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怕,有我在。”(1 / 1)

陸月的提示起到了作用,庫爾特想明白這點以後,快步奔向保安亭,對著還在值班的陸月氣喘籲籲道:“我要見高塔!”

“所以,你決定要離開中國飛去G國了嗎?”陸月笑問。

“不,我不會離開廣元市的。”庫爾特搖頭,“我要求和高塔管理員進行對話。”

陸月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高塔管理員可不是隨便就能見的。”

“露緹娜,你知道我要乾什麼。”他堅定地看著陸月,“東方星光不會每一次都如此幸運地在戰場上活下來,而我也並非任人擺布的木偶。”

“行吧,我在群裡問問。”

她拿出手機,點開高塔工作群,艾特了【管理員·流光】。

與此同時,G國“計劃之城”·高塔。

實驗室裡,流光注視著休眠倉裡的老者,一言不發。

『叮~』

高塔AI阿瑞斯適時出現,漂到她的眼前提醒:“特調員陸月請求與高塔聯係,是關於旅行者‘東方星光’一事,【他】要親自和您對話。”

“拒絕。”

“好嘞,這就為您編一個合理的借口!”AI少年收到指令。

一分鐘後,阿瑞斯接著道:“【他】在用死亡威脅高塔。”

流光手扶下巴,陷入回憶。

片刻,她閉上眼睛,任由黑暗淹沒世界,沒有理會。

地球另一邊,陸月把管理員的回複遞給庫爾特看。

隻有兩個中文:請便。

二人麵麵相覷。陸月皺眉思考,難道高塔真的不在乎?

但庫爾特並未氣餒,他向來是個行動派,絕非隻停留在嘴上說說而已,於是準備衝向馬路。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意識到臭小子要乾什麼的陸月趕忙摁住他的肩膀,緊張地大喊:“不要衝動!”

然而,少尉先生可不是那種輕易會放棄的人,見她阻攔,立即假裝摔倒,邊哭邊大喊救命。

不明真相的熱心群眾迅速圍觀過來,他根本不給陸月說話的機會,梨花帶雨地控訴保安陸月對自己敲詐勒索,還加以威脅。

一時之間,陸月百口莫辯,等到她快被大家的指責淹沒之時,才發現臭小子不見了。

『叮~』

手機裡傳來學長的消息:“合作。”

庫爾特看到這兩個字,嘴角不由微微上揚,終於等到了。

他迅速回複道:“好。”

“你過來。”

似乎比較急,很快就發來一個定位。

他跟著定位打滴滴,來到了林氏製藥的集團大廈。

大廈門口,林宇已等候多時。

庫爾特快步走上前,兩人對視一眼,沒有過多言語,一前一後走進電梯,直達頂樓的臨床實驗室。

換好實驗服,他們徑直往甬道內行進,來到一片純白的房間。

“這裡是集團大廈‘克洛諾斯’的實驗室。”林宇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起一份文件,轉頭看向庫爾特道,“昨天晚上,我利用父親的權限向高塔提交了臨床實驗人員的名單,其中就有東方星光的名字和信息。半個多小時前,我收到高塔的回複,它通過了這份名單。”

庫爾特接過文件,認真翻閱起來,“你背著你的父親乾了這些事?”

“在高塔應允的前提下,我不可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借口,你隻是沒有那麼喜歡她而已。”

“隨便你怎麼想。”

“嗬。”他譏笑。

“我衡量了半個小時,最後決定跟你說這件事。”林宇的表情略顯凝重,“我不知道高塔意欲何為,但如果你要和她換回來,必然要用上一整管‘克洛諾斯’。”

“哦。”

“文件上有介紹,你自己翻看。”

他套上白手套,在操作台上輸入密碼,房間中央緩緩升起一道柱子,柱子內放置一管透明試劑,被層層光圈嚴密保護著。

庫爾特清楚它是什麼——克洛諾斯,掌握時間、收獲命運。

“也許會死,也許會成功……特調員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林宇關掉防護光圈,從柱子裡拿出克洛諾斯遞過去,“你,要嘗試一下嗎?”

