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生少爺,你能自己吃嗎?要不你就在床上,我喂你。”
連桑言端著盤子,看起來有點傻愣愣的。
柏妄生睜開了眼,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連桑言一眼,顫顫巍巍的從床上下來,走到桌子前,連桑言識趣的把盤子放到桌上。
柏妄生應該是餓了很久了,拿起勺子的手都是無意識的發抖,他舀起一勺正準備吃進去。
連桑言又開了口:“妄生少爺,小心燙。”
柏妄生的手停在半空中,抬頭看著連桑言:“你是要看著我吃飯?”
“對啊妄生少爺,看你吃完我把盤子手下去。而且我得等你脫衣服。”
連桑言如實回答。
聽到脫衣服柏妄生眉頭一皺,一臉古怪的看著連桑言。
“等你脫衣服我拿下去洗,然後給你準備趕緊的衣服。”
連桑言把話補完。
“說完一口氣說完。”
柏妄生低頭,把麵前的粥放進嘴裡。不一會碗就見底了。
連桑言端起盤子:“妄生少爺,你先洗個澡,衣服脫了放臟衣簍裡,我過會來取。”
說著拿著玩下樓洗乾淨。
連桑言洗完碗,又想起柏妄生的房間可能沒有棉毛巾之類,又在庫房找了好半天,帶了上去。
王姐沒來過嶼園,正在嶼園瞎溜達,看連桑言在那兒忙來忙去,嘴巴也忍不住算了起來:“你為了能巴結,也是滿上進啊。”
“王姐,我隻是在工作呀。”
連桑言回答她,抱著衣服毛巾就上了樓。
被同事排擠,是我們這些做小人的命運。
連桑言心裡有些悲涼的想。
“妄生少爺,我來給你擦洗的毛巾。”
連桑言打開門,卻見柏妄生裸露著上半身,氣若遊絲的坐在床邊,似乎喘息就耗費了大量的力氣。
那張背上全是傷痕。有一些年久。像是一道道乾涸的河流,爬滿整個背。也有還帶著血痂的新鮮的傷口。
舊的傷口應該是養父長年累月打的,新的傷應該是柏家弄的。
偷換柏妄生的是柏家的月嫂李月。
李月的丈夫好賭成性,經常對她拳打腳踢。她剛生產完月子都沒坐,就被丈夫逼著來柏家當月嫂。
李月每天不僅要賺錢,回家還要被無能的丈夫毆打。李月越痛苦,她就越害怕,怕自己的孩子在這樣的家庭之中遭罪。
這樣的李月日日麵對著在繈褓中,金尊玉貴受儘寵愛的柏妄生時,生出了不一樣的念頭:要是自己的孩子也能這樣活就好了。
直到有一次李月累了一天回家。孩子在床上因為一天沒吃奶在哭,丈夫喝多了再旁邊咒罵,甚至伸出手要打繈褓中的孩子時。
那天起,李月就堅定了狸貓換太子的想法。趁著柏家人外出的時候,就把兩人調換了。
李月是可憐的人,也是可恨的人。
她調換孩子之後,害怕大於愧疚,生怕柏妄生被找回,還找了一個隔壁村的神棍,給那還在繈褓中的小孩取名叫“妄生”。
試圖壓住柏妄生的氣運,讓他不要再被找回。搶走她兒子的一切。
柏妄生在這樣的家庭下,每天吃飽都成問題,所以在柏妄生十六歲的時候,李月丈夫再次朝著他揮拳的時候,他把李月丈夫打殘了。
因為當時柏妄生才十六歲,且正當防衛,所以並沒有什麼責任。
柏妄生他聽到聲響,扭過頭來,眼角涼薄。聲音冷淡。
“又要乾嘛,是要給我洗澡嗎?”
柏妄生咬牙切齒:“滾出去。”
呀。又被罵了。
連桑言放下毛巾,退回屋子關上了門。
嶼園特彆冷清,傭人很少,不像是柏家老宅那邊。傭人都一堆,連桑言不是一個閒的下來的人,她把嶼園屋子裡都打掃了一遍。
又跑去屋外麵打掃。
剛才遞藥的李爺爺還在,他拿著剪刀在修剪。
連桑言走了過去:“老爺爺,需要我幫忙做什麼嗎?”
