩手機,而是拿著一本書在看。聽到聲響抬起頭來,見到柏妄生,男人一臉驚喜,連忙走過來。

他站起身了,連桑言才發現這個人右腿是瘸的。

他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拍了拍柏妄生的胳膊:“小生,你怎麼來了,都半年沒見了,你不是去當有錢人家的少爺了嗎?”

“跑了,又被抓回去了。”

柏妄生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

那個人聞言愣了愣,但也沒多過問:“你這孩子。”

說完又朝著柏妄生背後的連桑言看了過來:“這位是?”

連桑言禮貌的鞠了鞠躬:“我叫連小言,是柏家安排給照顧妄生少爺的。”

那人聞言揶揄的笑了笑,看著柏妄生:“你小子,還有專門在照顧你的人了。”

又看向連桑言:“我叫林寸。叫我小寸就行。”

“寸哥好。”

這人一看就年紀比他們都大,而且柏妄生跟他感情看起來不錯,她可不敢叫小寸。

林寸聽到連桑言嘴甜,笑了笑:“坐吧。”

“哥,今天能有單子嗎?”

柏妄生不著急著坐,而是問。

“你說不陪之後,客人都少了好多,我去問問,聽到你要陪著拉練,肯定會有人想來的。”

林寸多餘的也不問,隻是老實回答。

林寸很貼心,怕連小言聽他們說話無聊,林寸指了指旁邊放著的老舊的紅色沙發。

“小言,你先去那邊坐坐。”

連桑言乖巧的走過去坐下。

拿出兜裡的手機,這個手機的聯係人很少,有三條未讀消息都是趙敏秀發的。

“柏妄生那邊怎麼樣。”

“你儘量跟他熟悉一些,他有什麼想法和動作,都提前跟我彙報。”

“收到,他目前挺好的。”

連桑言手指飛快的打字,然後刪除聊天記錄,收起手機。

連小言是雙重間諜。

當時趙敏秀找連小言去照顧柏妄生,一方麵是不想管還找個人背鍋。

另外一方麵,是連小言跟柏妄生年齡差不多,剛好年輕人比較好走進。可以跟柏妄生多說點話,看看柏妄生的想法。

而且連小言也不是繞不了彎的人。讓她監視她也能答應。

另外吧台一遍。

柏妄生和林寸站在那兒聊天。

林寸看著柏妄生:“怎麼回家不順利?”

“沒想過會順利。”

柏妄生懶洋洋的靠在吧台邊,垂著眼眸,看不出神色。

林寸看他這副模樣,也不多過問,立馬轉移話題,看了一眼連小言:“那小姑娘挺可愛的,你彆老是板著一張臉,彆嚇到人家。”

柏妄生也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連小言。她瘦瘦小小的窩在沙發裡。低著頭玩手機,手機的藍光打在臉上。顯得看起來單純無害。

柏妄生輕笑一聲,“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會看人。”

柏妄生眼角帶著冷意,白織燈打在睫毛上,投下一層陰影。

“那種看起來純純笨笨的小狗最會咬人了。”

林寸嗤笑一聲:“誰說我不會看人了,我當初看你不就看的好好的嗎?”

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連桑言連忙收起跟趙敏秀聊天的手機,抬頭望去。看著林寸和柏妄言都看著她。

她露出一個真誠無辜的傻笑回應。

林寸和柏妄生聊了一會,柏妄生直接就在櫃台坐下,他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冰的,姿態散漫的仰著頭。

倒是林寸拿著一瓶可樂朝著連桑言走了過來。

“要不要喝可樂。”

林寸拿著可樂遞到連桑言麵前。

連桑言抬起頭,結果可樂,甜甜的道謝:“謝謝。”

破破爛爛的門口這時候走來幾個人。林寸看到來人,朝著櫃台喊著:“阿生,來單子了。”

連桑言轉頭望過去。

幾個身著還算衣貴的男人已經進店,站在門口。

柏妄生走過去,拿起一個紅色的頭盔。

那群人中有個為首的男人,見柏妄生過來,伸手想要拍妄生的肩:“喲,這不是小生嗎?那麼久不見去哪兒了。”

但柏妄生卻身子一側,躲了過去,也不回那麼男人的話,那起頭盔就往賽場上去。

男人看著柏妄生的背影覺得尷尬,哈哈的笑了兩聲:“這小子還跟以前一樣脾氣臭啊。”

