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重回訂婚前一天 逢徽 5502 字 3個月前

“我不想訂婚!”陸冉冉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想嫁給何澈。”

她的眼中滿是祈求,還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惶恐和驚懼。

陸延注視著妹妹,壓住心中的異樣。昨天吃晚飯時,她提起何澈的語氣還是甜蜜羞澀的,怎麼僅僅一夜的時間,態度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試探的問道:“是因為錢嗎?”

按照鎮上的習俗,訂婚的宴席錢得從女方家裡出。為了不讓冉冉被婆家看輕,家裡給她配的嫁妝幾乎是掏空了家底,再加上辦宴席,經濟上更是捉襟見肘。

冉冉從小就非常懂事,能不花錢的地方就儘量不花。所以陸延以為是訂婚花銷太大,讓她有了壓力。

他寬慰道:“你不用擔心錢,我和爸媽——”

“不是錢的原因!”陸冉冉打斷了哥哥的話,使勁搖頭,“我就是不想嫁給何澈,不想和這個人扯上任何的關係,他根本就是爛透了!”

她的語氣裡帶著十分明顯的怨恨,陸延麵不改色的聽著,心中卻起了波瀾。

“這件事我沒辦法和爸媽說,隻能跟你說,如果真的讓我嫁給何澈,我不如現在死了算了!”陸冉冉的情緒激動極了,話語也跟著決絕了起來。

這場婚姻,根本就是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何澈之所以會和她結婚,就是因為何父有內部消息,知道她家的地在政府的規劃區內,以後能得到一大筆拆遷款。

上輩子的一次劇烈爭吵中,她終於忍受不住提出離婚。何澈神色淡淡的,下一秒,說出的話卻讓她瞬間頭皮發麻。

——“錢還沒到賬,你怎麼可能走得了呢?”

可是直到上輩子何澈進了監獄,她家的地還沒有拆遷,何澈的如意算盤成了一場空。

明明所有的壞事都是何澈做的,為什麼她們一家要受此無妄之災!

一旦結婚,必定是羊入虎口。何澈利欲熏心,惦記著那筆不知何時才能到賬的拆遷款,沒有看到大錢,肯定不會跟她離婚的。

如果還要按上輩子那麼來一回,讓哥哥因她而死,她不如現在就了結了自己。想到這,陸冉冉悲從中來,忍不住捂住臉哽咽的哭了起來。

很快,她感受到肩膀被輕輕握住,被一隻有力的大手安撫性的輕拍著。

“冉冉,”陸延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溫和,“你放心吧。”

陸冉冉再次覺得,能回來真好,哥哥還在真是太好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可一回來,就要麵對這麼大的難題。她總是這樣,總是讓家人為自己操心。

悶頭自顧自的難過了一會兒,等她抬頭往前看時,屋子裡空蕩蕩的。

哥哥不在了!

陸冉冉連忙站起身,伸手拉開窗戶的鐵閘往外看去,院子裡也看不見哥哥。

她的心中被恐懼充斥,拉開屋門就往外跑,卻撞上了從主屋出來的媽媽。

田娟哎呀一聲:“你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

陸冉冉並不回答,卻焦急的往四周看著,一副找人的模樣。

田娟誤會了女兒尋找的對象,解釋道:“小何已經先回家了,你今天真不應該這麼對他。”

陸冉冉聽到何澈就犯惡心:“我不是找他,我哥呢?”

“你哥說去修車廠裡有點事。”

“他去了修車廠?”

“對呀,”田娟也覺得奇怪:“你哥都為了你訂婚請兩天假了,怎麼今天休息第一天就要回去做工?這修車廠老板也也是不地道,有啥事就不能等休息結束再說嗎?”

陸冉冉想了想,時間對上了,哥哥現在確實在修車廠工作。

陸延被撿到的時候已經是十六七歲了,不知道之前是乾什麼的,但跟無師自通似的,即使失去了記憶,也摸上車就能開,駕駛技術還十分出色,所以跟著陸父開了兩年的貨車掙錢。

陸父覺得他還很年輕,一輩子開車也不是個辦法,就送他去了市裡的一家修車廠做學徒。

這個年代能開得起小汽車的非富即貴,能學會修車肯定會是條好出路。

雖說是在修車廠做學徒,但陸延對車體結構似乎十分熟悉,去了一個月就能上手修車了,很快就作為正式員工有了工資,比開車掙的錢還多,家裡人都十分高興。

“要不是因為廠子裡效益好,我就攔住他了,這一天天早出晚歸的多辛苦,休息都休息不好……”

