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1 / 1)

“我要開車了,快把安全的係好。”夜晚的市中心燈火輝煌,林立的高樓反射絢麗多彩的霓虹將深藍的天幕渲染成了漸變的彩色。燈火照亮她笑顏如花,透著蜜般的甜,眼睛亮晶晶的,在昏暗的空間中尤為醒目。

比視頻裡好看太多。

傅楊收回視線係好安全帶,身體靠在椅背,含笑的眸光再次落在她身。

她今天穿了套毛絨絨的粉藍色家居服,看起來像個圓滾滾軟乎乎的粉團子,可愛極了。卷曲的長發隨意綁在腦後,額前有一縷發絲脫離皮筋的束縛,憑添幾分慵懶。

喧囂被隔絕在外,寂靜昏暗的空間之內隻有他們兩個,無人打擾。

連日奔波的疲憊上湧。

傅楊看了眼手表,在熟悉的香氣中閉眼假寐。

晚飯去傅楊爸媽那兒吃,傅爸做了他拿手的烤魚,鮮香麻辣,鋪墊的輔菜同樣滋味十足。

吃過飯後,傅爸打包了一份親手做香腸讓她帶回去。

“廣式香腸,餡料都是買大塊的好肉回來絞的,你帶點回去嘗嘗看習不習慣這個味道,要是吃得慣,再回家裡拿,第二批還有兩天也就晾好了。”

“謝謝叔叔阿姨~”蘭夏接過袋子,沉甸甸的。

傅奶奶和他們一起走。蘭夏先送傅奶奶到家,而後才送傅楊回陽光水岸。

車子在院門口停下,傅楊解開安全帶,卻沒有下車,拉住了她的手摩挲著,抬眸間流露的眷念與不舍令本就想他的蘭夏心軟得一塌糊塗。

“今晚留下來,好不好?”溫柔的商量的語氣,令人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話語去感受其中的情緒。

要是單純的睡覺,完全可以去她那兒。

蘭夏臉紅了紅,輕輕吸了口氣呼出,“那我跟外婆說一聲。”

“夏夏真好!”傅楊眼中的笑意蔓延,潤亮的黑眸熠熠生輝,是那種從心底生長的歡喜,嘴角揚起的弧度也越來越高,雋美的麵容因這份喜悅愈發令人移不開眼。

蘭夏嘴角跟著彎起。

傅楊到家後先去浴室洗澡。

蘭夏躺在客廳沙發摳指甲,沒多會兒起身去臥室。第一次留宿帶來的衣服都沒有帶走,後來傅楊又陸陸續續給添置許多,如今她的衣服幾乎占據了整排衣櫃三分之二的空間。

屋裡溫度適宜。

蘭夏從中取了件清涼的吊帶裙,剛要換上,就聽到浴室門開的聲音。

“夏夏,幫我拿下浴袍。”

“好。”

蘭夏放下衣服,打開旁邊的櫃子取出一件白色浴袍。

朦朧的玻璃門後站著一道輪廓完美的身影。她剛要說話,門就被從裡麵拉開,撲麵而來的溫熱的水汽裹挾著好聞的沐浴乳的清爽香氣。

蘭夏把手裡的浴袍遞出,卻沒有人接,疑惑抬眸。

傅楊把門拉得更開,隻在腰間圍了塊浴巾,深邃的黑眸注視著她,眼中的笑意依舊明朗清澈。蘭夏卻敏銳察覺到這個笑容背後的深意,果然,下一瞬,就被拉近水汽彌漫的濕熱的空間之中……

