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達快樂水(1 / 1)

你是誰?

——我是東方星光,一名來自2024年的普通女大學生。

但是,這個回答顯然不是正解。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眼神卻不由自主躲閃著。

“阿爾伯特,你想得太多了。我隻是最近有些疲憊,腦子偶爾會犯迷糊。”星光試圖用輕鬆的語調帶過,但連她自己都能聽出其中的牽強。

阿爾伯特並未就此罷休。他目光緊逼,表情嚴肅:“長官的狀態關乎整支隊伍的走向,我需要確定您是否還是以前那位帶領我們衝鋒陷陣的長官,是否還是從前那隻威淩四方、冷靜強大而信仰堅定的日耳曼雄獅!”

對方在逼迫的同時,也主動遞去一個台階。

姑娘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軍帽。此刻,她應當扮演好庫爾特這個角色。

“當然。”灰藍色的眸子閃現一抹泰然,“最近的戰事壓力太大,可能出現了些微的恍惚,但這並不會影響我的狀態。阿爾伯特,我仍舊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阿爾伯特凝視片刻,“長官能記住自己的身份,迅速調整狀態,自是最好。”

懸著的心得以放下,但右手泛白的指關節還是出賣了她仍舊緊張的心態。

就在眾人又一次陷入複雜的沉寂時,“轟”的一聲,車身震蕩了一下。

“怎麼回事?”剛放下的心,又一次高懸起來。

駕駛員維克多哆哆嗦嗦回話:“長、長官,不小心撞上前麵了。”

兩分鐘後,艙門被敲開。

星光探出頭,對上施耐德怒氣衝衝的臉:“庫爾特,保持安全距離!安全距離!”

“抱、抱歉,剛才沒有注意到前麵的坦克停了下來。”維克多嘗試解釋。

“什麼?”對方火氣更大了,“到達目的地當然要停下來!你們的通迅員是乾什麼用的,沒有提醒嗎!”

此時,又傳出路德維希的一聲驚呼:“上帝!報、報告長官,我剛才關閉通訊忘記打開了……”

施耐德一陣無語。“算了,好在坦克沒事,懶得和你們計較。”他翻白眼,跳下坦克,“記得看路!”

【“嗞——”】

無線電再次複述命令:“各單位注意,已抵達鐵路會讓站。坦克駕駛員請注意保持安全距離,等待裝載。”

全營一共42輛虎式坦克,維修補給、指揮車輛及其他軍事專用車共計20輛,分批次裝載,由兩組軍事運輸火車完成調動任務。

從明斯克到基輔這一段路,不考慮隨時到來的風雪天氣以及蘇軍遊擊隊的後方騷擾,在機動性能正常的情況下,大致要花費3~5天的時間,

基本上,都能在一周內完成整支重裝甲營的遠距離調動。

終於要到他們了。

星光打開艙門,爬出坦克,迎著冷風跳入黑暗。餘下幾人緊跟其後,埃裡希落地時沒站穩,滾到了旁邊的雪堆裡,手裡的槍也甩落一邊。

列兵先生從雪裡爬起來,抖掉身上的渣漬,迷糊的模樣像隻傻麅子。

手電筒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幾人不禁哈哈大笑。

等了一會兒,後勤沒人過來,阿爾伯特無奈聳肩道:“好了,維修連那邊估計無暇顧及我們了。大家拿上工具,我們要自己動手拆卸履帶和複重輪,然後再固定車身。”

“見鬼,還要拆複重輪!”傻麅子嘟嚷幾句,抱怨道,“倒不如去給蜈蚣穿鞋,真是麻煩透頂啦!”