媽媽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陸冉冉卻根本沒在聽,隻覺得心中一片雜亂。

哥哥去修車廠裡乾什麼?都怪她剛才太沉溺於情緒裡了,都沒來得及拉住哥哥說清楚,導致現在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

按照傳統規矩,訂婚的一個月後,才會去領證。

所以她現在還沒有在法律意義上結婚。

但一旦訂婚,在這個民風淳樸的鎮子裡,她就板上釘釘的被看成是何澈的媳婦了。

她一點都不想!!

“媽,”陸冉冉看向田娟,咬咬牙,“我,我……”

田娟表情疑惑。

陸冉冉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開口:“我不想訂——”

“田家嬸子!”這時,屋頭外麵傳來一道嘹亮的女聲,打斷了冉冉的話,“快點來包喜糖!”

“來了來了!”喜糖明天就得發出去了,田娟轉身往外跑,生怕來不及。

陸冉冉的話沒說出口,焦慮萬分的剛要追上去,就被迎麵衝過來的一個女孩死死拽住手臂。

“嫂子!”何莉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道,“我看我哥臉上有巴掌印,你們倆怎麼啦?”

這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女孩叫何莉,是何澈的堂妹。

看到何莉,陸冉冉的心中一顫,立刻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

她會認識渣男何澈,都是因為何莉。

她和何莉是小學同學,自從上了初中之後就再沒了交集。直到去年,何莉突然找上門,邀她去參加生日會。

冉冉不想去,可被何莉軟磨硬泡了很久,實在是盛情難卻,就去了。為此,她特意去市裡的服裝店,給何莉挑了條很貴的洋裝小裙子當禮物。

差點用光零花錢。

現在想來,真是不值得。她是被彆人賣了,還在幫彆人數錢。

因為就是在這個生日的飯局上,她遇見了何澈,遇見了這個讓她家破人亡的渣滓。

陸冉冉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何澈的眼睛真切的亮了一瞬,之後就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她警覺的感到不適,但出於禮貌,還是垂下眼什麼都沒說。

後來何澈在熱絡的追求她時,對此解釋道:那是一見鐘情。

現在冉冉才明白,那時何澈已經知道了拆遷的內部消息。狗屁的一見鐘情,那分明是在看獵物的眼神,充斥著對金錢貪婪的欲望……

所有的事情何莉都知道,但什麼都沒說。不僅做幫手給了何澈接近她的機會,還眼睜睜的看著她站在火坑前,順手使勁推了一把。

上輩子,陸冉冉是真的把何莉當自己的妹妹,有什麼好吃的都會送她一份,看到什麼好看的衣服也會給她買一件,何莉提出什麼要求她都會儘量滿足。

可是這一次……

陸冉冉冷漠的說:“彆叫我嫂子,我不會是你嫂子了。”

何莉隻以為她在害羞,沒當回事的嘿嘿一笑,四處張望問道:“延哥呢?”

此刻冉冉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何莉的心思。

何莉分明就是喜歡哥哥。

上輩子,不論是在她婚前還是婚後,何莉都經常來找她,會有意無意的提起陸延的名字,打探他的消息,甚至還問起他的身世。

哥哥因為工作不常在家,偶爾遇見時,何莉就會湊上去跟他搭訕,不過哥哥不怎麼搭理她。

陸冉冉知道哥哥很好看。哥哥剛被撿回家裡時,鎮上見過他的人都感慨的說,這男孩帥的跟電影明星似的,長得太貴氣了,不像小地方出來的,肯定原來生活在大城市裡,說不定父母家裡十分有錢呢。

鎮上的人都開玩笑說爸爸是撿了棵搖錢樹回家,以後他的親生父母來認,肯定會給一大筆錢。

冉冉並不喜歡這樣的說法,因為爸媽和她都把哥哥當做家人。並且在撿到他時,爸爸就去派出所做了登記,隻是一直都沒有人來認領他。

從前,冉冉以為和何莉之間,是段美好的友情。現在看來,是她過於天真,何莉有太多上不得台麵的小心思。

“嫂子,” 見冉冉不回答她,何莉又問了句,“延哥去哪裡了?”

“何莉,”冉冉叫住她,平靜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我對你不好嗎?”

