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周末不用上班,池泠卻依舊早早地起了床。隨便套了件衣服,池泠又到院裡穿上了自己那件寬大的圍裙。

小院的大部分地方都由石頭路鋪就而成,隻留了兩塊完整的土地。池泠拿出鐵鍬將土地翻了一遍,撒上買好的種子。

思考幾天,池泠還是決定種向日葵。向日葵雖不如彆的花朵嬌豔高雅,但它不僅能看還能吃呀!

播種完種子,她又將屋內屋外全部打掃了一遍之後,才進浴室洗好澡換了件衣服。

今天是和岑佳約定好的日子,池泠簡單地收拾了下自己。

她穿著裸粉色的長裙,外麵套了件寬鬆的針織衫,淺淡的顏色將她本就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透亮。裙子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及腰長發柔順又有光澤,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

等池泠到達約定的地點時,岑佳已經到了,她的身旁還坐著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男人。

看到她後,岑佳熱情地將年輕男人拉到了池泠麵前,推銷似的介紹:“這就是我侄子岑韻舟,長得還可以吧?”

接著,岑佳又轉頭看向岑韻舟:“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我們公司的池泠,快打招呼。”

岑佳的意思昭然若揭,雖然知道今天是相親,但看到岑佳這樣,池泠和岑韻舟臉上都掛上了一絲不自然的薄紅。

岑韻舟朝池泠伸出手,靦腆地笑了笑:“你好,我是岑韻舟。”

池泠回握對方的手說道:“你好,我是池泠。”

岑韻舟是單眼皮,眼睛卻很大,笑起來和善內斂。他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看起來的確是池泠一貫喜歡的儒雅形象,隻是因為年紀輕的緣故,少了一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不知怎的池泠想起了沈知許。那個男人舉手投足間總是有種獨特的魅力,他的臉更是帥得令人心驚。

“池泠,小舟剛回來,國內很多景點都還沒去。我買了影城的票,下午我們一起去看看。”岑佳的話打斷了池泠的思緒,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飯桌上。

吃完飯,岑佳卻突然接了個電話,臨時要回公司處理工作。還沒等池泠說什麼,她就著急忙慌地交代:“你們兩個好好玩,我這臨時有點急事,就不陪你們年輕人逛了。小舟,照顧好池泠,要是有一絲怠慢,我唯你是問。”

說完,岑佳將包裡的門票拿出來塞到岑韻舟手裡,攔了輛出租車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池泠看著岑韻舟手裡的兩張門票:雖然岑姐你演得很像,但我確定你就是故意的。

岑韻舟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池小姐,可以麻煩你做我的導遊嗎?”岑韻舟開口,晃了晃手裡的兩張門票。

“當然,一起去吧。”池泠欣然答應。飯局上岑韻舟的談吐得當,他剛從德國留學回來不久,就已經進入公司高層,的確是岑佳口中的青年才俊。

她也並不排斥和岑韻舟相處。

岑韻舟將車開到池泠麵前,下車走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池泠上車時,岑韻舟還紳士地將手放在車頂的位置,防止她碰到腦袋。

岑韻舟很激動。他今天來,本來隻是迫於無奈。他還年輕,事業正是如日中天,沒心思考慮情情愛愛。

可沒想到,小姑給他介紹的人不僅長相出眾,而且說起話來進退有度、邏輯清晰。更重要的是,無論拋出什麼樣的話題,她都能穩穩接住,他們聊的格外投機。

岑韻舟真的動了想要和池泠繼續發展的心思。

在影城瘋玩了一下午,岑韻舟將池泠帶到一家西餐廳。這家餐廳環境清雅私密,很適合情侶約會。

點好餐後,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目光對上,兩人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池泠今天玩的很開心。岑韻舟雖然比自己小兩歲,但他很成熟,做事也十分體貼,兩人相處得十分輕鬆融洽。

岑韻舟率先開口道:“池小姐,今天很高興認識你。”

對方笑容真誠,眼神直白又熱烈地看著池泠。此刻的岑韻舟不像是公司裡理智果決的決策者,倒像是一個簡單純粹的大學生。

池泠被他眼裡的真誠打動:“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以後叫我池泠就好。”

晚餐在輕鬆愉悅的氛圍中結束,吃完飯,岑韻舟理所當然地送池泠回家。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池泠家門前,池泠下車後,岑韻舟也緊跟著下來走到她麵前。

岑韻舟:“池泠,下周我可以約你一起看音樂劇嗎?”他的語氣從容不迫,但緊緊抿著的嘴唇還是出賣了他緊張的心情。

晚風有些涼,吹在兩人燥熱的麵頰上,有種彆樣的感覺。燈光下的男人飽含期待地看著池泠,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複。