·

1943年,末。

12月28日,蘇軍第11近衛坦克軍、第8近衛機械化軍,分彆從西北方向和東麵迂回包抄,成功解放卡紮京,致使日托米爾-彆爾季切夫一線的大量德軍麵臨被切斷的危險。

12月29日,德軍全線失利。第48軍第1裝甲師的反擊僅取得微弱進展,一同反擊的第7裝甲師也遭到強大抵抗,前進受阻。

衝鋒陷陣的305重裝甲營,因過半數虎式陷入故障,在泥沼之中無法發揮優勢。

軍長巴爾克深感情況不妙,無計可施,隻得縮短戰線,將兩個與蘇軍正麵交錯的反擊師撤至彆爾季切夫兩側。

12月30日,第1裝甲師和“希特勒”師沿著結冰的地麵,艱難地完成了撤退,並在當日中午建立起新的防線。

12月31日,蘇聯紅軍第一近衛集團軍和第18集團軍奪回日托米爾,為艱苦作戰的1943年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當——』

來自天邊的回音,上帝的鐘聲被敲響。

1944年1月1日,新的一年拉開帷幕。

清晨的坦克轟鳴踏碎了寒冬的朝霧,履帶碾碎冰霜,在泥濘裡留下深深轍痕。

朦朧的白色之中,寒風裹挾硝煙,在戰場肆意彌漫。

彆爾季切夫西南方向,帝國的第1裝甲師在此休整。

營地裡升起火堆。

在東線,乾燥的柴火總是稀缺,尤其雨雪過後,濕冷的木頭很難點燃。一些士兵會偷偷燃燒汽油,而心軟的長官往往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勤補給那邊,軍需官正焦頭爛額地統計著所剩無幾的物資,不斷派人清點坦克的剩餘燃油,極力勸說海瑟爾少校下令嚴禁偷燃汽油的行為。

周遭的士兵豎起耳朵,有的人默默抽起了煙,有的人則低聲交談著,話題或許是遠方的家人,或許是對未來的迷茫,也時不時咒罵幾句見鬼的蘇聯天氣。

少校坐在營帳前喝著咖啡,故作輕鬆的臉上仍難掩戰事緊張帶來的愁緒。

帝國郵政來晚了幾天,信件堆積如山。後勤人員在為各連分揀信件,有些寫給愛人的綿綿囈語在輾轉中遺失,有些寫給孩子的熾熱思念再也無法得到回應。

帝國的榮譽嘉獎,也隨著這些信件一同到來。當星光被叫到營帳前和幾位同僚接受授勳儀式時,她仍處於複雜的茫然之中。

來自柏林的授勳,騎士鐵十字勳章,晉升中尉軍銜……庫爾特·馮·伯澤拉格爾的前途看似一片光明。

元首的鼓勵和榮耀,在曆經鏖戰的士兵眼中恰似寒冬的篝火,溫暖了身心,驅散了疲憊,使他們暫時忘卻戰爭的傷痛。

大家一掃臉上的陰霾,興奮的神情溢於言表。

星光垂眸,凝視胸前的勳章,心中五味雜陳。

黑色的萬字符冰冷噬血,象征著力量、忠誠和犧牲的三色授帶宛如曆史的悲歌……騎士鐵十字,既是榮耀,也是責任,更是戰火中無數的鮮血與生命。

她的內心激烈地鬥爭著,被同化的集體榮譽感與自身價值觀猛烈碰撞,不斷交鋒。

尤其是在曆經幾場戰爭,與【戰友們】同生共死後,她更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僅從曆史的隻言片語中片麵地去詰責這群挑起戰火的士兵。

時代的洪流,裹挾著太多的無奈;在戰爭的狂歡之中,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象征帝國榮耀的勳章,承載著沉重的生命;這種榮譽,究竟是英雄的頌讚,還是對戰爭的粉飾?