林寸臉上掛著笑:“彆管,他就那樣。”

門店的走廊擺放著幾張沙發,剛好可以透過玻璃看到外麵的賽場。門店修的破破爛爛,裡麵的賽場看起來卻十分符合標準。

連桑言能看到柏妄生已經換上黑紅相間的賽車服,帶著有些破破爛爛的紅色頭盔,正在檢查一張黑色的重型機車。

“阿生以前在我這個賽車場陪那些有錢的公子哥當陪拉練呢。”

他朝著連桑言笑笑:“阿生才到到店裡的時候,我記得那年冬天雪下的特彆大,所以我記憶深刻。”

“他滿頭是血的走進店裡,我還以為是打劫的,但他隻是指了指門口的招聘貼告,問我是不是包吃包住。”

“本來我是不想要的,畢竟未成年,但他滿頭血,我又2不好意思拒絕。就讓他在店裡幫忙。他開始就是幫我修修車什麼的,這小子有天賦,一教就會,我就開始教他學車,讓他賠這些常來的老板拉練。”

林寸回憶著往事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突然有想起什麼,喝了一口拿在水杯裡的水:“這小子,是不是在親生的家庭不太開心。”

“我也不知道,但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幾個是開心的。”

看林寸說的那麼認真,連桑言也老實的回答了一句。

林寸看著麵前娃娃臉,眼睛渾圓的女生,實在想不到這是一個能說出那麼悲觀深沉話的小女孩,不禁無言的笑笑。

“你和阿生倒是有些地方挺像的。”

隻是這句話,淹沒在場上的機車的轟鳴聲中。

那邊已經開場了。

柏妄生騎著對的黑色機車一聲轟鳴,油門擰緊,像一隻箭一樣飛了出去。

另外一個男人紅色的騷包機車跟在後麵。

過拐彎的時候,柏妄生的車沒有鬆動,壓低身子,把車壓偏,硬挺挺的闖過彎道。而後麵那張車,本來就落下一大截,過彎還減速,更是隻能看到柏妄生那張黑車的煙灰。

幾乎是碾壓式的,過彎了。

輸贏已經毫無懸念。

“是吧,這小子就是有點天賦在的。我當初就覺得,這小子能走上我的路。”

林寸看著場上的柏妄生,有些自豪的說著。

連桑言轉頭,看到林寸,又看了看他似乎已經不太靈活的右腳。

“嗯,妄生少爺確實有些天賦。”

連桑言坐在沙發上,看著柏妄生跑了一圈又一圈,真不知道他生著病,是怎麼堅持一圈又一圈的。

連桑言靠著沙發困的都睡著了。

那邊的柏妄生已經賽車陪完拉練回來了,他在前麵走著,後麵輸的那個男人在後麵。

身後的男人臉上一臉不高興:“你這拉練怎麼那麼沒沒有情商啊。其他店的拉練都會讓著人。”

“那是另外的價錢。”

柏妄生把紅色的頭盔放到桌上,修長的指節拉上賽車服的拉練,劃拉一下拉下來,露出裡麵的黑色T恤。

添了幾絲痞氣。

他熟練的從冰櫃裡拿出一瓶冰水,咕嘟嘟的往嘴裡灌,水順著喉結往下流。落到鎖骨處。

還沒休息五分鐘,又有人進門,好像也是來找柏妄生拉練的。和林寸很熟:“寸哥,你家那個拉練又開始上班了?”

“對,你又來被虐了?”

林寸開著玩笑。

那個人也不惱嘿嘿的笑了兩聲。

柏妄生把頭發抹到頭頂,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有些淩厲的眼睛,帶上頭盔,又繼續去場上了。

此刻的柏妄生臉色更蒼白了一些了。

連桑言就這麼看著他下場上場,等了好久,直到在在那把禿嚕皮的沙發上睡著。再醒來,已經夜深了。

再醒來都已經是半夜了。連桑言扭了扭靠在沙發上睡著有些酸痛的脖子。卻看到柏妄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忙完了。

頭發已經累的半濕,全部被他摩挲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坐在旁邊,沉悶的看著星空。見連桑言醒了過來,他扭頭看了過來,墨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裡尤其明亮。