何莉聽到這個問題,眼底閃過一瞬的慌亂,瞬間用笑容掩蓋過去:“你對我當然好啊嫂子,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最好的朋友……冉冉心中冷笑,還在說謊。

上輩子何澈挪用公款東窗事發。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哥哥主動給她租了個新房子。新房子的地址她誰都沒說,但不知為什麼,何澈居然能準確的找到地方,縱了那場火。

那場意圖燒死她的大火裡,哥哥把她緊緊護在懷裡,最終她活了下來,哥哥卻再沒了呼吸。

冉冉心中明鏡似的清楚:新房子的地址,是何莉透露給何澈的。因為那段混亂的時間,隻有何莉來找過她。

甚至在哥哥的葬禮上,何莉還來說了些風涼話,話裡話外都是怪她害死了哥哥,讓本就自責的她內疚的快要瘋掉。

知人知麵不知心,世界上真的會有無緣無故的惡意。這個道理冉冉上輩子不懂,所以痛的鮮血淋漓,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價。

但這輩子不會了。

重來一次,她一定會守護好哥哥,守護好這個家。

“嫂子,你今天怎麼了?”何莉覺得奇怪極了,按照往常,冉冉早就已經把她請進屋裡,溫柔的給她拿上零食吃了。

陸冉冉在鎮上是眾所周知的乖女孩,長相漂亮,成績優越,隻是家境不好,她家裡為了給爺爺治病借了很多錢,最後爺爺沒治好,家裡還欠了一屁股債。

因為體諒父母賺錢不易,陸冉冉在高二那年,主動休學在家幫媽媽乾活,大家都誇陸家的閨女人好又懂事。也是因為知道這些,何莉才很容易就接近了她。

何莉納悶的看著眼前的女孩,還是那張清純到不像話的臉龐,可究竟是哪裡突然間變了?

冉冉淡淡的說:“你走吧,我今天有事。”她現在隻想阻止訂婚,不想見何家的任何一個人。

“嫂子,你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啊!”何莉還沒見到心心念念的陸延,一點都不想走。

冉冉差點笑了。

幫?那好呀。

她指了指院外麵乾活的李叔:“那你去幫忙紮氣球吧,我看李叔一個人乾挺辛苦的。”

何莉傻眼了,開始懷疑自己聽到的話。

冉冉饒有趣味的說:“你都說了是我最好的朋友,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嗎?”

“我幫,”何莉極力忍住想發脾氣的心,“那你呢?你也去做嗎?”

“我當然不做啦,”冉冉笑眯眯的說,“我明天要訂婚哎,現在當然要去好好打扮自己了。”

何莉心中又驚又怕,女孩怎麼突然間轉了性子?以前陸冉冉可是即使忍著委屈,也要讓她開心的。

隻是話已說出口,即便何莉滿腹牢騷,還是不情願的跺了跺腳,走去了李叔旁邊。

陸冉冉慢慢悠悠的跟了過去:“李叔,何莉說要幫你紮氣球。”

李叔是老鄰居了,脾氣直沒什麼心眼,聽到來了個幫忙的,就毫不客氣的把氣球和紮絲遞過去了一半。

何莉為了維持形象還沒法發脾氣,儘管心裡已經叫苦不迭,皺著眉坐下來開始紮氣球。

紮氣球的紮絲可鋒利了,一上來就戳破了她的手指。

冉冉可不管這些,邁著步子就離開了。

何莉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氣極,但周圍都是街坊鄰居的,也不能撂挑子不乾了,隻能忍住。

算了,何莉恨恨的想著,我看你能開心到什麼時候。等你嫁給我表哥,有數不清的苦日子等著你過呢!日子還長,看你能傲氣到什麼時候!

這個念頭冒出來後,何莉才覺得心情平複了些,看著手邊的氣球都沒那麼煩了。

冉冉跟人打聽到媽媽去了蔡阿姨家,她就往蔡阿姨家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想,該怎麼跟媽媽說不訂婚,媽媽才能接受。

“冉冉!”

她正低著頭走路,驀地聽見這一聲熟悉的男聲,順著方向前方看去,竟然是哥哥!

他從修車廠回來了!

陸冉冉頓時站在原地,陸延的騎車很穩,摩托車不偏不倚的停到了她前麵。

“哥哥!”

冉冉開心的迎上去,卻注意到一絲不對勁,哥哥的摩托車後座上還有個人。

她好奇的探頭往後一看。