“行了埃裡希,又不是第一天乾這活了。”上士先生接替了長官的工作,從站台那邊把工具箱拿過來,開始指揮大家乾活,“夥計們,動手的時候溫柔點,彆忘了‘她’是我們的女朋友。”

軍人的浪漫,在於把自己的武器當成女朋友一樣愛護。

“收到!”維克多挽起袖子,露出健壯的手臂。

“沒問題!”埃裡希收起抱怨,傻笑著回應。

然而,路德維希是浪漫絕緣體,“夥計們,我的女朋友可不會同時擁有五個男人。”

呃。

《五個大老爺們和虎妞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星光接過工具,聽到這些家夥的玩笑話,下意識腦補起來。“開乾吧!”某人憋笑,故作正經開始劃水。

啥都不會,實在沒辦法。空有這具身體的一身力氣,隻能給大家搬搬東西、遞遞錘子之類的。

好在她態度積極,時不時也冒出幾句嗬護虎妞的俏皮話,倒讓略顯枯燥的工作多了幾分生氣。

等到貨廂裝載完畢,火車啟動,已然接近黎明時分,天邊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忙活一夜的士兵東倒西歪,沉眠於寂靜的黎明。

·

尉官們有屬於自己的包廂,兩人一間。星光和施耐德分到一塊兒,相互熟絡倒也不尷尬。

打聲招呼,摘掉船帽,放好沉重的衝鋒槍,就各自和衣躺下,沉沉睡去。

意識沉沉浮浮,混沌之下,黑白分明。

星光又一次在夢中和庫爾特相見,這次,他們都主動靠近了邊界線。

“庫爾特,有一個壞消息,部隊調動了,坐火車南下前往烏克蘭支援。”她率先介紹自己這邊的情況,“具體支援烏克蘭哪裡,海瑟爾少校沒有說,所以我這邊給不出有用的信息。好消息是,我看過地圖了,切爾卡瑟貌似就在基輔南部向下的位置,如果是支援基輔的裝甲師,有可能會和維京師碰上!不管怎麼樣,大家都是在第聶伯河防線作戰。”

“是嘛,那可真是‘好消息’。”

“……嗯?你的臉色很難看,還一直捂著肚子,怎麼了?”

“我……我沒事。”經期的絞痛讓庫爾特很難受,即使到了夢境裡,那具柔弱的身體還在折磨著自己,“說起來有點難為情,我正在經曆女性周期。不,是你的身體來例假了,已經吃了止痛藥,但沒有什麼用。”

“很疼嗎?”星光一臉疑惑,自己大姨媽來的時候也沒多疼,根本用不上止痛藥。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我寧願上戰場和蘇聯人肉搏,也不想這樣一陣一陣抽搐下去。”

“呃,這個……”中國人萬能句式,“多喝熱水。”

“東方星光,你的身體原本就這麼差勁的嗎!”

“彆胡說!”女孩皺眉,揚高聲調反駁,“我經期的時候能跑能跳,哪裡是你現在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像隻菜雞!”

“……你!”

庫爾特咬咬呀,頭一回覺得貓兒如此氣人,想開口訓幾句,又有點不舍得,“算了,這個話題跳過。我這邊暫時沒有什麼戰場信息提供給你,倒是可以說一下我們靈魂交換的事,確實是高塔出於某種目的導致的。上回忘記說了。”

“哈。”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也不算是沒有驚訝吧,在你第一次提到高塔時,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不是我第一次和他們打交道了。”

她坐在地上,躬下腰,雙手支起腦袋回憶,“高考填誌願的那個暑假,我去H國旅遊,後來遭遇高鐵事故,住進ICU搶救了半個月,高昂的治療費用讓父母望而卻步。因為責任一方的事故認定尚未出結果,保險公司拒絕理賠,父母都已經決定放棄我了……我還有一個弟弟,所以我理解他們人財兩空的擔憂。”

“後來呢?”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H國特調處的人來了,往我的身體裡注射藥劑,第二天下午我就從ICU裡轉了出來。”

庫爾特甚感驚奇:“他們後來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沒有。”星光搖頭,“自那以後,我的身體恢複如初,沒有出現任何異常。隻不過日常生活裡,偶爾會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說實話,我一直懷疑是高塔在監視自己,但去調監控時又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