蘭夏毛絨絨的上衣泡了水,不堪重負地沉在水中。

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撈起。

柔軟細膩的絨毛隨著蕩漾的水波一遍遍衝刷身體,似成千上萬個溫柔的吻同時落下,密密麻麻將人的身體和心神束縛在一隅之地。而在這狹小空間裡,傅楊的存在感變得強烈無比。

食髓知味,不知饜足。

小彆後的瘋狂再次刷新了蘭夏對傅楊能力和惡劣程度的認知。

……小年之後是除夕,眼瞧著離過年沒剩下幾天,巧慧姐終於舍得歇業,開始著急買過年的新衣服和年貨了。

家裡起魚塘,姨媽叫過去吃午飯。

蘭夏和外婆、姨媽以及表嫂搬了小凳子坐在後院井邊,邊收拾中午要吃的菜邊聊天,上午的太陽曬在身上暖烘烘的。

一牆之隔的廚房,姨夫在炸魚塊,香氣飄過來,引得人直吞口水。

蘭夏右手持老虎鉗,鉗口對準田螺尾巴哢嚓一下,隨即將沒了尾巴的田螺丟進旁邊的盆裡。

“巧慧不是九點就出發了嗎,咋還沒到?”姨媽起身把洗好的空心菜放到牆邊的木架瀝水,邊朝在客廳玩玻璃珠的孫女喊,“依晴,打個電話給你姑姑,問她還有多久到。”

屋裡傳來小姑娘清脆的應好聲。

表嫂笑道:“這幾天路上人多,估計是堵在路上了吧。”

外婆把擇好的豆角扔進洗完空心菜的水盆裡,接話道:“很可能,外邊打工的人都回來了,路上到處都是車,我們那天回來時就多開了半個多小時。”

“要是天氣暖和點,還是騎電瓶車方便。”姨媽接著搓洗豆角。

幾人正聊著,小姑娘拿著手機跑過來,脆生生回話:“姑姑說已經到茶場了,還有幾分鐘就到家。”

茶場到家也就一公裡多點,說話的功夫,就聽見外邊巧慧姐喊爸媽的聲音。

廣意喊了聲姑姑,去接她從後備箱裡抱出的桔子。

聽到動靜,依晴也迫不及待的跑去前麵,叫了聲姑姑後,抱起放在地上的兩箱草莓往屋裡走。

“你弟呢?”

“好像是去朵朵家玩了。”小姑娘把草莓放在客廳桌子上,眨巴著大眼睛乖巧的問,“要我去叫他回來嗎?”

彭巧慧她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去吧,他要是不回來,就算了。”

小姑娘“誒”了聲,立刻往斜對麵的診所跑。

彭巧慧往廚房走,邊大聲嚷嚷:“爸,你是不是在炸魚,好香啊!”

“你這個妹幾,鼻子挺好!”姨夫把炸魚塊抄起來放在已經調好拌料裡,笑睨了眼女兒道:“自己去拿筷子。你媽她們都在後邊洗菜。”

彭巧慧穿過廚房。

在井邊忙活的幾個人聽到聲音看來,蘭夏見她穿了件沒見過的黃色大衣,鮮亮的顏色配上她充滿感染力的快活的笑,就像太陽出了山,溫暖明亮。

“來啦,你這件衣服哪買的?蠻好看,襯你。”蘭夏誇讚道。

表嫂:“我也覺得,看起來年輕好多。”

“哈哈哈~我也覺得好看,就在東風步行街買的。”巧慧姐掃了眼大家手裡的活,笑眯眯道:“我來的巧,你們都快洗完了。”

姨媽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牆角堆在畚箕裡的野蔥,故意道:“呐,把蔥洗了,中午再加個炒蛋。”

彭巧慧在家練就了一副厚臉皮,更何況這明顯就是在逗她。

“媽,這麼多菜了,還炒啊!”她說著就往屋裡走,撂下一句,”魚炸好了,我去幫你們嘗嘗味道。“

姨媽笑罵了她一句。

下一秒,巧慧姐端著個小碗又出來,先夾了塊帶圓骨的嫩魚塊送到老太太嘴邊,“外婆你先嘗嘗。”

老太太咬住魚塊,把手裡最後一斷豆角折了,洗了把手,捏住圓骨道,“這魚炸的正好,外麵酥,裡麵還嫩著。”

