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收拾的東西不少,但鍋碗盤筷勺放入水池架子上,用滾燙的熱水直接衝淋就幾乎能衝乾淨,再放點洗潔精擦過,熱水衝淋幾遍,乾乾淨淨。
傅楊包攬了擦掃。
二人分頭行動,半個小時不到,廚房裡的活就乾完了,隻剩下滿屋的火鍋氣味。
蘭夏把廚房的窗戶全部打開,空調的溫度調到最高。
“我先帶洋洋回家了,他今天得洗澡換衣服。”
孩子的衣服沒辦法直接扔洗衣機,尤其是外套,想刷乾淨得好久。
蘭夏讓她等等,隨即把打包的水果出來,送她們到門口。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發語音。”
“行,我們走了,關門吧。”
“姨姨,姨夫再見!”
門一關,家裡隻剩下兩個人。
蘭夏勾住他的脖頸用力在他臉上左右親了兩口,杏眼盛滿笑意,“送奶奶回家後,你還過來嗎?”
傅楊雙手托住她的臀,回親了幾下才點頭,“過來。”
他抱著蘭夏坐在沙發上,電視還在播放小朋友愛看的動畫片,誰都沒有去換台。
蘭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在他懷裡。
才喝幾杯酒,腦袋竟有點暈暈乎乎的,眼睛閉上就難再睜開。
傅楊垂眸看著她在和困意做爭鬥的眼皮,抬手遮住直直照下的燈光,輕聲道:“睡吧。”
陡然陷入黑暗,蘭夏僅剩的那點因燈光而起的鬥誌,徹底消散。
傅楊把人抱回臥室,為她脫下外衣和鞋子。
明明已經睡著的蘭夏像是知道自己從沙發換到床上,自個兒揪住被子一角往身上蓋。傅楊控製住她的手,掀開一側被子把她抱進去,又仔細掖好被角。
他坐在床邊,看著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女朋友,沒忍住伸出魔爪,捏住她的臉扯向兩邊。
“騙子!”沒心沒肺倒床就睡。十幾分鐘前還黏黏糊糊問他晚上過不過來,現在卻自己睡著了。
也不知蘭夏是不是聽到他的話,忽而半睜開眼睛,囫圇不清地說了句:“大門鑰匙在包裡。”
傅楊愣了瞬,啞然失笑。
“還算有良心。”
手機鈴聲響起,奶奶打電話告知在樓下等。
傅楊從蘭夏的小包裡找到鑰匙,轉身下樓。送完奶奶再回來時,外婆還沒休息。電視放的是劉海戲金蟾,老太太邊看電視,手上動作沒停,幾根細長的毛衣針左搖右晃就織出來一朵漂亮的紫色花。
“回來了,困了就進屋睡吧。”老太太笑道,眼神中沒有任何戲謔調侃或是不愉快。
傅楊提起的心這才安安穩穩放下,摸了摸鼻子,和老太太道晚安。
輕輕推開門,本已經睡著的蘭夏靠坐在床頭看書,聽到動靜後抬頭看來,笑容歡喜。
傅楊換上帶來的睡衣,掀開一側的被子。
“等我嗎?”
“嗯呐,怕你不好意思進來。”蘭夏把書放到旁邊,身體滑進被子裡,“睡覺吧。”熟悉的體溫再次回到身邊,令人心安。
側過身,蘭夏抱住他的胳膊。
胸前的柔軟隔著兩層單薄的織物貼在他的身體,以此處為中心,就像一團乾燥許久的火引子被瞬間點燃,火焰以燎原之勢蔓延。
傅楊滾燙的呼吸直白而熱烈。
可惜……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怎麼好。傅楊有心力而無膽。
“明天還在這睡嗎?”蘭夏故意問,目光狡黠。
“在。”傅楊沒好氣地拍了拍她的屁股,“沒良心。”
“哎呀呀,被你發現啦~”蘭夏笑得有恃無恐,在被窩裡活躍得像隻猴子,臉皮也厚得跟城牆似的,氣得傅楊直接關燈,將她手腳禁錮式抱在懷裡,毫無情緒道:“睡覺。”
直挺挺一條的蘭夏眨巴眨吧眼睛,良心發現,乖巧地閉上眼。
黑暗中,傅楊下頜線緊繃,直到察覺懷中人已經睡著,小心翼翼把人放開。她睡顏恬靜,像是在做什麼美夢,嘴角微微上揚。
傅楊深呼吸緩緩吐出,身體往床邊挪。
洗手間的窗戶被打開,寒風灌入的瞬間,將身體的燥熱衝淡,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傅楊站在窗邊,彎月高懸於烏雲之上,大地一片黑暗。
房子是給外婆住的,蘭夏早就說過,全按照她的喜好裝修就好,因而,老太太幾乎動員了姐妹團所有人一起出謀劃策,貨比三家,將近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在眾多裝修方案中挑選出來最合心意的。
吃過晚飯,蘭夏盤腿坐在沙發上,看外婆在iPad上指指畫畫,看裝修公司給的VR全景效果圖。
從裝修理念到家具細節,老太太說得頭頭是道。
麵對化身小姑娘的外婆,蘭夏能做的就是發揮好學精神,讓她的分享欲得到充分發揮。
“那就這樣定了?”外婆還有些意猶未儘。
“我覺得很好。”蘭夏提出問題:“但家具品質得把控好,價格貴點沒事,省得住沒幾年就發黴蟲蛀的,打理起來麻煩不說,對身體也不好。”
“我已經想好了,還是自己買木材,找三角塘彭木匠打。”
老家新房子裡的家具就是找他打的。
彭木匠的手藝雖沒什麼官方評級,然而十裡八鄉的人都知道,他做出來的家具精致又結實耐用,而且還會做許多不同的款式,找他乾活的人都是要排期的。
“也成,就是他來得及嗎?”