池泠正要答應,卻看到一輛卡車速度極快地朝岑韻舟撞過來。卡車司機在閉著眼睛打盹,車行進的方向已經偏移了軌道他都沒有發現。

池泠來不及出聲,動作比話語先一步執行了大腦的命令,她上前拉住岑韻舟,試圖將他拉出卡車途經的範圍。

可是已經太遲了,等她抓住岑韻舟的胳膊時,卡車已經到了他們兩人麵前。

池泠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腦海中開始飛速地閃過自己從小到大的人生經曆。她從孤兒院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十分艱難,如今生活終於有了起色,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預料中的劇痛並沒有來臨,突然一股巨大的力將他們兩人推到路邊。

卡車司機在千鈞一發之際清醒了過來,發現事情不對之後,害怕惹禍上身迅速調轉方向逃離了這裡。

池泠睜開眼睛,雙腿幾乎癱軟在地。她呼吸急促,心臟因為腎上腺素飆升而劇烈跳動。

“池泠,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岑韻舟趕忙過來扶著池泠。

池泠擺擺手,扶著柵欄緩了一會,平複了呼吸才終於抬頭看向來人。

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衫和西裝褲,背光站在池泠和岑韻舟麵前。他的身形高大,影子籠罩在池泠身上,和她幾乎融為一體。

原來是沈知許。

池泠朝岑韻舟安撫地笑了笑,然後看向沈知許感激道:“沈知許,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趕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說完,她又看向岑韻舟介紹道:“岑韻舟,這是我的鄰居沈知許。”

岑韻舟聽到池泠的話終於回過神,他剛剛滿心都是對池泠的擔憂,情急之下竟忘了感謝他們的救命恩人。

岑韻舟趕緊向沈知許道謝,他想握對方的手,卻被沈知許巧妙地避開。看出沈知許的冷淡,岑韻舟沒再上前,而是從身上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我是岑韻舟,以後如果有需要您可以給我打電話,不管什麼事我都一定會儘力而為。”

沈知許沒有接岑韻舟的名片,甚至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他徑直走到池泠身邊,抬起了池泠的右手。

池泠這才發現,剛剛在情急之中自己的小拇指指甲因為用力過度微微翻了起來,流出的血液已經凝固在指尖。

岑韻舟想要上前,卻看到沈知許撩開眼皮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他眼中的寒意生生將岑韻舟釘在了原地。

直覺告訴岑韻舟,麵前的這個男人十分危險。他眼底蘊藏的,分明是森然的殺意。

看出氣氛有些不對勁,池泠將手掙脫出來背在身後,朝兩人笑了笑:“沒關係的,小傷而已。時間不早了,岑韻舟你也早些回家吧。”

岑韻舟還想說什麼,但剛剛經曆了驚心動魄的一幕,他將話收回了肚子裡。

岑韻舟上車後,將車窗降下來對池泠說道:“那我們改天見。”

“拜拜,路上小心。”

岑韻舟走後,池泠再次看向沈知許。他今天格外沉默,表情嚴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知許,今天多虧了你,我才能安然無恙。如果方便的話,明天可以請你吃飯嗎?”

聽到池泠的話,沈知許的表情鬆動了些許。他又掛上了池泠熟悉的笑容:“今天忙了一天,我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可以現在就兌現嗎?”

池泠沒想到沈知許會這樣說。現在已經很晚了,許多飯店都已經打烊,她在腦海中篩選了一遍熟悉的飯店,一時之間竟沒有合適的。

看出池泠的猶豫,沈知許緊接著開口道:“沒關係,今天的確有些晚了。”

說完,沈知許轉身離開。他剛轉過身,池泠看到他的手腕上似有紅色的液體滴落在地上。

“沈知許!”池泠連忙跟上去拉住沈知許,剛抓住他的手臂,就聽到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你的手臂怎麼回事?是不是剛剛受傷了?”儘管沈知許飛快地恢複了表情,但池泠還是捕捉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苦神色。

池泠不顧他的阻攔,解開了沈知許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將襯衫掀開,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地睜大了雙眼。

沈知許白皙的胳膊已經變成刺眼的紅色,上麵有一條十幾厘米長的劃痕,仍舊在一刻不停地往外冒血。

池泠自責極了,沈知許救下了他們,自己卻受了傷。他的黑色襯衣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布料因為被血液浸透而貼在手臂上,而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剛剛那輛車撞到你了?骨頭怎麼樣?傷口得去醫院處理才行。”池泠擔憂地看著沈知許的傷口急切地說道。

說完,池泠就要帶著沈知許趕往醫院,卻被他攔了下來。

沈知許朝她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隻是看起來嚇人而已。剛剛那輛車沒碰到我,這是不小心被鐵絲勾的。”

池泠看向剛剛三人所站的位置,果然發現柵欄上有一根彎曲的鐵絲,鐵絲末端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