李爺爺也不客氣,指了指地上的落葉:“掃掃,我腿腳不好,掃不乾淨。”
連桑言拿起掃帚就開始掃。
柏家對於這些傭人還是很好的,就算年齡大了,還想在柏家乾,柏家也是願意要的。主要是柏家也不心疼這點錢,繼續雇傭著家裡的老人,不會損害自己的利益,還能謀取好名聲。
連桑言掃完地扭頭。突然聽到有響聲,抬起頭朝著上麵望去。
二樓上,柏妄生打開窗戶,站在窗口看著外麵。似乎是想透透氣。
風吹起他額間的頭發,露出有些蒼白的小臉。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柏妄生朝著樓下望來。
連桑言掛著笑臉:“妄生少爺,吹風啊。”
柏妄生一言不發,冷冷的看了一眼,嘭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李爺的大剪刀哢嚓哢嚓修建著枝丫:“這孩子也可憐。前天到的這兒,血肉模糊的一團就給他隨便丟在一個房間。也沒人管。我不怎麼敢給他做飯,既然他們讓你照顧他,你過會給他多做點吃的。”
“知道了李爺。”
連桑言把樹葉倒在垃圾桶裡,轉身進了屋。
她已經不準備叫王姐準備吃的了,估計王姐又要犯懶。但連桑言打開冰箱,也犯了難,冰箱裡除了雞蛋,蔬菜基本已經壞了不能吃了。
連桑言把那一板雞蛋都拿了出來,又把米給蒸上。
那五個雞蛋做了蒸蛋,又用五個雞蛋做了荷包蛋,撒上椒鹽,倒也酥脆可口。
連桑言把菜和飯都放在盤子裡,正準備端上去,卻看到柏妄生已經走了下來,雖然還有些步履蹣跚。
“妄生少爺,吃飯了。”
連桑言趕緊把盤子放到桌上。
柏妄生也不客氣,坐下那傷筷子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吃飯。
連桑言的位置剛好能看到柏妄生因為低頭而露出來的頸脖,白皙青筋浮現,卻瘦的能看到骨節。
等柏妄生吃的差不多嘞,連桑言就開始歎氣:“妄生少爺....”
柏妄生嚼著嘴裡的飯抬眸看向她。
連桑言醞釀好情緒,開始說了起來:“他們怎麼能連飯都不給少爺準備。”
連桑言握了握拳頭:“少爺,我覺得夫人她們這樣很不公平,柏聞少爺在家裡吃著山珍海味,卻讓你在這邊連飯都吃不上。”
她一點都不擔心柏妄生會告狀。就算受了委屈柏妄生隻會把人打的滿地找牙,這樣的人不會去告狀。她才敢那麼說。
柏妄生又加了一塊荷包蛋放在嘴巴裡嚼著,眼神像是沉寂的湖,沒有什麼波瀾。他認真聽著,似乎是在聽彆人的事。
連桑言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義憤填膺:“明明您才是親生的。這個家的真正主人。他們竟然那麼對你。你受那麼重的傷,不給你看醫生,不給飯吃,不給藥。不是親生的卻那麼好。”
柏妄生的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他看著連桑言,似乎並沒有被這樣的話影響:“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妄生少爺,我真的有點心疼你。”
雖然連桑言被看的頭皮發麻,還是強撐著說。
“你月薪多少?”
柏妄生突然冒出一句。
“啊?”
連桑言沒反應過來。
“你月薪多少,竟然有空關心彆人。”
柏妄生放下筷子,才一會,桌子上的雞蛋已經被吃完了。
真的是攻擊力拉滿了。
連桑言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話。而柏妄生已經站起身,朝著樓上走去。
現在的柏妄生還是有些油鹽不進,但連桑言相信自己持之以恒,他遲早會越來越壞的。
折騰了那麼一天,連桑言確實有些累了。早早的躺倒了床上,正要睡著。
係統的聲音響了起來:“宿主,請儘快醒來,目標任務柏妄生正準備離家,請跟上,如果有異動或者影響進程的行動,請及時製止。”
“地點,嶼園屋內客廳,請儘快行動。”
連桑言馬上清醒了過來,站起身床上衣服就往外麵走。
連桑言畢竟窮日子過多了,辛苦的賺錢生活過得夠久,也不怕吃苦,說起就起。
“妄生少爺,你要去哪裡啊。”
一聲幽幽的聲音在客廳響起,像是鬼片裡催著活人死的鬼音。
客廳沒有開燈,入目是一片黑,隻有月光照了一些進來。灑在柏妄生修長的身姿上。他已經換上乾淨的黑衣黑褲,身影都到隱在黑暗中。
柏妄生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連小言穿著印著卡通小熊的睡衣睡褲,外麵披著一個外套,像個傻子一樣蹲在玄關那裡。
柏妄生又朝著外麵看了看。
連桑言順著目光望過去,從窗口能看到外麵大門口,多了幾個保鏢在輪崗的,似乎是怕引起門口保鏢的注意。
柏文遠害怕這鬨騰的兒子又跑了,守在門口的保鏢可不是一兩個。
柏妄生也不避諱:“出門。”
“您要出門乾嘛?外麵好多保鏢守著,妄生少爺你肯定出不去,不過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出去。”
連桑言站起身,生怕柏妄生不相信又補充道:“我之前在這邊工作過半年。”
嶼園很大,但因為常年隻有一兩個傭人在這邊,有些地方破了也沒人發現。之前連桑言在嶼園打掃的時候就發現了。
“少爺就是這兒。”
連桑言指了指被野草蓋住的一個洞口,不舊,應該是剛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