也算是因禍得福,保險公司理賠下來的十幾萬,最終打入她名下的賬戶,還上住ICU的負債,也還有幾萬塊錢揮霍。

聽完故事,庫爾特沉默片刻,才道:“我來到你的世界,有意識的那一刻看見了滿天的血色……”

“應該是在我出車禍的那一瞬間,我們交換了。”星光猜測。

“他們也給我……不,給你的身體打了一管藥劑。當時意識還在,我絕對沒有看錯。”

“你的意思是,你那會兒看到的藥劑和我在ICU裡注射的藥劑,是同一種?”

“我不確定。”他目光沉沉,“隻是有這種可能,不然也無法解釋為什麼出車禍的第二天後,我還能正常行動。”

這事,不在星光的理解範圍。

“要不,你問一問特調處的阿Sir?”她提議。

少尉先生點頭:“我會找時間問他們的。東方星光,這段時間你要保持警惕,運輸線最容易遭遇蘇聯遊擊隊的侵擾。”

“唉……希望快點換回來吧,我真的不想上戰場,我也不會打仗。”女孩發出一聲哀歎。

“會沒事的,隻要你聽從指揮。如果真的到了要上戰場的那一步,你……你就自殘,斷胳膊斷腿什麼的,然後把指揮權交給阿爾伯特。”他從現實出發,在排除其他影響後認真建議。

“自、自殘?”光想想就覺得一陣疼痛,“嘶……太極端了吧。”

主要是,疼的人是自己啊喂!

“你想和蘇聯人火拚?”

“不要!”

“你生活的環境太安全了。戰場沒有仁慈和善良,我希望你能機靈一點。”

“我哪裡不機靈了!”

帝國少尉輕蔑一笑,目光灼灼,好似有所預料:“阿爾伯特是不是已經對你起了疑心?”

女孩瞪大眼睛:“你!你怎麼知道的!”隨後攪著手指又小聲嘀咕,“不過他沒有拆穿,而是引導大家相信我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磕傷腦袋沒有恢複……沒有惡意。”

“他一向聰明。”他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總之,阿爾伯特值得信任。”

“我可以把靈魂互換的事告訴他嗎?”傻咧咧的貓兒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指揮官這事我真的沒經驗,萬一把整個排都帶溝裡就慘了。”

“有些事,最好的處理方式是彼此心知肚明。”庫爾特嚴肅叮囑,“所以……東方星光,你要時刻牢記,隻要你還在我的身體裡,你就是庫爾特·馮·伯澤拉格爾少尉!”

“那我還可以說些什麼!”

“你自己衡量利害。”

“哦……比如,內褲尺碼太緊,問問在哪裡買新的?”她還記著上回臭小子用“學習資料”威脅自己的那檔子事呢!

對方甩過去一個刀眼,“你儘管試試。”

“好哇!”星光應下,黑色的眸子閃現一抹狡黠,“一會兒我就去問問。說實說,內褲穿太緊不利於精子的活力!”

“東方星光!!!”

貓兒吐舌頭,一臉俏皮:“米勒醫生說的!”

話落,少女消失不見。

星光從夢裡笑醒了。

哈哈哈,終於輪到自己“掛電話”了!

窗外,陽光明媚,新的一天降臨。

推門而入的施耐德回到包廂,好心情地遞給靠在床上傻笑的星光一瓶汽水,“庫爾特,你這是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

“沒什麼,做了一個夢而已。”星光接過汽水道謝,咬開瓶蓋小抿一口,嗯……芬達汽水?

“是嘛,可以分享一下嗎?”施耐德和她碰杯,“路上無趣,多聊會兒有趣的。”

“忘記了。”

“我不信。”

“呐呐——”星光又灌了一大口,這瓶芬達還挺好喝的,“不過倒是有個問題需要請教一下您。”

“請說。”

“我想換更大一碼的內褲,您這邊有新的嗎?”

施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