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1 / 1)

該用什麼樣的文字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呢?

悵然若失、開心、滿足……蘭夏自己也不知道,隻知道心境如黑暗中的雪花一樣平和寧靜。

“我小時候還挺可愛的,是吧?”

“很可愛,看得出是要從小美到大的小姑娘。”

“最開始的那對年輕夫妻是我爸媽,你覺得我像他們誰?”

“小時候和嶽父很像,現在更像媽媽和外婆,不過眼型幾乎和外公的一樣。”

“好多人都這樣說。”

蘭夏嫣然一笑,食指勾了勾他的領口,等他低頭,在他臉上左右各落下一吻,“有你真好!”整個人幾乎掛在傅楊身上,仰著小臉,雙眸如秋水含情脈脈,聲音亦是軟綿綿勾人得要命。

傅楊眼神一暗,拇指在她紅唇摩挲,似笑非笑道:“不想吃晚飯了。”

“晚飯吃什麼?”蘭夏看著他笑,笑得好看極了,叫人又愛又恨。

傅楊雙手捧住她的臉用力揉了揉,落下一句:“你猜。”走去廚房。

蘭夏巴巴地跟在他身後。眼瞧他西裝外邊套圍裙,動作熟練地從冰箱取出已經備好待下鍋的食材。

“我可以做點什麼?”

“盯著點火。”

起鍋燒油,醃製好的雞塊入油煸炒,加入乾辣椒段、薑片、蒜瓣、香葉、香菇、油豆腐炒製外皮微微焦酥後倒入砂鍋,加水悶燉。燒鍋熬糖色,倒入醃製好的排骨,蔥薑蒜下鍋,撒鹽,倒入生抽老抽後繼續翻炒兩分鐘後,倒入可樂沒過排骨,蓋蓋等待。

“黃燜雞好像快好了。”蘭夏隔著抹布揭開蓋子瞧了眼,湯汁已經收得差不多。

傅楊還在調麵糊,“你把白菜葉子和胡蘿卜片倒進去再煮幾分鐘,最後把青紅椒倒進去。”

蘭夏按他說的做。

等湯汁幾乎完全收乾後倒入青紅辣椒點綴,端到旁邊。

傅楊將倒好油的炸鍋放到空出來的灶火上,旁邊的可樂排骨變得油潤紅亮,等油熱的功夫,把排骨裝盤。

蘭夏接過來端去餐桌,沒忍住偷偷夾了塊。

又酥又嫩,甜滋滋的味道沁透進每一根纖維裡,又有下飯的鹹香。於是又夾一塊用手托住獻寶似地喂給傅楊。

排骨吃完,她又夾了塊黃燜雞,金褐色的雞腿塊吸飽了湯汁,外皮微酥,一嗦脫骨,牙齒隻需輕輕咬下,就能撕開瘦肉,又辣又香。

傅楊醃製好的龍頭魚裹麵糊放入油鍋。滋啦聲伴隨細微的油泡飄蕩在廚房,蘭夏聞聲而至,沒忘記給傅楊捎一塊雞肉。

“我沒吃過這種魚。”她盯著鍋裡沉浮已經變成金黃色的小魚乾,原身軟趴趴看起來醜不拉幾的讓人沒有食欲,裹上麵糊炸過後好看多了。

“肉質很鮮嫩,跟吃嫩豆腐差不多,你應該會喜歡。”第一批下鍋的已經炸好,傅楊撈起放在旁邊漏油簍中。

蘭夏信了他的話,等了十幾秒,夾起一條。

酥酥脆脆,裡麵的肉比她之前吃的河豚更嫩些,說像吃豆腐還真沒過分,又比豆腐多百分鮮味,滋味奇妙。

“好吃誒。”蘭夏將剩下的喂給傅楊,期待地等他回應,得到附和後,又夾起一條喂他。看男朋友吃得香,心中莫名生出十分的滿足感,就好像菜都是她自個兒做的般。

炸魚裝盤。

最後一道菜,是清炒黃燜雞用剩下的白菜梆子。切成細細的絲,用蔥薑蒜末乾辣椒段加熱油一熗,脆辣爽口。

蘭夏已經把飯盛好,倒了兩杯紅酒。

想了想,將所有的菜移到客廳茶幾上,催促在洗鍋收拾灶台的大廚:“快來,我們今天在這裡吃。”

這一晚,蘭夏宿在陽光水岸。

穿過打開的窗戶遙望無星無月的黑夜,世界如此寧靜。房間隻打開床頭台燈,暖黃微弱的燈光僅夠人看清房間大致模樣,

傅楊吹乾頭發出來,瞥見專注凝望窗外的蘭夏,跟著望去。

雪花紛飛,些許被風送至窗台,很快化作一灘雪水。已經淩晨兩點。傅楊放下手機掀開被子,“在想什麼?”

熱意貼在身後,蘭夏抓住他的手讓自己靠得更緊點,閉上眼睛。

“我昨天做了個夢……”蘭夏翻身麵朝他,斷斷續續說完夢境中的事情,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小。

傅楊摁掉台燈,抱著她沉沉睡去。

兩個人胡鬨得太晚,臨近中午才相繼醒來。午飯隨便下兩捆米粉應付,吃完也沒想要出去,外麵的天陰沉沉灰蒙蒙,雪雖然停了,卻又下起雨來,蘭夏穿著睡衣走進洗手間的瞬間,千絲萬縷的濕冷冰涼從褲腳、領口、袖口、衣服下擺處直往骨頭裡鑽。

“冷死了冷死了!”