高高在上的罪惡者,他們是否知曉無數家庭的破碎,是無儘的痛苦和淚水!

她想要呐喊,將穿越以來的苦悶儘數釋放。可當她聽到同僚的祝賀,看到埃裡希他們眼裡的期待以後,也隻能壓抑住這些不利於勝利的壞情緒,熟練地扯出一串假笑。

——這樣的戰爭真的有意義嗎?

靈魂深處,孤獨的女孩問出了往後清醒者的疑惑。

“馮·伯澤拉格爾中尉,恭喜你!”埃德斯坦上尉露出十分的期許,“這是來自於元首的最好的新年禮物,不要辜負帝國賦予的榮耀。”

“是……”

沒有人阻止她開口說話,但在現實之中,她被迫捂住了嘴巴,逐漸成為麻木的戰爭機器。

而這種日子,竟也在良心糾結的痛苦中習以為常起來。

·

1944年1月4日,原第48裝甲軍軍部所在地白采爾科維落入紅軍之手。

1月5日,蘇軍收回彆爾季切夫。

1月6日,第1裝甲師在彆爾季切夫西南地區繼續堅守防線,蘇軍則開始對該地區進行試探性進攻,雙方發生小規模交火。

1月7日,雙方交火力度加大。

1月8日,交火仍在繼續。

1月9日,爆發大規模衝突,雙方均有較大傷亡,戰場陷入膠著狀態。

1月10日,連日激戰過後,第1裝甲師的防線愈發吃緊,人員和裝備損失較大。

305重裝甲營,現存虎式坦克不足二十輛。師長下令全營休整,維修部隊抓緊時間搶修故障坦克。

全營士兵亦未曾有絲毫懈怠,趁著這難能可貴的時間,積極地排查坦克存在的故障,更換機油,仔細檢查履帶和負重輪的磨損狀況,清理炮膛內部的積碳,給坦克的關鍵部位塗抹潤滑油,針對車內的通訊設備展開調試與維護等一係列工作。

一路上,星光已經體驗數次虎式的維護保養,這類坦克就像一個尊貴的大小姐,完完全全要用心嗬護,沒耐心的人還真乾不來這事,動不動就耗費好幾個小時以上。

士兵們在將虎式坦克比作女友的同時,對於其超長的維護時間也是牢騷滿腹,甚至打趣道:“隻是運行一個小時,就得伺候十個小時。”

更麵紅耳赤的玩笑話星光自動過濾了,怕不過審。

一天下來,營地裡全是油乎乎的裝甲兵。

師部附近就有一條水源,一些渾身油汙的士兵也顧不上天氣寒冷,憑借過硬的身體素質下河洗澡。長官們勸不動,隻好在一旁罵罵咧咧。

雖說庫爾特的身體素質不錯,但星光怕冷,隻是淺淺洗了個頭,用加了醋的草木灰去油。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學習起來。

·

戰場上少有的輕鬆日子轉瞬即逝,1月13日,戰鬥進入白熱化階段,雙方近距離交火,士兵也陷入殘酷的近身肉搏戰,防線搖搖欲墜。

1月14日,蘇軍突破德軍防線,部隊開始被迫分散突圍。

1月15日,蘇軍乘勝追擊,進一步打擊了德軍的士氣。

1月16日,天空飄起大雪,惡劣的天氣為雙方作戰都增添了難度。

幸運的德軍殘部利用風雪掩護,暫時擺脫了蘇軍追擊,在一處山穀中短暫停歇,抓緊時間清點人數、救治傷員。不幸的是許多士兵因凍傷失去戰鬥力,武器也大多出現故障。

305重裝甲營營長切達赫·海瑟爾少校由於重傷未能得到及時救治,再加上連日的奔波,最終犧牲在了山穀之中。

全營一千餘人,曆經一個月的南線作戰,僅剩下不到四百人。滿編的虎式戰車損毀,餘下十五輛故障坦克。

大家安葬死去的戰友,在漫天飛雪中孤獨佇立,任由雪花染白肩頭,寒風也吹散不了他們的悲泣。

1月17日,德軍第1裝甲師殘部繼續艱難跋涉,試圖與後方友軍會合,卻慘遭伏擊,陷入絕境。

埃德斯坦上尉暫代305重裝甲營營長一職,指揮還能作戰的十五輛故障車進行火力轟炸,掩護部隊撤退。

【“嗞——”】

靜默許久的無線電再次傳出指令:“庫爾特,你率領129號,201號以及121號掩護,其他能動的全給老子衝鋒!305營步兵跟上!”