另外三人也已經吃上炸魚,紛紛附和。

姨夫做了幾十年的廚師,方圓幾個村子婚喪嫁娶都愛找他,廚藝沒話說。更何況,今天的魚是自家魚塘從小苗開始養大的,吃的是野草小魚和螺螄,現撈現殺現炸,滋味好極了。

幾個女人把食材準備好,剩下的交給姨夫。

依晴也已經把洋洋喊回來,三個小朋友一人端著碗炸魚吃得歡。

彭巧慧打開電視挑了個綜藝節目。外婆坐在正對電視的長沙發上,姨媽左手端盤零食,右手端盤桔子放在充當茶幾的四方桌子上邊。

桌麵墊著烤火罩布,桌下有火爐。

蘭夏脫掉鞋,把腳架在桌下的架子上,冰涼的腳很快暖和起來。

大清早出去起魚塘的表哥這時掛著滿身泥從外邊回來,下水的膠褲右腿從膝蓋到大腿劃了道大口子。

表嫂問他怎麼弄成這樣。

表哥沒答,嚷嚷著問屋裡炒菜的姨夫這條膠褲穿了多久。然後大家才知道這條膠褲是因為腳陷在淤泥裡,使勁扒拉時用手扯破的。

姨夫的聲音從屋裡傳出:“我都沒怪你把我的褲子弄破了,你倒是先倒打一耙說我的褲子不好。”

“要是好,哪會一扯就破。”

“肯定是你用的力氣太大了,不然我穿怎麼都好好的。”

“那看來你這條褲子還挺有脾氣,認生。”

坐在火爐邊的幾個人笑著看熱鬨。

姨媽看熱鬨看的差不多了,把手裡吃剩的瓜子往盤裡一扔,起身到樓梯下的架子上取出件看起來嶄新的青色膠褲。

“你那件是你爸下田用的,這個才是下魚塘的。”

兩件都是差不多的顏色,估計父子倆早上問的和答的都沒仔細看。

表哥:……

他脫下壞掉的膠褲扔進垃圾桶。表嫂叮囑他趕緊去洗熱水澡省得著涼,順帶把衣服上的塘泥搓掉。

表哥應了聲,在眾人的說笑中去了井邊。

快到吃午飯時,姨夫的媽媽帶著另外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的七個孩子到了。

本就熱鬨的氣氛瞬間鬨騰的像是要把天給掀翻。

蘭夏和表嫂躲去樓上巧慧姐的房間,等樓下喊開飯時才下去。

與廚房相連的大客廳一桌,烤火的小桌子一桌,十幾二十個菜分了兩桌擺下。沒有分桌,大家看中哪桌的菜就去哪桌夾。

屋裡熱熱鬨鬨的。

蘭夏搬了把椅子放在屋簷下,這會兒陽光曬的很是暖和,照在碗裡就跟加了美食濾鏡似的,看起來更令人有食欲了。

很快身邊又多了幾把椅子,屋裡頭隻剩下幾個小孩兒。

這會兒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對麵和兩側的人家也端著碗在屋簷下吃,隔著不大不小的曬坪,大家說說笑笑,碗裡的飯菜好像又更香了些。

蘭夏拍了幾張照片發給傅楊。

燦爛陽光下的午飯時間。

蘭夏拍的照片很少聚焦於某個特定的物體,她喜歡拍全景,將令她感到快樂的畫麵的組成部分全部拍下,以便回憶。

傅楊聽到蘭夏發來的消息後打開看了眼,拍了段視頻過去。

蘭夏打開視頻,看場景應該是在他爸媽家。傅爸傅媽和幾個陌生麵孔在玩牌,傅楊介紹說是他大伯和大伯母,二表舅和舅媽,幾個親戚隨著傅楊的介紹抬頭對著視頻打招呼,隔空喊話她去家裡玩。

蘭夏笑了笑,發了條語音問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