蘭夏碎碎念著上完洗手間,擰開熱水洗漱。

傅楊把煮好的米粉端上桌。

客廳的暖氣已經十分充沛。蘭夏回臥室拿上手機,坐在餐桌等筷子,邊回外婆信息。姑外公務工回家,雪天車子少,他又是淩晨四點多到,東西還多,讓明天有空的話去火車站接人然後送回家去。

兩家交好,蘭夏沒有拒絕。她跟傅楊說起這事。

“我明天有空,一起回老家吧,剛好你不是想吃烤米餅嗎。”

“好呀。”蘭夏笑眯眯喝了口滾燙爽辣的米粉湯,發信息問巧慧姐有沒有東西要捎。

天寒地凍,兩人都不太想出去。

午飯後便在書房待著。

蘭夏電腦沒帶過來,隻能用傅楊的繼續碼字。屋內雖然開有暖氣,可是地板坐久了,哪怕有墊子仍覺得屁股涼颼颼的。沒半個小時,蘭夏就轉移陣地在傅楊對麵坐下。

傅楊給她倒了杯熱茶,“要不要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蘭夏搖搖頭,繼續碼字,覺得這裡光線太亮,拉起紗簾,又覺得鍵盤手感不對,又有呼吸、翻書聲、蜜茶的熱香……輪番上陣吸引她的注意力,本就不堅定的心智被這麼一折騰,再也不來了。

蘭夏心中歎氣,見怪不怪地合上電腦,把自個兒往躺椅上一扔。

看了會認真看書的傅楊。

他皮膚白,穿著毛絨絨粉兔子睡衣的顯得十分溫柔可愛。長且密的睫毛在下眼瞼處劃分出一片領地,隆起的眉弓和高挺的鼻梁使得眼窩更加深邃。

蘭夏將這一幕拍下,對畫麵甚是滿意,所幸無事,又跑到書架後以各種稀奇古怪的偷窺角度拍他。不得不說,真有幾分大學校園裡偷拍心動對象的樂趣在裡頭。

手機震動,傅楊拿出轉文字一瞧,眼中流光溢彩,轉身搜索蘭夏的身影,“夏夏。”

正走到露台門口準備拿些花當道具的蘭夏應了聲,“在露台呢。”

傅楊合上書,起身去找她。

露台厚厚的雪層插滿了求婚用的鮮花。花兒表層被一層薄冰包裹,冰上又落了稀疏幾朵雪花,遠近瞧來,完完全全像是從雪地裡長出來的色彩各異的冰花,一派聖潔的生機勃勃的奇異景象。

蘭夏盤腿坐在木地板上,透過落地窗看著便舍不得“搞破壞”了。

傅楊走來把手機遞給她看,“我爸媽剛給我發消息,說明天晚上十點半左右到家。”沒有任何鋪墊。

“啊?”

蘭夏呆愣愣地看接過傅楊遞來的手機,屏幕上是傅媽發來的語音。

傅楊點擊播放。

“兒子,我和你爸這邊的工作處理完了,提前回來,你明天晚上十點半來高鐵站接我們啊。”

“夏夏後天晚上有沒有安排?沒有的話,你跟夏夏商量商量,一起吃頓飯?”

聽聲音是個溫柔爽朗的長輩。

“我怎麼回?”傅楊笑問,又道:“還是你來回吧。”

蘭夏臉熱的毛病又犯了,但這件事沒法回避,也是之前就說好的。

深呼吸,蘭夏摁住說話鍵。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蘭夏。見麵的事我晚上回去和外婆商量下。”

說完,她把手機塞給傅楊。

“誒喲,是咱兒媳婦回的消息!”傅媽興奮地撫掌,摁大音量,點開語音又放了一遍,“你聽。夏夏聲音可真好聽!”

傅爸:“那你還不趕快回複人家?”

“我知道,我在思考該回複什麼話。”不能太熱情,以免嚇著人家姑娘,更不能太冷淡,顯得不重視。她想了又想,把手機往傅爸下巴處一遞。

“你說。”

傅爸深深地歎口氣,到底沒像妻子一樣選擇死道友不死貧道。

接過手機,情緒在心中醞釀,隨即外化到表情,隻見他因對妻子無奈而耷拉的眉毛瞬間飛揚,眼角笑出幾縷紋路,與傅楊極其相似的眼睛裡充滿了慈愛的光輝。

“誒,好好好,是該問問老人家的想法,商量著來。”

“商量好了,讓傅楊告訴我們,我們隨時有空。”

情緒極其飽滿地說完兩句話,剛要點開語音細聽有哪裡不夠完美。傅媽一把搶過手機。

“夏夏啊,你聲音真好聽。傅楊說你喜歡吃魚,你叔燒魚好吃,等你來家裡,我讓你叔給你做他最拿手的烤魚。”

聽完語音的蘭夏嘴角上揚得厲害。

傅楊爸媽都是和氣的人,而且傅媽媽還誇她聲音好聽。

蘭夏心裡歡喜地冒泡泡,想問問傅楊自己該怎麼回。

聽到爸媽偽裝夾子音的傅楊,早已經用書蓋住臉,忍俊不禁……他摟住蘭夏的腰,將人帶到自己懷裡,下巴枕在她肩上,笑得連身體都在顫抖。

“你笑什麼?”蘭夏以為他在笑她,雙手攀上他的臉,大拇指將他上揚的嘴角扯平。

傅楊迷茫又無辜地眨眨眼,眼神下瞥一眼她的手,看向蘭夏,示意這樣自己沒法兒講話。

蘭夏鬆開手,催促他。

傅楊低頭在她臉頰上啄了下,真誠地說出兩個字:“開心。”

手機那邊怕是還等著消息呢,蘭夏沒有深究他話的真假,隻問:“我該怎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