餘下坦克小組傳出回應:“收到。”

路德維希回應:“131號收到。”

神情凝重的阿爾伯特開始指揮:“這裡是131號,各小組報告位置。”

【“嗞——”】

“目標距離1500米,目標速度10公裡每小時。敵軍坦克兩輛,埃裡希,迅速開火!”

星光擔任填裝手,處於協助位置。

奈何埃裡希經驗不足,加之風雪影響,炮彈隻是擦著敵軍車而過,錯失良機。

前防後攻的戰術,在敵人的大部隊襲擊之下發揮不了一點優勢。阿爾伯特一邊指揮其他三輛坦克的行動,一邊注意自己小組的炮火攻擊。

“彈藥不足的撤退,其他人謹慎使用!”他聲色冷銳,強壓著一股躁意命令。

瞬息之間,左前方噴出一道火舌,一枚炮彈猛地在前方炸開。碎裂的彈片擊碎了觀察室,阿爾伯特來不及下令避讓,便被餘波震蕩,霎時陷入昏迷。

星光迅速將他拖進車艙,用力關上艙門,哆嗦著包紮他被碎石砸傷的額頭。

“長官!”埃裡希急出了哭腔,“炮手觀察窗無法使用!長官,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

她深吸一口氣,顫抖的手幾乎無法替阿爾伯特快速清創。

“長官!”路德維希大吼一聲,帶著某種壓抑,試圖喚醒漸失理智的長官,“您清醒一點,我們現在需要冷靜的指揮!”

冷靜冷靜冷靜……東方星光,快點冷靜下來!

“我、我……”極度的緊張令人頭暈目眩,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她壓住快要溢出的尖叫,帶著不均勻的喘息,牙齒上下打顫。

又一枚炮彈呼嘯而來,整個艙體劇烈搖晃。

咬咬牙,強忍著不適,星光用力掐一把大腿,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依著這幾天學到的經驗大聲喊道:“路德維希,你來給阿爾伯特包紮,兼任填炮手!”

說話間又打開艙門,手扶著艙壁爬出半個身體,努力站直,一手拿穩耳機,一手舉著望遠鏡觀察敵情。

【“很好,保持應有的冷靜。”】

對,保持冷靜。

【“現在,冷靜地觀察敵軍坦克方向,尋找最佳目標。”】

對,冷靜觀察,尋找目標。

【“左側十一點鐘方向,目標1000米,時速約20千米每小時。”】

“左側十一點鐘方向,目標1000米,時速約20千米每小時。”

【“風向從左往右吹,告訴炮手,將瞄準具向左微調,以補償風的影響。”】

“風向從左往右吹,埃裡希,將瞄準具向左微調,補償風向——開炮!”

轟!

擊中一輛T34!

【“你做的很棒,星光。”】

她的目光突然定住,灰綠色的瞳孔急劇收縮,臉上寫滿愕然,整個人仿佛被定在原地,驚訝到極點。

【“不要分神。”】

“……庫爾特?”

溫柔的聲音割破時空的限製,勾著笑意低低纏上,像一帳羽毛輕撓心尖——

【“彆怕,有我在。”】

·

2024年3月9日,林氏大廈。

庫爾特接過克洛諾斯,對準手臂,沒有絲毫猶豫地紮了下去……

幾分鐘後,特調員強行闖入。

路易斯伸出手,朝著沙發上雙眼緊閉的少女探了探鼻息,搖頭。

打工人·陸月:“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