“走了。”

連桑言點點頭,跟著起身。

柏妄生走到櫃台:“寸哥,今晚的工資給我一半,另外一半存在你這兒。”

林寸笑了笑,從櫃台拿出八百,遞到柏妄生手裡:“沒事多來看看我。”

“知道的。”

柏妄生接過錢,朝著外麵走去。

連桑言見柏妄生要走,連忙追上去。

她朝著林寸鞠躬:“麻煩了,寸哥。我們先走啦。”

林寸看她跟著柏妄生的這副模樣,也隻是友好的笑笑:“嗯,小言要路上小心哦。”

“嗯嗯,知道了寸哥。”

連桑言跟林寸說完,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妄生少爺,你彆走那麼快啊。”

連桑言小心翼翼的跟在連桑言身後,看著柏妄生的後腦勺。

柏妄生卻扭過頭,從那八百塊錢裡掏出兩張一百的:“一百是你帶我下來的路費,還有一百你打車回去。”

怪不得剛才沒趕連桑言走呢,原來是因為剛才沒掙到錢。

連桑言搖搖頭:“我不回去,妄生少爺,我是負責照顧你的,你不跟著我回去。我自己回去肯定會被辭職的。”

“哦。”

連桑言看著那兩百塊錢,想起了那句經典名言,“一百塊都不給我”。至少柏妄生還是願意給她兩百塊錢打發的。

隻是按照現在的物價,去沙場水泥地挑石灰的遣散費都不止兩百。

柏妄生可不管連桑言,扔下兩百就站起身要走。

夏日的夜晚還是會有些涼的,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了。夜風吹來涼意像是會一根根針刺在皮膚上。

兩人沉默的走著。不一會就走到了一條小巷前。

小巷黑漆漆的,巷口隻有一個路燈,飛蚊在下麵繞圈。但燈光太過微弱,照不進巷子裡。巷子裡滿是死寂的黑暗。

柏妄生鑽進巷口前的一家小藥店裡,連桑言就在門口等著。等柏妄上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拿著一個袋子了。

他是去買了藥。

原來他那麼大晚上出來,就是為了賺錢給自己買藥啊。不過連桑言也能理解,像是柏妄生這樣的性子,就算是要病死了,也不會跟旁人開口。

連桑言看著手裡提著的袋子裡麵裝的藥膏和止燒藥。假惺惺的說:“少爺,您需要藥跟我說一聲,我給您買啊。”

但柏妄生隻是輕笑一聲,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似乎對於連桑言的話,存在很大的質疑。

“給了你兩百,算來回的車費了,回去吧。”

連桑言聽到柏妄生要回去,心算是穩了下來,跑著就去騎她那張粉色小車。

柏妄生似乎是真的累到了,直接很順暢的坐上了粉色小後座。

吹著晚上的冷風,連桑言很敬業的不忘記上眼藥:“妄生少爺,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回去了。畢竟他們那麼對你,你都跑出來了,在回去乾嘛啊,他們也不會好好對你。”

“知道你要回去,我都不知道他們以後會怎麼對你。”

“你話好多。”

柏妄生坐在後麵,聲音慢悠悠的說著。

過了一會。柏妄生又開了口。

“因為我知道跑不掉,還有,誰打了我誰欠我的,得還。”

聽到這句話,連桑言不由得背脊發涼。

“而且,萬一你是個小監視器呢。你說對吧。”

柏妄生輕笑一聲,聲音幽幽。

連桑言心一下緊了起來,連忙解釋:“妄生少爺,我真的不是啊,你相信我。”

柏妄生卻不說話,隻是輕笑了一聲。

風吹過,柏妄生那股洗衣粉的梔子味直直竄進鼻腔。像是危險預警。

兩人很快到了嶼園的側後門,柏妄生下了車,看著那張粉色的小電動車,柏妄生一臉嫌棄,還是從掏出兜裡還剩的100塊錢,遞給連桑言:“車費。”

連桑言也不客氣,借過錢,嘿嘿的笑了一聲:“謝謝妄生少爺,妄生少爺大氣。”

“那妄生少爺,晚安。”

連桑言堆著笑臉,獻著殷勤。

柏妄生沒有再回,轉身朝著跳的那麵牆走去,踩著一塊石頭,又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