“我問過啦,現在他兒子也回家做木工了,要是我們家的家具全交給他,保證不耽誤我們搬家。”
“裝修公司那邊會不會做什麼小動作?”
“你豔梅外婆媳婦的哥哥在那家公司做經理,早跟他們講過,家具和軟裝不用他們操心,放心吧,都是熟人,你外婆我也不是什麼抹不開麵子的人。”
“豔梅外婆媳婦快生了把,我上次去摘板栗,她還說請我們去喝孩子滿月酒呢。”
“預產期在小年,按月份本來應該在元宵節後的,前幾天沒小心撞了下肚子,去醫院一看,竟然懷了雙胞胎,你豔梅外婆可是高興壞了。”
“雙喜臨門啊。”蘭夏身邊還是頭一次有人懷雙胎。
“好是好,就是一下子生兩個胖娃娃,孩子媽媽要遭大罪。”外婆搖搖頭,歎氣道:“之前也不知道去醫院檢查檢查,每天各種葷腥往肚裡補,醫生都說多虧了那場意外,不然真等到生產那天,大人難說能不能保住。”
蘭夏為那位嫂子感到慶幸。
連續幾天的冷雨之後,氣溫降到零下,路邊的水窪都結冰了。
路上的小電驢肉眼可見的變少了,蘭夏上班的交通工具也從小電驢換成小汽車。傅楊開車,順道接送她上下班。
老太太把陽台兩邊的窗戶各打開一條縫,將燉爛糊的牛肉裝進飯盒,擰好蓋子放到旁邊。鍋裡煮的麵疙瘩湯咕嘟咕嘟冒著泡,把蔥花往裡一撒,攪和攪和,起鍋盛碗。
傅楊晾好衣服後走向臥室。
蘭夏才醒來沒多久,抱住被子在床上左翻右滾,哼著自創的調子。
“早飯已經好了。”
“是什麼?”
“瘦肉木耳絲麵疙瘩。”傅楊從衣櫃裡取出她外出穿的衣服,“幫你穿?”
“不要。”蘭夏接過衣服,在被窩裡窸窸窣窣換上保暖內衣,剛拿起褲子,被厚實的手感驚到。
“又降溫啦?”
“嗯,今天零下七到三度。”傅楊見她已經穿好外衣,將窗簾拉開。天黑得像還是晚上。北風嗚咽。
下午三四點天就徹底黑下來,狂風大作,卻未有半滴雨。
蘭夏整天都在開會,直到下班才發現,外麵竟然飄飄揚揚,急促而密集地下起米粒大的雪花。大地已經蒙上一層霧般的白。
傅楊已經在停車場等她。
蘭夏趕緊關電腦。剛走出辦公樓,就瞧見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廊下。一身及膝黑色大衣,米白色圍巾鬆鬆攏住性感的喉結以及淩厲卻並不瘦削的下頜,露出來的眉眼黑濃乾淨,氣質清雋矜貴。
下班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不看過去的。
可惜,這個男人似乎在等人。有好奇心旺盛的姑娘也佯裝等人,等著時機一到要個聯係方式。沒等多久,就瞧見俊美男人臉上的疏離倏忽間冰消雪融,並撐開了傘。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身穿紫色麵包羽絨服的姑娘腳步輕盈走來,哪怕被圍脖擋住半張臉,也能瞧出是個粉麵桃腮的大美女。
美女笑盈盈目不斜視走到男人身邊挽住他的胳膊,走入雪中。
有同樣晚走的同事拍下照片發到群裡,炸出一群潛水者。丁零當啷的消息提示音嚇得蘭夏以為要回去加班。
“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嗚嗚嗚~”
“不耽誤你白日做夢 狗頭jpg.”
“你男朋友明天還來接嗎?”
“請問和帥哥處對象的感覺如何?”
“看他心情”
“生氣先反省自己~~~”
“你男朋友還有兄弟嗎?”
“夏夏咱們才是最好的姐妹對不對!”
“今年還沒收到好姐妹家的草莓~~~”
“價格公道,同事五斤以上八五折,我給你七折”
“……”
正是草莓上市的時候,蘭夏喜歡吃,於是私信她定了六斤,果然按她說的折扣算的價格。
【家有草莓田:明天上午送到,我再送你兩斤,保證每個又大又紅又甜又多汁,無藥催熟、膨大】
【夏夏:手拉手轉圈jpg.】
廚房裡,蒸汽氤氳。
已經做好的菜放在蒸鍋裡保溫,兩人到家後把菜端出。壇子椒豆豉蒸五花肉下飯一絕,青椒土豆絲、冬瓜海帶排骨湯好吃又解膩。
晚飯結束,外婆繼續看她的花鼓戲。蘭夏拉傅楊去樓下“共白頭”,結果猝不及防淋了滿頭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